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壯女準備了很多菜,但田相公卻沒回來吃飯。天色將黑的時候,田靜帶着兩個騎士來了,一進門就盯着田壯女打量了半天,眼神不善。
田壯女被她看得心虛,卻不肯讓步,因常年勞作而曬得比田靜還黑的臉憋得通紅。
田力聽到聲音,走了出來,一看到這場面就知道田靜想幹什麼。他皺皺眉。“田家據說是桃花國世家,怎麼連這麼點規矩都不懂,見到長輩也不行禮,就這麼傻乎乎的站着?”
田靜這些天雖然和田力相處得還算可以,私下裡經常以姐弟相稱,此時卻繃着臉。“我是騎士。”
“她是騎士的媽。”姚小蠻從房間裡走了出來,橫眉冷對。“騎士有什麼了不起?我是騎士,我相公也是騎士,我婆婆雖然不是騎士,卻生了一個騎士,而且是打遍桃花國無敵手的男騎士。”
田靜眉心微蹙。“你是……姚小蠻?”
“沒錯。”姚小蠻手一抖,將披風抖開,披在田壯女身上,喝道:“道歉!要不然你今天休想走出這個門。”
田靜聽了,啞然失笑。她轉頭看向田力。“這不是開玩笑吧?”
田力搖搖頭。“你看我像開玩笑的樣子嗎?”
田靜沉下了臉,身後的騎士也勃然大怒,手按上了劍柄。
田力靠在門框上,斜眼打量着田靜,對那兩個騎士視而不見。田靜與他對視了好一會兒,咬了咬牙。“好吧,不管我七叔最後會不會離開,你終究是我小叔的夫人,我向你行個禮也不爲過。”說着,雙手抱拳,施了一禮。“嬸嬸好。”
田壯女鬆了一口氣,想伸手去扶,又覺得不合適,吶吶地點了點頭。她看看田力,又看看姚小蠻,嘴角抖了抖,有人撐腰的感覺好極了。若非姚小蠻提醒,她還真沒注意到家裡有兩個騎士是這麼拉風的事。
田力這才露出笑容。“看你這樣子,應該不是來吃飯的,我就不留你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你這算什麼待客之道?”田靜哭笑不得。“我可是行了禮的。”
“光行禮有什麼用,見面禮呢?還是說桃花國田家已經窮得拿不出禮,只有兩句客氣話。”
“呃……好吧,算我失禮。”田靜這才發現自己又被田力抓住了把柄,自己的確不像上門的客人。“我媽和七叔在談事,想請你去一趟。”
“行,你到外面等,我馬上就來。”
田靜撇了撇嘴,覺得很沒面子,卻無可奈何,只得帶着騎士到外面等。走到門口時,她正好聽到田力對田壯女說道:“媽,你別介意啊,那姑娘腦子有點問題,記不住規矩,經常被她媽揍。”田靜心裡的火騰的就上來,恨不得回去和田力拼命。
過了一會兒,田力出來了。田靜惡狠狠的瞪着她。“我腦子有問題?”
“你腦子如果沒有問題,怎麼會在我媽面前失禮?你別忘了,你不僅僅是你自己,你背後還有桃花田家。就算是你媽要逼我爸離婚,現在我媽也是你嬸嬸,最起碼的禮節總該有的吧?”
田靜像是見了鬼似的,眼睛瞪得溜圓。“你怎麼知道我媽要七叔離婚?”
“世家嘛,不就那麼點兒愛好?”
“呃……”田靜無言以對。
田力跟着田靜來到江邊,不少農婦正在卸貨,將一袋袋的糧食、一捆捆的布從船上卸下來,堆在江邊的高坡上,這些都是姚夢雲請田雨採購的。田雨以水師的名義進行大宗採購,可以比市場價低一半左右,一百五十萬錢買到了三百萬的糧食和布匹,在江邊堆成了小山,老遠就能看到。
田力上了田霖的樓船,進了飛廬。田霖揹着手站在窗邊,滿臉怒氣。田力的老爸田相公坐在桌前,臉色也不好看。田靜把田力送到門口,便退了回去,連門都沒敢進。
“爸?”田力四下打量了一眼。“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田相公聳聳肩,一向沉默寡言的他此刻卻露出幾分玩世不恭。“小子,早知道你去桃花國會遇到這麼多事,我就不讓你去了。”
田霖沉聲道:“你自己應該清楚,田力的田是青茉山莊的田,還是桃花田家的田,對他來說區別有多大。他是個難得一見的奇才,如果出生在桃花田家,以他現在的武功,用不了幾年就能升任百花騎士,三十歲之前就可能升任千紅騎士,上門求親的人數不勝數,說不定連花王都會動心,我田家……”
田相公沒好氣的說道:“說來說去,不還是那麼一回事嗎?無非就是想把阿力做爲一塊敲門磚,幫田家重回一等世家。當初這樣對我,現在這樣對我的兒子,你們還有沒有點新意?田家就沒落到這個地步,只能靠聯姻才能維持榮耀?如果我兒子沒有這麼好的功夫,你還會來找我嗎?”
“你……”
田相公站了起來,一甩袖子。“行了,六姐,你就別自欺欺人了。媽七個兒子,夭折了兩個,還有五個,除了我不肖之外,那四個哥哥可都是按照她的想法嫁出去的,結果如何,對田家有幫助嗎?”
“不管有沒有幫助,這都是田家子弟的責任。你逃了一輩子,還想讓你的孩子逃一輩子?”田霖轉過身,沒好氣的喝道:“小七,你知道大姐因爲你吃了多少苦?她本來是我家最有希望入霸的,結果琉球一戰傷了元氣,這輩子都沒機會入霸了。若非如此,我的確不需要來找你。”
田相公眼神一黯,低下了頭。他沉默了片刻,轉頭看向田力。“阿力,你自己的前途,你自己決定,好嗎?”
“好啊。”田力點點頭,扶着老爸向外走。“回家,吃飯,老媽做了好多菜呢。本來以爲會有客人的,現在看來,大概不會有了。”
“你什麼意思?”田霖搶上一步,攔在田力父子面前。“話還沒說清就想走?”
田力打量了田霖一眼,微微一笑。“六姑,我叫得沒錯吧?六姑,我的態度這麼明顯,你會沒聽出來?現在呢,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要是還願意認我爸是你的弟弟,你就跟我回家吃個飯。你要是不認,也沒關係,你姓你的田,我姓我的田。”
“你不想歸宗?”田霖的眼神縮了起來。“你可要知道,哪怕是外家,對你的幫助也非常大。”
“是田家對我的幫助大,還是我對田家的幫助大?”田力揚了揚眉,哈哈一笑,伸手推開田霖,和老爸交換了一個眼神。父子倆手拉着手,仰天大笑,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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