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朝,蘇容果然提了准許女子參加金秋科考,年齡限制在四十五歲以下。
此言一出,滿朝皆驚,當堂就有幾名老臣反對,說太女此舉不可,如今朝局剛剛安穩,今年又開恩科,本就忙碌緊迫了,若再加上女子也可參考,那可真是要亂了。
蘇容冷靜地道:“不會亂,主考官是謝伯父,這麼點兒小事兒,謝伯父會把控好的。”
她一句話都推到了謝遠頭上。
幾名重臣頓時一噎,又不能當朝反駁謝先生會把控不好?但這是把控好不好的事兒嗎?這是開先例的事兒,哪怕是當初南楚史上有女王,但也只不過是在女王登基十載,纔開了一次針對女子的小恩科,而太女倒好,剛回朝,還沒登上王位呢,便要與男子一起科考大恩科。
不等衆人再說,蘇容又道:“衆位大人家中若有才華橫溢的小姐,可舉薦到我這裡,若能過我的考教,看在各位大人爲朝廷勞苦功高的份上,本宮會免了她科考,直接授予七品女官。”
此言一出,朝臣們又是一驚,一時間都忘了再反駁了,紛紛想着自己家中有嗎?
蘇容一笑,“行了,說下一樁事兒吧!”
此事,竟就這樣被她輕飄飄,四兩拔千斤地給定論了。
散了早朝後,衆人才反應過來,但爲時已晚,大勢已去,都暗暗想着,王女這權術,恩威並施,運用的可真是爐火純青,他們這幫子活了一輩子的老臣,完全不是對手啊。
老嘍,老嘍。
於是,女子科考之事,就被這麼定了下來,當日,便張貼皇榜,通達各州郡縣。
朝野上下,不過三日,便獲得了空前議論。
家中有女兒的,一半欣喜一半愁,欣喜的是,女兒除了聯姻外,也可通過科舉入朝,成爲家裡的助益,愁的大多數女兒家,都未曾得家裡悉心栽培,就算能與男子一起科考了,怕是也是名落孫山,考不過。
蘇容卻不管這些,能走出一步,也是好的。
謝遠得知後,倒也沒說什麼,召集了人手,推動此事。
又半個月,清河崔氏的崔公帶着人來到了南楚,可見他是在給周顧寫完信後,便已着手啓程了。
崔行之得了消息,連忙去尋周顧,“表兄,祖父來了,已入城了。”
周顧一驚,“這麼快?”
“是。”
周顧立即放下手邊的活,“走,我跟大人告個假,咱們一起去接。”
崔行之點頭。
於是,二人找了戶部尚書告假,一起騎馬去接。
他們二人得消息雖然快,但等接到人時,崔家車隊的隊伍已快到崔府門口了。
二人翻身下馬,一個喊“外祖父”,一個喊“祖父”,齊齊驚喜地看着崔公。
崔公捋着鬍鬚,打量二人,大笑,“好好。”,又問:“小言錦呢?”
崔行之回話,“他跟着工部的人出城了,怕是要過幾日纔回來。”
“呵,這麼能耐啊,竟然不在禮部,又去工部了?”崔公笑。
周顧伸手扶崔公,“外祖父,您路上可累?一路可還順利?身子骨可還好?”
“都好。”崔公點頭。
周顧也覺得崔公面色不錯,看來路上沒怎麼吃苦,微微鬆了一口氣。又轉過身,與其餘衆人見禮,一通舅父舅母表兄表弟的叫。 崔言錦的父親崔元彬,勾住周顧肩膀,“哎呦,讓我好好瞧瞧,小周顧啊,你可真能耐,成太女夫了。將來可是王夫。真厲害啊你。舅父以前就看出你能耐了,但沒想到你這麼有本事。”
周顧:“……”
他就知道四舅父不着調,這性子是多少年也沒見改,怪不得將小表弟養的一言難盡,讓他差點兒給他送回去。
崔言錦的娘柳玉迎也稀罕地看着周顧,跟着丈夫一起點頭,“外甥就是出息咱們以後也是皇親國戚了吧?哎呀,在這南楚京城,能橫着走嗎?”
“你們兩個還是長輩呢,別如此不着調。”崔公氣樂了,訓斥了一句。
崔元彬並不怕崔公訓斥,大約是被訓斥的多了,臉色賊厚,他依舊勾着周顧肩膀,“快讓舅父好好看看你。”
周顧忍無可忍,將他推開,“四舅父,您兒子更能耐,等過幾日他回來,您好好看看他,保準您都不認識他了,十二歲入朝的小官員,普天之下,可就他一個。”
“嘿。”崔元彬樂,“那小子啊,託你的福了。”
柳玉迎撇嘴,“嗐,那臭小子有什麼可看的,還是王夫最值錢。”
周顧:“……”
他差點兒扶額。
“走吧,進屋說。”崔公也無語,發話。
衆人熱熱鬧鬧進了崔府,兩處崔府挨着,都很大,因小哥倆無家眷,只有護衛,所以,兩處崔府都空空蕩蕩的,連個奴僕也沒采買如今崔公帶了這一支一百多人進來,恰恰正好,將兩府總算添滿當了。
周顧說:“外祖父這府邸還是小了些,等我……”
他話還沒說完,外面有人高聲喊:“太女到!”
周顧一愣。
他得到消息突然,來得急,沒派人知會蘇容,沒想到,她自己找來了。
崔公和崔家衆人也都愣住了,崔公騰地站起身,連忙往外走。
崔元彬震驚,“太女怎麼來了?”,他也跟着崔公往外走,用胳膊撞周顧,“是不是追着你來的?”
周顧氣樂,“四舅父,您還是得多讀書。”
免得一把年紀,不想事兒。
崔公在前頭聽的清楚,回頭瞪了崔元彬一眼,“不會說話一會兒你就閉嘴,太女得到我們來的消息,立馬從宮裡出來,這是對我等的重視。這都不懂。”
什麼追着太女夫來,這蠢笨的東西,整日裡腦子都是歪漿糊。
崔元彬摸摸鼻子,連忙閉了嘴。
柳玉迎小聲鄙視他,“夫君,你真笨。”
崔元彬想說“你也沒聰明到哪兒去。”,怕再得叔父訓斥,索性徹底閉嘴。畢竟如今不是打嘴仗的時候,是太女上門了,得趕緊去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