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吉臉色很難看,強作鎮定道:“大坤,結果還沒出來,他只有一分半鐘想要贏你就得一點幾秒出一針,還不能出錯,還是你的贏面更高一些。”
金大坤沒有說話,他已經不再抱有太大的希望,從秦川下落前十根之後。
幾位老中醫都很激動,因爲這次對決恐怕先前的記錄要被打破了,而且被一下子拉高了一個層次。
元振邦仔細數着假人上的針,越看越驚,他的落針布局獨樹一幟,看起來充滿美感環環相扣,每根針之間的空隙間距很平均,就像是測量過一樣。
“我來宣佈一下最終結果,六十五針,秦川勝!”元振邦帶頭鼓掌。
他只用了金大坤一半的時間,這在對決上已經不公平了,周圍的人其實都認爲秦川能夠達到五十針就已經是贏家。
金大坤失魂落魄地呆站着,想到了結果,但真真正正發生在面前,一時間還是無法忍受這樣的衝擊。
兩場皆敗,第二場比的是他的看家絕技,結果輸的一敗塗地。
如果相同的時間上輸了,被狠狠打臉會痛一下,但秦川拔高難度之後,就如同手上戴了鐵手套打臉,就不是痛一下了,而是鮮血淋漓。
他在戲耍、侮辱自己!
“這結果不對。”秦川不滿道,“老爺子有意護着你們中醫館的人,欺負人是不是?”
葉紫本來還爲大勝而歡呼竊喜,聽到這句話俏臉都忍不住紅了起來,做人能不能不要這麼無恥?既然都贏了還委屈叫屈,這讓輸家的臉往哪裡放?
元振邦嚴肅道:“小兄弟,你說我護着小金,不知道這要從何說起?”
周圍人也都一臉疑惑,甚至和金大坤關係不錯的幾個已經擼袖子,恨不得把這個傢伙暴揍一頓。
“老爺子少數了一針,是六十六針。”秦川正色道,“取得六六大順之意,從一開始我就盤算好的。”
聽到這句話,金大坤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了,憤怒、恥辱、失落、沮喪,那是一張極其精彩的表情。
這又是一技響亮的耳光,這句話的言外之意是因爲這個數字吉利才收手的,不然會贏得更多。
“六十六針?”元振邦急忙去看,再次數了一遍,確認沒有問題才說道,“小兄弟,我元某做人做事行得正端得直,上對得起天地,下對得起百姓,不知這漏掉的一針在哪兒?”
“就是,老元爲人最公平公正了,確確實實是六十五針,我剛纔也數過了。”一位穿着白褂子的老頭也說道。
“你們漏掉了一針,在這裡。”秦川手指着假人的下半身,有一根很隱蔽但卻是有一根不起眼的短針。
元振邦經秦川一說這才發現,老臉一紅,清了清嗓子再次重申了一遍最終結果,“六十六針,對決三場,秦川獲贏兩局,這場對決是他贏了。”
秦川笑呵呵地走到金大坤面前,“第三場還比不比了?男人都好點面子,要不我就讓你贏一回吧?”
“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人站出來叫囂,對方出言羞辱的就不僅僅只是金大坤,還有他背後的中醫堂。
“我欺負
人?”秦川哈哈大笑,“我的身份是燕京大一的學生,而他呢,是美國唐人街名利雙收的大醫生。簡單說,他是專業,我也業餘,你說我欺負他,你這是在代表中醫堂還是你自己?”
“你……”跳出來的年輕人也是名中醫,剛剛二十出頭就已經小有名氣,還是血氣方剛的年紀。
“怎麼變啞巴了?中醫堂的會長就站在這兒,老人家都沒說話,你跳出來算個什麼東西!”秦川眼神一熱,“鬥嘴也沒什麼意思,要不,咱們倆也鬥一次醫?”
年輕人被堵得連個屁都沒有,還比,那不是找死嘛。
秦川說的話難聽,但句句屬實,相對於金大坤而言他就是業餘的,所以對決結果一出來,這位美國唐人街的天才臉被打的啪啪響。
多說無益,說得越多被羞辱的就越慘。
秦川拍着金大坤的肩膀,“還記得賭約是什麼吧?”
“你放心吧,我不會留到明天,今晚我就會走。”金大坤走到會長面前說道,“元伯,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元振邦沒有說什麼,點了點頭。
看着金大坤鑽進了車子裡走了,秦川也揮了揮手,“我們走吧。”
“請等一下!”元振邦急聲挽留,“小兄弟,看到你今天展現的中醫上的造詣,讓我很激動也很敬佩,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到寒舍做客?”
