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曉飛醒過來時,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不知用什麼草搭建而成的屋頂,他正穿着內衣內褲躺在一張牀上。他動了動身子,感覺全身有點痠痛,頭有點暈,他搖了搖頭定了定神,努力回想自己爲什麼會睡在一間用草蓋頂的屋子裡,慢慢地,他想起了自己在張家界旅遊時出事的經過,腦中最後的鏡頭定格在——鬼谷棧道,自己是從那裡墜落懸崖後,失去知覺的。
雷曉飛先緩緩地坐起來,詳細地檢查了一遍身子,連看不見的臉也用手摸了幾遍,並沒有發現有外傷。然後他緩緩地站起來,先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手腳活動自如後,他又扭腰轉頭,再把上半身來了個360°大回轉,才確認自己沒有受傷,就放心地把放在牀邊的外衣褲穿上。穿好衣服後,他才發現連衣服都沒有破損,只是有的地方髒了。他又檢查了一遍身上攜帶的物品,錢包、手機和背囊都在,錢包內的銀行卡、錢、身份證、駕駛證和背囊裡鎖匙、鋼筆、日用品也一件不缺。他那部長焦的數碼相機也正靜靜地趟在牀邊的桌子上,雷曉飛伸手抓過相機,仔細地檢查了一遍,看到一切正常時,他才從心深處大大地往外鬆了一口氣,心中想道:看來,那場心有餘悸的事故只是虛驚一場。
雷曉飛知道自己完好無損後,整個人輕鬆了下來。他四周打量了下自己正處在的房間,房間很大,有30多平方米左右,地上是本色盡露的泥土,上面並沒有鋪任何的建築裝飾材料;牆壁也是泥土做的,還不是做成磚的泥土,是雷曉飛很小的時候在一些落後的農村見過的,用黃色的泥土不知用什麼方法把它壘成一堵特厚的牆;牆上高處開有一扇很小的窗,窗柱是用幾根基本沒有經過加工的樹枝做成,透過窗口,隱隱可以望見遠處的羣山,屋裡那微弱的光線完全靠這扇小窗透進來;牀對着的牆壁上掛着一隻碗,碗邊懸着一根布條搓成圓芯,看樣子似乎像是古時用來照明的油燈;屋頂是用不知是草還是植物的葉子搭成,有風吹過,就會聽到“沙沙”的細響;房間的門口用木頭做了個門框,並沒有門,拉着一張不見本色的土布門簾;他剛纔睡的牀是用兩條長板凳承着兩塊牀板拼成的,房內還有一個因時間日久被擦得起了木毛的大木櫃,一張也同樣起了木毛的奇形怪狀的桌子,其它空餘的地方就放滿了密封住的瓦罐、瓦缸,裡面不知裝着什麼東西。
打量過房間後,雷曉飛心想:所看到的一切表明了屋主的生活簡直是赤貧,真是難以想像,在二十一世紀還有這樣貧窮的家庭。轉念間他又想到了另一可能:不會是護林人的暫時居所吧?無論什麼都好,這屋的主人肯定生活不大好過,既然人家救了我的命,我就得厚報人家,雖然自己不算富有,但十萬八萬塊錢還是拿得出來。雷曉飛打定主意後,就向房外走去,準備拜見救命恩人。
雷曉飛走出房間後,看到的是一個有五六十平方米的大廳,廳上擺着有十張八張的桌子和配套的木凳,桌子和凳都是古式得只能在古裝電視劇裡才見到,並且已被油煙薰得有些年頭,黑中帶亮,不見本色。
廳中沒有一個人,只有兩隻綠頭蒼蠅在“嗡嗡”亂飛。雷曉飛心想:看這擺設的樣子,好像是食店的樣子,但怎麼鋪子的軟件、硬件都這麼差,難怪做了生意還窮成這個樣子,這些桌子和凳早就應該掃進垃圾堆或獻給文物館啦。
大廳的後面應該是一個廚房,雷曉飛看見裡面有火光傳出,他就向那裡走去。走到廚房門口,他看見了一男一女兩個五六十歲左右年紀的老人家正在忙碌,男的在燒火,女的在擀麪。廚房很大,竈是以前農村用的可以燒稻草和木柴的大口竈,竈裡燒的不知是什麼東西,使得整個廚房煙霧瀰漫,嗆得雷曉飛忍不住咳了出來。
咳嗽聲驚動了兩位老人家,男的停住了燒火站了起來,望着他嘴脣動了動卻沒有出聲。女的也連忙放下擀麪杖,邊向雷曉飛走來,邊在圍裙上擦那沾滿面粉的手。她走到雷曉飛面前,一把拉住他往外走,邊走邊說道:“這裡煙,小哥,我們到外面說話去。”
“小哥?”雷曉飛聽到這個稱呼時愣住了,四十歲的人被人稱爲“小哥”,雷曉飛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他長到這麼大還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稱呼,他想了想,好像在古代的小說中看到過這樣的稱呼,這位大嬸的思想不是還停留在那個年代吧?還有,這位大嬸的口音怎麼與他家鄉那邊的口音相似呢?
