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刻,江蓉卻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各位,其實光說出種罌粟的事情之後,我心裡也是很吃驚的,不過仔細聽着他說的話,倒的確很有道理,武家堡做蔬菜生意也有一百來年了,但是賺的錢不如曾柳兩堡,而且現在還到了無錢可賺的地步,政府既然要來逼我們,我們武家就必須另行奇兵,種罌粟雖然冒險,但我相信世光是有把握才說這樣的話的,而且政府那些人我也認識,他們只要有錢收,是不會管我們做什麼的,再加上武家那份與政府的協議,風險的確並不太大,我們完全可以試一試。唉,世光不是孩子了,而且他已經是一堡之主,這些主意,還是他自己拿吧”
聽着江蓉的話,李江南忍不住“操”了一聲,她這麼表態,真是要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而她做一個好人,今後真要有什麼,那就有退路,一切責任就在自己身上了。
不料江蓉也不反對種植罌粟的決定,高強與何進忠完全失望了,半天都說不出話來,而一些還在猶豫的管事見狀,都開始紛紛表示支持。
此時江蓉又道:“高老、何老,我知道你們心理上無法接受堡主的決定,這樣吧,堡中的人若是不願意種植罌粟,想要離開武家堡,我們會給你們一筆遣散費,可以供你們到別處安家,也算是你們跟着武家堡這麼多年的報酬。”
高強與何進忠聽了,臉上露出感激之色,向着江蓉鞠了一個躬,也不再理李江南,就向外走去,而跟着他們的。則只有七八名管事,大多數的人還是留了下來。
李江南冷眼看着江蓉當好人,心中也不在意,反正今日之會的目的是讓大家同意種植罌粟,現在已經成功,至於下一步,就要江蓉怎麼安排以及方太夫人怎麼給自己交代了。
既然大家已經同意,會議就宣佈結束,李江南大擺宴席招待衆人。只是在宴席之上,許多人還是流露出了惶恐之色,想來對於種植這樣地世界性禁物,心中還是沒有底。
等到宴會結束,江蓉便讓李江南與自己到了一間小屋,關上了門,商議起下一步的事,而那蘭春就在外面看着。
坐下之後,江蓉便告訴他那罌粟種子會在三天後與一些種植專家同時運到。要李江南下令將武家堡屬地裡所有的莊稼清理乾淨。只是仍然不提這事與曾家堡有任何關聯。
李江南正在思索能不能引得江蓉露出些口風,就聽到那蘭春在外面高呼:“堡主,夫人,老祖宗來了。”
兩人便趕緊起身去打開了門,就見到一名丫環扶着手柱柺杖的方太夫人顫巍巍的走了進來,她人還沒有走近,就在高聲罵道:“畜牲,畜牲,武家沒有你這樣的種,早知道你會這麼忤逆。我就不該接你回來做這個堡主。”
她一邊說着,一邊就走近了屋,看到了江蓉,又罵了起來,道:“小蓉,想不到你會同意這個畜牲的計劃。在我們武家的土地種罌粟,你……你也讓我失望啊。”
說到這裡,她的柺杖亂柱,忽然一陣劇烈地咳嗽,似乎要喘不過氣來。
江蓉見狀,趕緊去扶她坐到了靠椅上,親自端上了茶,而且還向李江南使眼色,意思是讓他不要太氣着方太夫人了。
但李江南見到方太夫人如此模樣,卻是心如燭明。知道她來,必然就是來找氣受的,這時的她要想保住性命而又不露出破綻,最好的方法當然是裝病了。
果然,方太夫人喝了一口茶之後,那口氣好像還沒有緩過來,指着站在她面前的李江南道:“背祖……忘宗的畜……畜牲,高強與何進忠已經……已經到我那裡將你的所作……所作所爲說了,那罌粟……罌粟也是你能種……種的嗎。武家……武家堡會被你毀了的,小畜牲。從小你就膽大,我以爲……以爲你和你老子一樣,只是喜歡……喜歡女人,想不到會做出……做出這樣地……的……”
