吳所謂一邊說,一邊要收起畫卷,忽然叫一聲:“不對勁……”
“哪裡不對勁了?”
吳所謂一言不發,死死盯着那幅畫像,他退後一步,審視了兩分鐘,又上前一步,這一看,臉色就大變了。
紂王分明注意到他的目光已經落在了畫像上的一層霧氣上面。
吳所謂聲音微顫,低聲道:“天啦,這畫是怎麼了?我用的高定紙張,是絕對沒有這種霧氣波紋的……而且,我也沒畫過這玩意……這霧氣是怎麼來的?”
“也許是你當初畫了,自己忘記了。”
“不可能!”
吳所謂斷然道:“我畫這幅畫整整花了七天七夜,因爲我當時好幾次想不起你究竟長什麼樣子,還特意去拿了許多照片對照。好不容易把人物畫好了,我已經精疲力竭,沒有加任何裝飾,甚至連我的私章都沒有蓋上,題名都沒有……”
每一個畫家,都會有自己的私章。
鑑別一幅畫的真僞,早前很多時候便是通過鑑別這枚私章和題名來確定。
吳所謂雖然主要是畫漫畫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私章,尤其是“有一間畫廊”開張之後,他爲了拉生意,經常畫了畫放在裡面賣。這些畫作,無一例外都有他的私章和署名。
這幅畫像,他記得非常清楚,連私章都沒蓋就睡着了,怎麼可能添加什麼霧氣水紋?
而且,那霧氣水紋也絕對不是紙張自帶的。
再一細看,更是驚異莫名。
那畫像上的紂王,竟然是微微側臉,彷彿主動要轉向後面的雲霧去尋找什麼似的。
吳所謂驚呆了。
他忽然跳起來:“不對,我根本不是這樣畫的……我畫的是你的正面……絕對正面!!!我記得非常清楚,我絕對沒有畫側身……”
他死死盯着畫像中人:“天啦,這是畫像中人自己轉過身去的……”
他這麼一說,更是膽戰心驚,尤其,聽到“自己轉過身去”這幾個字,更彷彿如別人說出來似的,驚得語無倫次:“不對……受德……真的邪門了……這畫像是真的自己變化了……天啦,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紂王一把卷起畫卷,若無其事:“小吳,你別聽老四疑神疑鬼。”
“不是!”
“畫像本來就是這樣。”
吳所謂疑惑,難道是自己先入爲主,以爲畫像有了變化,所以,就疑心生暗魅??其實,這畫像從來沒有半點變化??
他又把畫像拿過來:“我再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
可是,他執意又打開了畫卷,左看右看,越看越是疑惑:“不可能!我沒有畫過霧氣波紋……”
“那不是霧氣波紋,而是放在房間裡久了,受潮了。”
“這大夏天,怎會受潮?”
“天天都開着空調,怎會不受潮?”
吳所謂聽他這麼一說,倒怔住了。
“難道是老四故意找藉口?我是上了他的當???”
“小吳,你是累暈了,眼睛花了。先去好好休息一下,別跟老四一樣胡言亂語……”
他心裡一鬆,認爲紂王說得不無道理。
可是,心裡終究狐疑,還是死死盯着畫卷,仔細一看,這一看,彷彿紂王也說得有道理,那霧氣很淡很淡,彷彿是屋子潮溼了似的。而且,畫像中的人物,側臉也側得不是很明顯,倒好像自己當時真的是這麼畫的。
“你這幾天爲你父親的事情擔憂過度,看什麼都疑神疑鬼。”
吳所謂鬆一口氣,他自言自語道:“一幅畫而已,怎麼都不可能自行變化。也罷,我也估計是老四故意挑事。”
就在這時候,敲門聲響了。
“進來。”
雍正笑嘻嘻的,卻兩手空空。
“你的王冠又縮短沒有?”
“沒有!”
吳所謂死死盯着他:“真沒有?”
他不答反問:“紂王的畫像有變化嗎?”
紂王徐徐搖頭。
他卻盯着吳所謂:“你真沒發現紂王的畫像變了?”
吳所謂反問:“你發現那裡變化了?”
“你們都沒發現,我豈能發現?”
吳所謂追問:“那你的呢?到底變沒變?”
雍正大笑:“我的畫像自然也沒有任何變化。你們想,一幅畫而已,怎會自己改變呢?”
吳所謂冷冷地:“那你當天爲什麼要說畫像變了?”
“我是見你不爽,故意找事而已。”
“就這麼簡單?”
“不然呢?吳所謂,你還真以爲自己有那麼神奇的功力,隨便畫一幅畫,就能把我們的靈魂囚禁?得了吧,你不過一小人物而已,哪有這種本事?”
吳所謂冷笑一聲:“你當天可不是這麼說的。”
“當天我是喝了點酒,看花了眼睛。”
那天他喝酒了?
吳所謂記不清楚,心想,這傢伙反正嘴裡沒有半句實話。
雍正一攤手:“這還不簡單?你真要有本事,隨便畫金無望的一幅畫像,不就把他給囚禁了?怎會現在被他鬥得毫無招架之力?嘿嘿,所以說,吳所謂你真的沒有什麼本事!我看,金無望要捏死你們,還真的就像捏死一隻螞蟻。看吧,受德先去坐牢了,沒準什麼時候又輪到你,你倆都可以合演一部監獄風雲了……”
他嘻嘻哈哈,半真半假,吳所謂也沒法分辨,只是冷冷道:“你也不見得就能置身事外。”
“所以,在我不能搞翻他之前,我就先不惹他。我有自知之明。”
吳所謂盯他半晌:“把你的畫像給我看看。”
雍正十分乾脆:“燒了。”
“燒了?”
“對,我怕你邪門,所以乾脆一把火燒了。”
吳所謂就像看着一個怪物。
他笑嘻嘻的:“凡是拿不準的東西,毀掉是上策,也免得再有什麼邪祟。寧可錯殺,不可放過。我就是本着這樣的原則才一步步登上歷史上第一腹黑皇帝寶座的。”
吳所謂心平氣和:“既然如此,老四,你還是搬出去吧。”
“爲什麼是我搬出去?你不是早就搬出去了嗎?”
吳所謂耐心向他解釋:“我們借住楊姐的房子,一審判決之後,受德不能離開本市,也就是說,他不能輕易外出,因爲留在法院的就是這個地址,所以,必須是你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