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放尿的兩個年輕人一個身材高大魁梧,生得濃眉大眼一臉粗獷;另一個要矮了半頭,模樣也帥氣俊朗許多,兩人並排站成一線,好像在比賽誰尿得更長更遠。
龔林看到兩人喜笑顏開,指着那個俊朗年輕人說道:“外公,那位是葉大哥,剛纔還在賭場裡贏了您幾千萬。”
藍山定睛一看,也認出了葉飛,伸掌在龔林頭頂輕輕撫摸,皺眉說道:“好你個滑溜乖孫,敢情你們還是舊相識,這個姓葉的小朋友賭術非常高明,外公一時大意了才被他贏了一把,真要對賭他要贏外公也難。”
一旁的莊曉娥忍不住瞪了老伴一眼,滿臉不悅的說道:“年紀一大把怎麼總在意那些勝負輸贏的東西,你在他這個對海放尿的年紀賭術會比他強嗎?”
藍山老臉一紅,搖頭說道:“我像他這麼大時連賭桌都沒正式上過,說起來真是比他差遠了。”
莊曉娥說道:“那就是了,林兒能叫他一聲葉大哥想來關係不錯,輸些錢給晚輩買糖果吃也是好的。”
無影手藍山一把就輸掉了幾千萬,如果用來買糖果十輩子也吃不完,而且還是每天當飯吃那種,也只有莊曉娥能想到這種擡槓的說法。
龔林笑着說道:“葉大哥跟林兒的關係不止是一個好字那麼簡單,如果不是他只怕林兒和梅姨早就被車軋死了……”他把上回跟梅姨買菠蘿包時發生的情況簡單講了一遍,話沒說完,下方的兩人已經尿完收鳥,勾肩搭背朝甲板另一頭走去。
老兩口聽完龔林的話同時發出一聲驚歎,莊曉娥展臂把小外孫緊緊摟在了懷裡,淚水滂沱喃喃說道:“都怪外婆不好,如果當年能改一改這臭脾氣也不至於讓你受這麼多委屈。”
小龔林又開始伸手爲外婆擦起了眼淚,低聲安慰道:“外婆,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林兒從小有父親寵着,也沒受什麼委屈,您別哭了好麼?”可想到父親他自己也忍不住落下淚來,就在十天前,寵他的父親突發
急症永遠離他而去,對那個冷冰冰的家已經沒有半點留戀。
藍山低聲說道:“林兒,受人滴水報之涌泉,姓葉的小哥對你有救命的恩情,我和你外婆會想辦法報答他的。”
龔林搖了搖頭道:“葉大哥是位奇人,他不會接受任何你們的報答,特別是金錢方面,他在賭場裡贏的所有錢都會捐出去建學校,讓那些沒錢上學的孩子讀書。”
藍山和莊曉娥相視一眼,臉上俱露出一抹詫異的表情,頓了數秒,兩人微笑着點了點頭,幾十年夫妻,彼此之間仍有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默契。
葉飛跟奎青牛在甲板上溜達了半圈,冷颼颼的海風颳得他們直縮脖子,他們不知道白天這艘豪華賭船甲板上熱鬧非常,到了晚上客人們都聚集到賭場找樂子,甲板上自然冷冷清清,再加上這片海域時常有大塊浮冰,海風冷得像夾了冰渣子似的,穿少了衣衫根本受不住。
奎青牛穿得最少,一陣冷風颳得他嘴皮直哆嗦,拉着葉飛說道:“葉子,咱們還是回去吧,這風跟冰刀子似的,太他孃的刮人了。”
葉飛笑着調侃道:“你小子皮糙肉厚的,吹吹風都受不住麼?我倒覺得這風不冷不熱挺舒服。”
奎青牛銅鈴眼一瞪,甕聲說道:“舒服個屁,我原是聽薛哥說甲板上可以看到很多穿得清清涼涼的漂亮姐們,沒想到他是存心逗我,清涼姐們沒有,涼颼颼的風管飽,回去我一定要罵他幾句。”
葉飛伸臂一拳搗在他胸口,笑罵道:“都入冬了你這頭蠢牛發什麼春,活該被人忽悠,清涼姐們沒有,紅燒獅子頭賞你幾個。”話音未落,又是一拳搗在這貨胸口。
奎青牛受了兩拳也不生氣,咧嘴笑道:“我這人老實,薛哥說的我就從沒懷疑過,這回得了教訓。”
葉飛正要再罵他幾句,忽聽得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轉頭望去,只見龔林快步朝這邊走來,他身上還穿着一件跟身材極不相稱的女式皮大衣,看上去有點滑稽。
思忖間龔林已經走到了跟前,一臉認真的說道:“葉大哥,我外公想請你跟這位大哥喝杯茶。”
葉飛已經知道他外公是無影手老藍,心裡也猜不透這杯茶是怎麼個意思,反正現在是下雨天打孩子,閒着也是閒着,去喝杯熱茶也好過在甲板上喝風。
“行,那就去喝一杯吧。”說完伸手勾住奎青牛肩膀,跟着龔林一起走進船艙,小傢伙好像對艙內非常熟悉,領着兩人沿着走廊左彎右繞,走了足足有十分鐘光景纔來到一間客艙門前,一路上葉飛見到走廊上有不少戴耳麥的安保人員走動,一個個面色冷肅眼神銳利,看來這艘大賭船能在公海上暢行也有自己的一套生存之道。
推門進去,只見裡面是一間裝潢古樸的大客房,房中央放着一張大號根雕茶几,無影手藍山坐在茶几旁,手綽一個朱泥紫砂壺給幾個紫砂杯中倒茶,見到三人進門連忙伸手招呼。
“兩位小朋友,快過來坐。”
葉飛和奎青牛也不客氣,大步走上前坐到老藍對面,龔林在外公身旁坐下。藍山端起兩個盛滿香茶的紫砂杯分放在兩人面前,微笑着說道:“正宗武夷山大紅袍,據說生長茶樹的峭壁尋常人上不去,需每年訓練獼猴攀巖採茶,採回剔選後用古法制茶,每年所得茶葉歷來都是特供,嚐嚐滋味如何?”
葉飛端起茶杯瞄了一眼,湊到鼻尖聞一聞茶香,果然清香無比,湊到嘴邊吹了吹,仰脖子一口喝乾,這一口喝得有些急了,口舌間沒做停留就入了喉,咂咂嘴只得一股子香味。
藍山微微一笑,輕聲問道:“茶味如何?”
葉飛嚥了口吐沫,老實答道:“我也沒品出什麼滋味,就是有點兒香,我實在不懂品茶,有點香味就非常不錯了。”
藍山笑道:“說得好,嫩芽香且靈,吾謂草中英;俗人多泛酒,誰解助茶香?古往今來俗人雅士品茶品的無非就是個香味。”兩句不同代的詩被他這麼一串,倒有了另一番韻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