這話沒有說完,她又是一陣亂咳,一付氣急攻心的樣子。
李江南看得是暗笑她表演經驗豐富老到,不過此時自己要做的,當然是推波助瀾一下,把她氣得重病一場纔算大功告成,當下便裝着很激動的大聲道:“老祖宗,原來你也不理解我,現在政府那些人越來越貪,武家堡的蔬菜生意已經無法再做,跟着武家堡的十來萬百姓吃飯都難了,我身爲武家堡的堡主,怎麼能眼睜睜的看着這樣的局面發生,幸虧我交遊廣,認識地朋友多,好不容易找了這條發財的路子出來,而且堡裡的那些管事也非常支持。做大事當然要有膽量,老祖宗,你老了,而且又是女人,想的當然不同,我看這些天你的身體並不好,還是好好的在家裡養病,我是武家堡地堡主,一切的事,交給我做就行了。”
聽到李江南這麼說,方太夫人果然有了反應,用手指着她,不停的顫抖道:“畜牲……不知……不知天高地厚的畜牲……武家……武家堡要毀在……毀在你的手裡了。”
說着話,她就很吃力的站起來,竟然用柺杖向李江南打去,可是剛舉得起來,忽然就捂住了胸口,流露出了滿臉的痛苦之色,然後一下子栽倒在地,跟着只張着嘴巴呼吸,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見她倒地,李江南是暗暗的吹了一聲口哨,這場對手戲總算是圓滿結束。
看來江蓉對於方太夫人還是有感情的,見她氣得倒地,狠狠的瞪了李江南一眼,一臉地焦急不忍,連忙與跟着方太夫人的那個丫頭扶起她,趕緊又跑了出
是吩咐人開車送方太夫人到醫院急救了。
就在江蓉跑出去的一瞬間,方太夫人忽然向一直注視着她的李江南眨了眨眼,李江南知道她有話說,就走了過去。將耳朵湊在她的嘴邊,然後拍着她的背心道:“老祖宗,老祖宗,我可不是存心氣你的,你沒事吧?”
就在這時,方太夫人地嘴果然動了,她用很低的聲音道:“李江南,對江蓉那賤人說出你已經知道曾家堡在試驗新型罌粟地事,逼曾敦儒與你見面。”
說了這話之後。她便又作出了一付說不出話的樣子,喉嚨里居然還發生了“霍霍”之聲。
李江南站直了身子,想到她剛纔說地話,的確是目前要讓曾敦儒從幕後走向幕前與自己接觸的最好辦法,心中佩服,不住又暗稱了一聲“老狐狸”。
不一會兒,就見到一羣男僕跟着江蓉跑了進來,然後用一張擔架七手八腳的將方太夫人擡了出去,而江蓉沒有理李江南。也隨着這些人去了。
武家堡有自己的醫院,無論是醫療設備還是醫生地素質都是Y國第一流的,一連幾天,江蓉與武青蕾都在醫院裡陪着,而在李江南的吩咐之下,武家堡已經開始在清理部分土地,準備用來種植罌粟。
到了第三天,按照江蓉所說的,果然有兩名皮膚黝黑中年男子帶着一卡車罌粟種子到了武家堡,而這兩名中年男子一個叫託買猜。一個叫克約,即不是華人,也不是Y國人,卻來自金三角地區,想來是曾敦儒重金聘請的專家。
李江南當然是熱情相待,聽着兩人的華語說得不錯。估計在曾家堡那邊也呆了不短的時間,這新型的罌粟能夠研究成功,多半是這兩人的功勞。
江蓉此時也從醫院回來了,託買猜與克約多半時間都是和她商議,由江蓉決定,而李江南只是宣佈一下命令就行了。
一週之後,在武家堡外圍方圓十公里地土地上,已經撒下了第一批的罌粟的種子,據託買猜與克約說,半年之後。就可以長成花朵了,而這花朵,將是非常美麗的。
