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山紅沒什麼反應,那幾個金鳳衛卻交換了一個眼神,不約而同的笑了。楚安安走了過來,一手叉腰,一手搭在李玉如肩膀上,捏了捏,挑了挑眉,眼神媚惑。
“我們扮俘虜,你扮什麼啊?”
李玉如肩膀被捏得生疼,這纔想起眼前這些女人雖然面容嬌好,卻與夏國的女子不同,個個身手了得,不由得激零零打了個冷戰,突然想起了田力剛剛說過的話。他看向田力,田力卻低着頭不吭聲。俗話說得好,寧拆三座廟,不拆一樁婚,哪怕是露水姻緣。金鳳衛的騎士對他有想法的人不少,只是礙於萬山紅的脾氣,沒人敢來硬的,而他又不肯留門,所以怨氣一向不小。如今她們自己找樂子,他自然要配合一些,不能拆臺。
“我……我自然是扮押解之人。”見勇猛無畏的田力都耷拉着腦袋不敢說話,李玉如心裡更沒底了。
“俗話說得好,水過地皮溼,你既然是押解之人,掌握着我們這些俘虜的生死,我們這些可憐的女人該怎麼討好你,才能……”楚安安伸出舌頭,繞着紅豔豔的嘴脣轉了一圈,舌頭幾乎舔到了李玉如的臉上。“保住自己的小命呢?”
李玉如臉色蒼白,兩腿打顫,險些坐在地上。萬山紅忍着笑,罵道:“安安,別嚇他了,嚇出個好歹來,我們怎麼去千雪城。”
楚安安放開李玉如,放聲大笑。金鳳衛們也笑成一團,看向李玉如的眼神中不免鄙視,有一個金鳳衛更是不加掩飾地說道:“酸書生,沒有那金剛鑽,攬什麼瓷器活,簡直是作死。”
李玉如抹着額頭的冷汗,連大聲都不敢出。萬山紅鄙夷地看看他。“繼續說,用這個理由就能通過關隘嗎?夏徵丟了官印文書,不是還可以派人通報嗎,一旦消息走漏,我們怎麼辦?”
“不會。”李玉如不敢再惹楚安安等人,老老實實的回話。“夏國邊境管制非常嚴,即使是夏徵,沒有官印、文書,他也不能通行無阻。再加上他們沒有了戰馬,要步行趕到六盤嶺報信,至少要比我們慢五天時間。等他們追上我們,我們已經快到千雪城了。”
萬山紅遲疑了良久。“夏徵身爲東部都尉,他的治所就在盤龍關嗎?”
“這倒不是,東部都尉的治所在六盤嶺上,這次是來巡視邊城,順便追還那批戰馬的。”李玉如想了一會,又說道:“那批戰馬走的是朝中另一位權貴的門路,一般人不敢攔,只有夏徵敢這麼做。”
“就是我們看到的那批馬?”
“是的,不過你看到的只是最先發送的一批,只有三十匹左右,卻是上等戰馬,還有五百多匹普通戰馬在後面,已經被夏徵扣押了。”
田力又問了李玉如一些問題,覺得他說得合情合理,不像是編造出來的,便和萬山紅商量了一番,決定採納李玉如的計劃。楚安安等人雖然看不起李玉如,但萬山紅下了命令,她們自然照辦,迅速商量了一下相關事項,以免露出破綻。
吃完晚飯,萬山紅等人有傷在身,早早的休息了。田力當仁不讓,成了守夜人。月朗星稀,山嶺間一片寂靜,他在帳外行拳,正練得漸入佳境,李玉如走了出來,一邊嘟囔着,一邊揉着腰。田力一見,收起了拳式,打了個招呼。
“怎麼,睡不着?”
李玉如吃了一驚,這纔看到面前有人。“田……國士?”
“是我。”
李玉如鬆了一口氣,走到田力跟前,上下打量了田力兩遍。“你怎麼……沒睡覺,還在練拳?”不等田力解釋,他又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難怪你的武功那麼好,就是這麼練出來的吧?古人說得好,勤能補拙,誠不我欺。”
田力哭笑不得。這讀書人都喜歡這麼自以爲是嗎,勤能補拙,你哪一隻眼睛看出我拙了?
李玉如不知道田力在想什麼。他對田力瞭解不多,大多是道聽途說,並沒有真正可靠的信息來源。盤龍關一戰,田力大展神威的時候,他已經受了傷,以爲必死,躺在地上自艾自憐,一直以爲是萬山紅擒了夏徵,根本沒往田力身上想。剛纔楚安安調戲他時,田力連幫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現在萬山紅等人休息,田力一人守夜,再次證明了田力地位不高,這纔出言安慰,以示同情鼓勵。
“你既是牡丹城人,怎麼會有機會讀書?”
“牡丹城是天下名城,首善之地,讀書氣氛很濃,即使是男子,只要有心向學,還是有機會的。”一提到牡丹城,李玉如的胸脯又挺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驕傲的光芒,彷彿牡丹城就是他的地盤一般。“不過,有萬花律在,就算讀了書,男子也很難有機會做官。偶然之下,我接觸到了夏國的使者,得知夏國以男子爲尊,就動了念頭,輾轉來到夏國。”他嘆了一口氣,露出幾分懷念。“這一晃,就是七年多啦。”
“這七年多,你一直沒有回去過?”
“回去過,不適應啊。”李玉如低下頭,揹着手,來回踱了幾步。“在夏國的時候,想念牡丹城的富庶繁華,可是回到牡丹城,卻發現自己不過是那座城中一棵不起眼的草,遠不如在夏國這麼風光。只不過,現在我才知道,那風光只是我的錯覺,夏國人根本沒把我當回事。”
田力想起那武士劈出的一刀,也覺得後怕。如果不是他的武功足夠好,李玉如不死也要重傷。
“夏國人都這麼兇殘好殺嗎?”
李玉如一驚,突然回過神來。“不,不,當然不是。夏國權貴禮賢下士的很多,只有那些靠打打殺殺爲生的人才會不把人命當回事。上至夏王,下至各府官員,對中原人還是很客氣的,比如說現在的國士玄德先生,他就是中原人。說起來……”
李玉如似乎自己也覺得難以自圓其說,聲音越說越小,最後漸漸消失無聲,他尷尬地看看田力。“天色不早了,我困了,先回去睡了。你小心些,這裡離盤龍關不遠,如果夏徵連夜派人出發,趕往六盤嶺治所,也許下半夜就能到。雖說夜間山路危險,但茲體事大,那些武士又身手敏捷,連夜趕路也不是不可能。”
李玉如一邊說一邊往回走,田力卻是心中一動。
“他們會走哪條路?”
“這兒沒有別的路可走,只有這一條。”李玉如指了指山坡下一線如帶的山路。
“通常會派幾個人?”
李玉如停住了,看了田力片刻,明白了田力的意思。“通常只有一兩人,但今天情報特殊,也許會派得多一些,如果是夏徵本人親行,應該在三十人左右。”
田力笑了。“那我就再抓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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