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安夷縣自西漢宣帝神爵二年(公元前60年)置,隸屬金城郡,建安年間改隸西平郡。作爲南絲綢之路的重要驛站,註定其成爲風雲際會之地。
在這個人口只有八九百戶,在東漢時期只屬於中小縣的地方,新任安夷長面臨諸多挑戰。
面對着戰鬥力極弱的守城軍,馬伕給自己訂立了目標。他要在短時期內提升他們的有效戰鬥力。不然的話,韓遂捲土重來,他肯定會被打得落花流水。
但是他並沒有新官上任三把火,因爲他明白,很多東西不能治標不治本,世界上沒有一勞永逸的事,要想有所作爲,必須有方法,有毅力。
剛入城,馬伕就立即命令士兵不準擾民,不然格殺勿論。有一士兵也許是散漫慣了,竟然無視馬伕的命令,在混進客棧隨意吃喝一番之後,將屁股一拍,直接走人。
馬伕得知情況後,並沒有立即處罰他,這可讓有些士兵有了底氣。
在一連接到好幾起擾民事件之後,馬伕選擇了一個風和日麗的早晨,召集安夷城有名望的氏族以及平民百姓的代表,讓他們討論如何處罰擾民的五個士兵。
讓安夷百姓費解的是馬伕竟然也讓五個擾民的士兵參與到討論中來。
一士兵竟然恬不知恥地說:“我爲你們出生入死,吃點東西怎麼着了?沒有我們,你們早就被韓遂的騎兵給踩成肉泥了!”?? 虎豹騎12
安夷四大門之一的閔昊立即反駁道:“民爲父母,哪有晚輩在父母頭上撒野的道理?”
話說安夷有四大名門,其中最財大氣粗,最有影響力的就數閔氏,而閔氏的掌舵人正是這個閔昊。
那士兵一聽此言,破口大罵道:“你放屁,就你這個整天搜刮民脂民膏的人,也好意思自稱父母?蛀蟲!你是安夷的蛀蟲,西涼的蛀蟲,大漢的蛀蟲!”
其他名門一聽此言皆是一片譁然,這士兵竟然將話鋒一轉,直接將矛頭對準他們這些名門望族來了。
馬伕揹着手,在他們背後轉了一圈又一圈,只是微笑着,什麼也不說。
這可讓那些有聲望的名門納悶了。本來他們對這個未加冠就大敗韓遂而且被任命爲安夷長的年輕人還是敬畏三分的,但是他現在竟然可以縱容士兵侮辱他們。
其他幾個擾民的士兵見馬伕並沒有生氣,繼續炮轟四大名門。
其中一士兵道:“別當我們只是去大吃大喝的,其實我們是去打探消息,瞭解民情的。一個客棧的老闆親口告訴我,你們這些所謂的名門私自吞併他們的土地,私自增加‘田租’,前任安夷長不願與你們同流合污,但是你們卻聯合起來孤立他,最終他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士兵說完這話後,還特意轉頭望了一眼馬伕。
馬伕笑嘻嘻地對衆人道:“你們繼續,你們隨意,我只是隨便聽聽,在今天中午之前,你們只要給我一個結果就好!”
五位士兵頓時感覺馬伕在給他們撐腰,立即猖狂起來,說着說着竟對那些名門大罵起來。
馬伕見他們表現得有些過分,而那些名門也是滿腹怨言,他大聲呵斥道:“誰給你們的膽量?不準造次!別以爲我不敢殺你們,只是怕你們髒了我的手!”
一聽這話,那幾個士兵又如墜地獄一般,而名門們則開始集中精力討論如何處置他們。
有的名門說直接殺頭;有的名門說五馬分屍;更有名門說千刀萬剮!
馬伕算是總結出來了,這些士兵揭了他們的短,他們肯定要讓他們不得好死!?? 虎豹騎12
看到那些平民百姓代表自始至終扮演的都是旁觀的角『色』,馬伕鼓勵他們道:“你們也隨便談談你們的看法吧!沒有對與錯,在座的每一位都有自己的發言權。”
一兩鬢斑白的老人道:“當下天下不太平,一切應以將軍的軍法處置,但是將軍似乎是在縱容他們,老朽不知道將軍是不是想葬送了你麾下的一千守城軍?”
馬伕沒想到這老人會將矛頭指向他,假裝咳嗽了兩聲,頗爲尷尬地說道:“老人家說的是,老人家說的是,手下有過錯,肯定是我這個領軍人沒做好本份。”
“豈敢!將軍也是明白人!老朽爲將軍好,還是希望將軍號令合一,賞罰分明!”
馬伕託着下巴,若有所思。
一名門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對馬伕道:“馬將軍,還請你速速決斷,我等還有要事要做!”
馬伕望了他幾眼,正『色』道:“你們打算就這麼走了?” шшш▪тTk дn▪c o
“恩?”四大名門幾乎是同樣的反應,他們在隱隱約約中嗅到了不好的氣氛。
“當然不能讓他們就這麼走了!他們這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傢伙,理應五馬分屍纔對!”一士兵又重新鼓起勇氣添油加醋。
馬伕微微地點了點頭,但是並沒有發表什麼看法。
那幾個名門立即火冒三丈,閔昊更是破口大罵道:“你們幾個算什麼東西?真是不知好歹,我們讓你三更死,你們就別想活到五更!”