一直到現在,柳柔瑤還是不肯回武家堡,不過總算接了李江南兩次電話,只是語氣還是淡淡的,再無了當初柔情蜜意的感覺,這樣子當然讓李江南心中很不爽,不過他將按方太夫人所言。逼曾敦儒現身與自己見面,他暗暗發誓。儘量收集曾敦儒準備販毒製毒的證據,但如果不行,就再也不呆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他將去柳家堡找到柳柔瑤說明有關自己的一切,而如果柳柔瑤不願意跟着平庸無爲的自己,他也會回到中國,這個美麗溫柔地女人,就當是自己做一個夢吧。
不過既然來了這一趟,而且冒這麼大的險,做這麼傷腦筋的事,那當然是不能白來的。
於是他就將對付曾敦儒的事先放在了一邊,用一個月時間在暗中找機會大撈油水,武家堡雖然有錢,但財政大權掌握在方太夫人的手上,而且她顯然也防到了這一點兒,李江南要用錢,就必須通過孔文喜這個管家,他想了無數辦法,孔文喜都緊緊地盯着,實在沒什麼下手的機會。
不過還好的是,柳柔瑤有一個裝着嫁妝的箱子沒有帶走,裡面有不少的玉釵金環之類,應該是值不少錢的,到時候,也只有拿走了,這雖然有些不妥,但柳家堡有的是錢,反正柳柔瑤也是不缺這些的。
一切準備好了之後,罌粟的種子已經在開始發芽了,而方太夫人也從醫院回到自己的房子裡,只是一付垂垂待死地樣子,從外觀上看去,大有活不過今年之狀。
這一天晚上,李江南給江蓉打了一個電話,說自己有重要的事要與她商量,讓她將後院的下人調開。
自從方太夫人“重病”之後,李江南幾乎不管事,江蓉就更忙了,白天忙碌完之後,晚上一有空就到方太夫人的院子裡去,平時神情大是冷鬱,李江南有好幾晚想過去,都讓她藉故推辭了。
聽着李江南的口氣很是鄭重,江蓉猶豫了一會兒才答應下來,說會派蘭春在後院等着。
出去的時候,已經下起了小雨。李江南也不帶傘,在庭院花徑中穿行,當冰涼的雨浸在他的臉上,他的頭腦很清醒,在思索着到了江蓉那裡,如何能夠順利地逼出曾敦儒來,這事越早結束越好,這個武家堡,他實在不想再呆了。他必須儘快的做回那個開心自由地李江南。
到了後院,輕輕的敲了敲門,果然就見到那個瘦高的蘭春打開了門,然後向他鞠了一個躬道:“堡主,夫人正在屋裡等着。”
李江南點了點頭,就向院子裡走去,見到江蓉的臥室亮着燈,窗戶也是開着,就翻了進去。然後拉上了窗簾。
轉過身來,卻瞧着江蓉正在那紅色的沙發上坐着看電視,和上次不同的是,她並沒有穿那種很性感的睡衣,而是穿着白日裡地一套紫色的短袖長裙,秀髮也是高挽着,看來還沒有沐浴,似乎也是在向李江南發出不歡迎他留宿的信息。
李江南便走了過去,也坐在了她的旁邊,卻見她看的居然是一部很有名的韓國愛情連續劇《藍色生死戀》。這種劇李江南卻是不想看的,只是有段時間賈鈴跑到他們宿舍來總是霸着電腦看這部電視劇,李江南想不記住都是不行。
此時,屏幕裡的男主角正抱着
說很悲情的話,李江南瞥眼見到江蓉地眼角竟然泛着暗“靠”了一聲。在他的感覺上,這種劇集只能騙小女生眼淚的,像江蓉這種算是見過大風大浪,而且毒殺了武家好幾個男人的女人也會流淚,實在是讓他大是出乎意料之外。不過細細想來,這個女人活到三十歲,的確也沒有得到過真愛,就算是將身子給過自己,而且也充滿了索取與渴求,但那只是生理上的反應。他可以很清楚的感覺到,其實這個女人對自己,不,應該說是對自己扮演的武世光,還是很厭惡輕蔑的。
見到李江南坐到了身邊,江蓉微微側過了身子,道:“世光,你有什麼事,就快說吧。我累了,想早些休息。”
李江南忽然一伸手。緊緊的摟住了她地腰,雙眸逼視着她道:“蓉姐,這些天你好像對我有些冷淡了啊。”
江蓉驀地移開身子,站了起來,望着他,咬着牙道:“那天我不是在這屋裡給你說過嗎,要你好好給老祖宗說話,誰知你竟然會吼又叫的將老祖宗氣成這個樣子,你是她最寵愛的孫子,犯了那麼多錯,她都能夠原諒你,而你,你這麼對她,還有良心嗎?”