“哦,只是喝喝茶的話,那沒問題。如果元老有別的打算,可能我下午還有空要忙。”秦川自然聽得出對方有招攬的意味。
元振邦連連擺手,“別誤會,你這樣的人才我想任何一家醫院、藥品公司都是爭着搶的,我敢說中醫堂就醫藥這一行而言,在燕京的影響力絕對是第一。看的出來你無意進入我們這個圈子,可能是不喜歡身上這股銅臭味。我很羞愧,但中醫在逐漸沒落,商業化是首位,所以到處都是打着中醫養生甚至是減肥健美的名號賺錢。”
“這是時代的發展,不是中醫堂的錯,但確實和很多繼承中醫的人不作爲有關。”秦川說道,“民族的瑰寶,不是隻能爲了用它來賺錢,忽然不賺錢了就棄之不顧。”
“喝茶的話那就改天吧,我親自登門拜訪,也有興趣跟元老討教幾招,今日的對決我希望不要太聲張,對中醫堂名譽不好,而且我也不想太早成名。”秦川一副自戀的嘴臉,在這位會長前輩面前竟然拿架子。
站在一旁的元吉氣急,指着秦川,“贏了大坤覺得自己了不得了是吧,還敢主動挑戰我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行!”
“你給我閉嘴!”元振邦對着兒子一瞪眼,“學中醫這行的靠的是本事,不是年紀!你爹還沒老呢,就憑剛纔小夥子盲針那一手,我就不是對手。非要低聲下氣笑呵呵的才叫禮敬、尊重?你是想讓我在晚生後輩跟前繼續倚老賣老?”
“元老消消氣。”秦川安慰道,“雖然您兒子不太爭氣,沒能繼承您的衣鉢,愛吃懶惰但人也不壞,海龜回國,學沒學到東西我不知道,反正這龜兒夠肥是真的。”
“哎。”提到兒子不愛中醫,只愛花錢買車泡小明星,富不過三代這句老話不知道準不準,反正
元振邦心裡挺不是滋味。
“給他找份工作磨練一下就知道了,出國鍍金,回來的有可能是海龜,也有可能是王八。”秦川上下打量了元吉一眼,“他看起來還是不太像王八,學管理或許更適合他。”
元吉幾次張嘴想罵人,都強忍住了。
葉紫就知道誰敢和他鬥嘴,那絕對是一件愚蠢之極的事兒。
“能不能借一步說話。”元振邦一臉嚴肅道。
秦川迎上幾步,兩人走到了中醫館外面的樹蔭下。
“剛纔你刺進後頸的那一針,是不是太虛神針?”
秦川一愣,微微一笑道:“元老果然博學,一眼就能認出來,確實是太虛神針。”
雖然老酒鬼交代過,太虛神針儘量不要顯露出來,這次事情緊急逼不得已,但既然已經被識破了,再去否認也沒有必要。
元振邦不是惡人,對中醫滿心熱腸,如果是心腸惡毒的人,可能會知道了這件事對自己不利。
“果然……”元振邦很激動在努力剋制着,“真的是、真的是太虛神針……號稱華夏第一針,鍼灸學裡最偉大的一門技藝,總算出現繼承者了,中醫之幸,民族之幸啊!”
“元老嚴重了,我苦練多年其實也只學到前面三針,並沒有完全掌握。”
“敢問,小兄弟師從何人?”
“這個……”秦川皺了皺眉神色透着猶豫。
“罷了罷了,是我冒失了,好啊,在我活着的時候能看到你這樣的後輩,我很激動。”元振邦用力地拍着秦川的後輩,“小金還是太傲了些,目中無人,希望這次挫敗能夠讓他蛻變,真的意識到自己的問題。今天就不留你了,有時間一定要來我家裡坐坐,我們可說好了啊。”
“一定!”秦川對這個老頭頗有好感,他現在入股葉紫的公司,做的又是藥品生意,以後十有八九要和中醫堂競爭,打交道的機會那是多得是。
在回去的路上,葉紫靠在座椅上感嘆,“真沒看出來,你狐狸尾巴藏得夠深的,連我也被騙了!”
“在說我嗎?”
“你接着裝!原來你是左撇子啊,我真的挺好奇,你盲針怎麼那麼準?我甚至都懷疑你小時候失明過!”
秦川忽然耷拉着臉,其實這個是有原因的,設計到一段悲催的童年,被老頭子連踢帶哄地丟給了老酒鬼,這個老傢伙自當要收自己做徒弟,變着方的折磨人,特別是學鍼灸,精準和速度完全就是小兒科,他一向嚴格到令人髮指,如果完不成他佈置的任務,輕的捱餓重的被揍。
秦川記不清手指被細小的針頭扎破多少次了,他的手速和精準度瘋狂地進步着,隨即開始學習盲針。因爲很多緊急的時候是沒有光的,可能是在地下,也可能是在洞穴裡,他被這個折磨了整整一年。
當然除了刻苦,還有老酒鬼對中醫及技巧獨到的領悟和傾囊傳授。
後來,秦川還在盲針的基礎上玩出了花樣,比如說刺字。
秦川離開中醫館之前並沒有講,如果跟元振邦說那副假人身上,六十六針拼湊成一個醫字,不知道他會不會直接當場瘋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