“哦?”馬伕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盯着閔昊看,閔昊手握拳頭,瞪着馬伕,大有和他大幹一場的味道。
另一個名門見情況不對,趕緊道:“大家別把氣氛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我看馬將軍爲保衛我們安夷,實在是辛苦,要不我們幾個每人孝敬您一下,給您洗洗塵?”
馬伕頗爲無奈地搖了搖頭道:“他們五個人着實是要被處罰的,不過我也從百姓那裡得知,你們四大名門似乎也是經常擾民,搞得民不聊生的,這又如何解釋?”
幾大名門相互對視了幾眼,那閔昊直截了當地說:“馬將軍,咱們有什麼話就直說,不必這麼拐彎抹角的,我這人雖然窮,但是骨頭那是有那麼兩三根的!”
馬伕道:“既然閔爺把話說得這麼直白了,我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現在安夷城需要加高加固以備韓遂的偷襲,另外,現在城裡饑民甚多,幾位財大氣粗的,是不是應該施捨出一點東西來呢?”
閔昊揚天大笑道:“我當馬將軍和其他人不是一路貨『色』呢?原來天下烏鴉一般黑。實話不瞞您,銀兩我們是有的,但是至於給不給你,這要看你有沒有這本事了!”
馬伕一聽他如此猖狂,立即把刀架在他脖子上道:“閔爺,我知道你在安夷一帶很有勢力,但是如今你在我的手裡,休要猖狂!”
閔昊不慌不『亂』地說道:“我不是被嚇唬長大的。我也在刀光劍影中生活了幾十年了。你可以隨時殺了我,但是我奉勸你考慮清楚!”
馬伕一愣,他本來只是想讓安夷的名門出出血的,但是誰曾料想竟然碰到了這樣一個難啃的骨頭。
閔昊的在安夷一帶的勢力,他還是事先『摸』了底的。雖然安夷百姓對他怨言極深,但大都是敢怒不敢言,畢竟他財大氣粗,另外和這一帶的亡命之徒交往甚密,只要他一揮手,立即就會有一幫亡命之徒替他辦事。安夷這個地方許多的命案都和他脫不了干係。
“別,別,別搞得這麼劍拔弩張的嘛!”一名門見此情況趕緊出來熄火。
馬伕微笑着放下寶劍道:“本將軍只是想和閔爺開開玩笑。現在也快到中午了,我看大家也沒有談論出個所以然來!要不這樣吧,五個士兵擾民有過,但是罪不至死,況在安夷一戰中,表現不錯。最近在修安夷城,我就每人杖責他們五十軍棍,然後再派他們去當苦力吧!”
馬伕說完這話,五個士兵趕緊感恩戴德地跪拜,馬伕道:“按照我的命令,你們是必死無疑的。但是考慮到現在正是用人之際,你們好自爲之吧!現在可以出去了!”
那五人連忙領命走出大堂。
馬伕又望了望幾位百姓代表道:“煩請各位到偏堂休息一下,我有事要和他們幾位談!”
幾位百姓也知道馬伕的意圖,快速步入偏堂。
馬伕此時方纔笑着對閔昊道:“閔爺是直爽人,大家也都是直爽人,本將軍就打開天窗說亮話,其實你們四大名門在之前所做的種種惡行,本將軍都一清二楚。想殺你們,真是易如反掌。但是本將軍爲什麼沒這麼做呢?”
馬伕故意留了個懸念,一名門立即會意,連忙道:“感謝將軍的不殺之恩,將軍之威,我們幾人也早已聽說,有什麼需要我們幾個效力的話,將軍只管明言,我們幾個一定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那閔昊突然轉過身,揹着衆人道:“這話我可沒說,我也什麼都沒聽到!”
馬伕強壓着心中怒氣,對其他幾位名門道:“閔爺是聰明人,現在只是一時糊塗而已,我會盡量開導他的!至於各位,想必也都聽說了韓遂騎兵陣的威力。現在我帶領的士兵無良馬,亦沒有好的兵器,另外,加固安夷城也需要一些銀兩。如果各位能給將功補過的話,本將軍可以不計前嫌!”
“好!這些是我們應該的!”除了閔昊外,其他幾大名門倒是十分爽快。
馬伕走到閔昊旁邊,拍着他的肩膀道:“至於城裡的那些饑民,就有勞閔爺了!”
閔昊回頭瞪了他一眼,並未答話。
馬伕暗思道:“這麼猖狂,看來我不給你一點顏『色』瞧瞧,你還真自以爲自己是大爺了!”
又和幾位名門寒暄一番之後,馬伕便和他們一一辭別。
而此時,他方纔請出偏堂的幾位百姓,並道:“各位,今天之所以讓你們來,並不是僅僅讓你們討論如何處置那幾位士兵的!想必你們也都瞭解四大名門的實際情況,只是敢怒不敢言,今天在這裡,你們對治理安夷有什麼好的想法的話,都可以暢所欲言!”
一老人顫巍巍地道:“難得將軍有治民之心,我都一把老骨頭了,也不怕什麼。名門不除,安夷難寧!還請將軍明鑑!”
“名門不除,安夷難寧?”馬伕之前確實是瞭解到安夷四大名門之間盤根錯節,互相包庇扶持,在安夷這一帶影響惡劣,但是他確實沒有想到他們的破壞力竟然達到了這種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