他帶着滿腹的疑問,被大嬸拉到大廳,按座在凳子上,大嬸繞着他轉了一圈,關切地問道:“看來精神還不錯,小哥,有沒有感到不舒服?”
“大嬸,我沒事,謝謝您們救命之恩。”雷曉飛感激道。
“哎呀,什麼救命之恩?是我家老頭子去山上砍柴,看到你睡在地上,叫你又不醒,怕你着了涼,也怕你遇上了野獸,就把你背了回來。”大嬸指了指跟着他們出來的老伯說。
“老伯,謝謝您啦。”
“不用,不用。”老伯有點慌亂地擺着手,訥訥地說道。
一眼就可以看出老伯是個老實巴交的人,而大嬸則是個熱心、精明的人。雷曉飛感到奇怪的是老伯和大嬸都是一樣的南粵口音,他墜崖的地方是湘西,但這兩夫婦爲什麼都是南粵口音呢?當他把質疑說出來時。老伯、大嬸反而質疑地看着他,好一會兒,大嬸才說:“這裡的人都是說這樣的話呀?小哥你是哪裡人?什麼穿着那麼奇怪?爲啥要躺在山上睡覺?”
雷曉飛聽到他們問到穿着的問題,才注意到兩位老人穿的確是不同,大嬸的衣服是用布結成球狀做鈕釦的,而且還是從右腋下一直扣到脖子,老伯的衣服也是用布鈕釦,不過是前面扣,兩人的褲子式樣相同,褲子的兩隻褲管和褲腰差不多大,衣服都是用質地很差的土布製成,不知是染色不好還是太舊,看上去黑麪色很不均勻。這種衣服式樣,雷曉飛很小的時候在鄉下見老人家穿過,但布質地卻比他們的衣服好多了。聯想到剛纔所見,雷曉飛更是疑竇叢生,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伯、大嬸,這是什麼地方啊?”
“這是南海郡的番山墟。”大嬸搶着答道。
“南海郡?”雷曉飛把腦中的東西翻了一遍,也想不起有這麼一個地名。郡,那可是古代的行政區域名哇,暈,那是哪跟哪啊?雷曉飛頭大了。
大嬸看到雷曉飛呆呆的,忙緊張的問道:“小哥,你怎麼啦?”
雷曉飛忙搖了搖腦袋,有點不甘心地問:“我沒事,大嬸,那南海郡歸哪裡管啊?”
“當然是歸大華皇帝管啦。”大嬸理所當然地說道。
“什麼?皇帝?”雷曉飛驚得差點跳了起來,他的原意是想問那個南海郡是屬什麼省或者什麼市管轄,想不到卻問出了個皇帝來。雷曉飛腦袋短路了:都什麼年代了,還有皇帝?難道我來到了原始部落?他連忙清理了一下思路,把自己認知的一些關於古代的知識急調出腦海,邊想着邊有點底氣不足地問道:“大伯、大嬸,那現在是什麼皇帝?什麼國號?什麼年份?”
老伯和大嬸像看到了外星怪物似的望着雷曉飛,大嬸還上前摸了摸雷曉飛的額頭,說道:“小哥,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現在是正勤皇帝二十五年,也是大華帝國一百二十六年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