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韓少保雙手抱拳,面色冷淡,死死的盯着新齊王小白,淡淡說道:“齊王教訓得是,韓少保言語不到,請齊王贖罪。”
此話一出,裂痕已起,二人再也回不到昔日那親密無間生死相依的時候了。
齊王小白忽的哈哈大笑,臉色說變就變,當真是反覆無常,韓少保心中惶惶,心道:“白弟,你變了。”
“韓少保,淄丘城已被祖安之水淹攻破,你現在就去傳本王令,招溧陽城的越騎校尉田密,景林城的越騎校尉公孫高、臨江城校尉段西河、莒州城都尉慕容疆、墨州城都尉姜聘到太和殿前來封賞。”齊王笑說道。
韓少保沒有答話,餘光瞥見了身旁喬公旦,卻見喬公旦出言說道:“王上,還有底層兵士也別忘記了封賞。”
“對對對,喬太師說得是,本王差點忘記了。韓少保,你命六城統兵將軍前來太和殿,命六位統兵將軍手下兵士前往青田宮西門進行賞賜。”齊王又說道。
韓少保抱拳行禮,看着齊王,覺得他笑臉如呼,背後藏着禍心,直覺不好,隱隱不安,心道是自己過於緊張了,便就說道:“知道了。”
韓少保反應了過來,不再胡思亂想,他見齊王高坐於王椅,一臉肅殺,冷冷的瞧着太和殿下站着的衆人,一瞬間,韓少保好像瞧見了老齊王,眼神歹毒,冷視衆人。
不多時,南春受韓少保之令前去招傳,現已返回覆命,祖安之隨後一起在太和殿覲見。
齊王瞧見了祖安之到來,不冷不淡,祖安之依禮向齊王跪下行禮,面見新王。
齊王白並未讓祖安之起身,而是問道:“聽說你水淹了淄丘城,淹死了城內數不盡數的百姓,你還真是好手段,夠毒夠辣。”
齊王白說着說着竟是笑了起來,這讓祖安之摸不着頭腦,不知其意爲何。祖安之瞧着韓少保,韓少保向其輕微搖了搖頭,祖安子心有疑惑,正彷徨不解之際,卻被齊王白一聲大吼嚇得在場文武大臣齊刷刷跪下。
“混賬東西!”齊王指着祖安之大罵一聲,斥說道:“祖安之,你簡直狗膽包天!竟敢水淹淄丘城,使數萬萬百姓無家可歸流離失所,我齊國王城竟是因你而屍殍遍野,本王絕不饒你,必會給百姓一個交代!”
祖安之愣住了,齊王忽然這麼一說,祖安之徹底的傻愣住了,他也算是此役奪嫡的功臣,不受封賞也就罷了,竟卻是要被問罪追責。祖安之被齊王此舉弄得無所適從,惶惶愣愣,癡癡呆呆。
太和殿內衆人全都跪下,除了齊王的新任太師喬公旦和韓少保之外,無一例外,齊王再次把目光落在了韓少保身上,說道:“韓少保,你爲何不跪?衆人皆跪,你與他們有何不同尋常之處?”
韓少保看着身邊站着的喬公旦,喬公旦沉默不言,又看着齊王白,韓少保隨後跪下行禮,心道:“慕容白,你到底想幹什麼?處處針對我韓少保,現在大事功成,你若是現在容不下我,老子也不稀罕你齊國,走了便是,何必如此!”
“來人。”齊王白叫道。
兩邊禁軍士兵齊聲抱拳行禮說道:“末將在。”
韓少保看着那些跟隨自己身後的禁軍士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轉投到齊王帳下,身邊除了南春、蘇競、季鐮和古祁四人外,韓少保已是孤家寡人,手下無一兵一卒。
韓少保冷笑了一聲,這一幕何其的似曾相識,天下本是將軍定,不許將軍享太平,不論何人,亦或是親兄弟,一旦坐上了九五之尊的寶座,便就是六親不認,只要對他王位構成威脅之人,全部殺光,斬草除根。
韓少保心口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鬱結難受,心道:“慕容白,你此舉太傷我心,我助你上位,你卻視我爲心腹大患。我韓少保瞎了眼,認你做弟。”
齊王白說道:“祖安之水淹淄丘城,死傷我齊國百姓數萬之衆,其罪滔天,理當凌遲。但念在祖安之昔日有功,賞他個全屍,以儆效尤。”
衆禁軍兵士領命準備擒拿祖安之,祖安之心如死灰,看着齊王白大聲呵斥指責,說道:“你和你父親一樣,爲了堵百姓的悠悠之口,也爲了坐穩你的王位江山,就準備殺我祖安之給齊國人一個交代,你卸磨殺驢其手段和你父親一樣卑劣無恥。我祖安之真是瞎了眼,爲你謀事。”祖安之怒火中燒,轉頭看着韓少保,斥罵道:“韓少保,這就是你說的所謂明君?我祖安之當初是信你,才願跟隨於你,卻是想不到被你們二人今日擺了一道。我祖安之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這兩個魑魅魍魎卑鄙小人。”
祖安之聲聲喝罵,心中失望悲痛憤恨不平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瞞着!”韓少保起身攔住了禁軍士兵,那些禁軍士兵並不聽聞韓少保的話,依舊要擒拿祖安之,卻被韓少保一腳把其中一名禁軍士兵踹翻了出去,韓少保大喝說道:“滾犢子!老子說話不好使還是咋地?”
禁軍士兵看着齊王,齊王又看着喬公旦,喬公旦眼神示意,命令禁軍士兵先退到一旁。
韓少保這一腳,踹得太和殿衆人俱是心頭一震,跪在地上更是大氣也不敢喘。祖安之愣愣的看着韓少保此舉,韓少保走到祖安之跟前,扶起了他,說道:“祖大哥,我韓少保不是魑魅魍魎小人。我答應別人的事情,哪怕就是死,我也不會負他人之託。祖大哥,你誤會我了。”韓少保忽的壓低了聲音,與祖安之說道:“我們可能都被公子白耍了,被公子白和喬公旦當槍使了。正如你所說,他們很有可能要卸磨殺驢,所謂鳥飛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便是如此。從現在起,祖大哥你什麼話都不要說,待會朝會散去,咱們即刻就離開齊國。”
祖安之本是抱怨不公隨口一說剛纔的話罷了,竟是真被他說中了,祖安之看着韓少保臉上正色凝重模樣,似覺韓少保此話爲真,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韓少保轉身面向齊王,說道:“祖安之勞苦功高,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齊王爲何說殺就殺,絲毫不念昔日之舊情?想當初,我等爲齊王所謀,衆人唯恐避之不及,是我等豁出性命替齊王圖謀,纔有了今日齊王之位。齊王剛繼位,便要對我們這些舊臣出手敲打,難道齊王也和別人一樣,不講情分,不念功勞,是和那公子糾一樣的不仁不義不誠不信之人嗎?難道我等也終究逃不出狡兔死、走狗烹的宿命嗎?齊王若是如此,大周天下仁人志士還有誰願意來你齊國效力?孰輕孰重,齊王自己心裡要有桿秤,休要聽不臣之心的卑鄙無恥小人挑撥。有些人,表面上忠心耿耿,實則暗地裡包藏禍心,離間齊王和諸臣之心,意將齊國帶入萬劫不復之地!到時,齊王你可真就悔之晚矣了!”
韓少保聲聲質問,口才精妙絕倫,一席話說得齊王是啞口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