李江南聽她嘴中吐出“良心”這樣的詞,倒也不算詫異,從她對武青蕾與方太夫人的舉動來看,倒還不屬於滅絕人性的那種人,一切地作爲,只是被人控制罷了。
不過此時他卻冷冷一笑道:“良心?蓉姐,別忘了種罌粟的事可是你主動提出來的,老祖宗這些年總把你當寶貝似的供着,而你也知道老祖宗不會同意,要說良心,你我只怕難說誰多誰少吧。”
江蓉臉色黯然,良久沒有說話,過了一陣才道:“你想給我說的,就是這些嗎?”
李江南微微一笑道:“這倒不是,我今天來,是想讓你轉告你那位朋友,就說我想和他見一面。”
江蓉聞言,立刻道:“不行,我那位朋友是不會露面的,有什麼事,你還是給我說好了,我會轉達給他的。”
李江南搖頭道:“蓉姐,和一個連面都不露的人合作,我也很不放心啊,而且我還打聽到了一個消息,也許能夠推測出你那位朋友的身份。”
江蓉凝視着他道:“什麼消息?”
李江南伸出手來,將她重新拉到沙發上坐下,然後道:“我聽說曾家堡早就在種植新型罌粟,不知道你那位朋友和曾家有沒有關係?”
聽到李江南忽然說出這樣的話,江蓉地臉色就是一變,望着他道:“你到底是從那裡打聽到的?”
李江南仍然一付不慌不忙的樣子,微笑着道:“從那裡打聽到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說的是不是事實,蓉姐,如果你這位朋友真心的想和我合作,一直呆在後面可不行啊。”
江蓉又有一陣沒有說話,眼神閃爍,似乎在思索着對策,李江南就斜靠着沙發等待着,知道她多半會懷疑曾家堡的事是自己收買了託買猜與克約,讓他們說出來的。
過得片刻,卻聽到江蓉冷冷道:“世光,也許我這位朋友低估了你,你心機居然如此深。”
李江南道:“我想你地這位朋友也不想有一個太愚蠢的合作伙伴吧,蓉姐,大家就不必拐彎磨角了,將話挑明瞭說吧,我已經知道你這位朋友就是曾敦儒,如果曾家有興趣與我們武家合作,一起發大財,以曾家地實力及與政府間的關係,那我是非常歡迎的,我想和曾敦儒找個地方坐下來,面對面的好好的談上一談,這樣我做起事來,手腳才能夠完全放開啊。”
江蓉忽然站了起來,去拿了手機,然後就到浴室去了。
李江南明白她要給曾敦儒打電話聯繫,就靜靜的等着,不過他知道,這一挑明,曾敦儒對自己就要重新評估了,實在有些打草驚蛇之舉,但他總不露面,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了。
二十分鐘之後,江蓉纔拿着手機走到了李江南的面前,道:“好,我這位朋友答應與你見面,時間就在明天下午,而地點在德旺市的花都大酒店,我會陪你一起去的。”
那德旺市是貢達省的省會,離武家堡有一百多公里的路程,不過道路平坦寬闊,一個多小時就能夠到達。聽到江蓉這麼一說,李江南心中頓時一喜,看來總算是引蛇出洞了,只是李江蓉仍不說出曾敦儒的名字,也不知明天與自己見面的是不是他本人。
不過他已經下了決心,不管明天曾敦儒出不出現,自己都不會再留在這個危險的地方了。當初他沒有溜,只是想着柳柔瑤,想做出些事情來讓柳如龍稱讚,也讓柳柔瑤對自己這個冒牌老公另眼相看,然而,到現在他已經感覺到這事遠非他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方太夫人是個老狐狸,曾敦儒的智力絕不會在她之下,而且更是一個心狠手毒的人物,自己夾在中間,稍有不慎就會小命不保,還是儘早抽身爲妙。
有了這樣的想法,李江南當然是能夠撈的好處要儘量的撈,而這江蓉,也是他這趟來得到的好處之一,不如再來個狂歡之夜,就算是扶着牆走路也是值得的啊。
此時,李江南的手已經向着江蓉的胸前撫去,而江蓉卻一把拉開了他的手,凝視他良久,眼神中閃過了一絲很奇異的無法解讀的色彩,然後就用很冷淡的語氣道:“今晚我不舒服,你還是快走吧,明天我會來叫你去德旺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