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大華還能有選擇麼?
沒有!
楊帥這是逼宮,又卡在這個點兒,卡住了他的脖子,讓他沒有迴旋的餘地!
不過汪大華也不是一點都不滿意,至少楊帥是答應不去捅紡織廠以前的“東西”,又幫着他收拾那三千五百萬的債務,這是幫他擦屁股啊,能讓他平安着地,這也不能說不是好事。
但楊帥肯定跟他不是一個戰壕的人,所以目前也只是“合作”,這是雙方都有利益的事情,他汪大華要的是紡織廠的內幕不抖出去,楊帥要的是接手這個廠子,雙方都有需要的,自然能達成協議。
只不過汪大華倒是搞不明白,楊帥爲什麼就非得揪着顧胖子不放?
沉吟半晌,汪大華看了看朱學才以及一干縣常委領導,然後點了點頭,伸手跟楊帥握着手道:“好,小楊,合作愉快,也希望我們一起爲青山縣城的百姓做出貢獻,當然……”
汪大華又對朱學才笑呵呵的說:“老朱,朱書記,我們希望在你的領導下讓青山縣能飛黃騰達!”
朱學才笑笑道:“好說好說,離不開大家的努力,人多力量才大嘛!”
汪大華這是在向他傳遞“合作”的訊息,在重組這件事情上,楊帥明顯跟朱學才抱到一塊兒去了,這也是他不得不低頭的,朱學才這一年半來給他壓制得厲害,有了翻身的機會,那還不抓得死死的?
再說楊帥厲害的,恐怕是他身後那個神秘的背景後臺了,汪大華在任何事情上都不得不考慮周到,以免又有什麼把柄落到他手上。
幾個人相互握了握手,雖然臉上都是堆滿了笑容,但無疑都明白,大家都是笑裡藏刀的,但凡逮到了機會,那肯定會毫不留情的捅一刀!
楊帥見大的方向已經確定了,當即對朱學才和汪大華幾個人說道:“朱書記,汪縣長,那我就先走了,重組的方案陸總會在兩天之內拿出來!”
楊帥說完也不再多待,心急他媽怎麼樣了,匆匆出去,他只要逮着這個機會讓汪大華低頭,讓重組方案通過,以後的事情,有陸家成就足夠了。
楊帥出辦公室,在外邊的大廳裡見到顧胖子用紙巾擦乾淨了臉上的血跡,正在向幾個嫡系下屬發着惱:“汪縣長今天怎麼向着外人了?要不是看到有縣裡其他領導在,我還不得把那小子打成殘廢,這狗入的……”
楊帥瞄見旁邊的辦公桌上擺放着一隻裝了白水的玻璃杯,拿起來就往顧胖子頭上砸去,“砰”的一聲,杯子碎裂,顧胖子“哎喲”一聲捂着頭叫喚。
杯子碎片,水和鮮血流得滿臉都是,顧德義遭了這個突襲,一時還沒明白是怎麼回事,抹着血,呼着痛,然後擡眼尋找打他的人。
看到冷眼站在跟前的楊帥時,顧德義嚇得退了幾步,頭先就是被這個少年打了,而汪大華都沒說什麼,顯然這個少年有些來頭,在下屬面前吹吹牛講講狠還可以,真看到楊帥後,他還是有些畏懼。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平白無故又打我幹什麼?”退了幾步後,顧德義忍不住就問楊帥。
要沒出今天的亂子,縣委領導要不在這裡,他顧德義被外人打了,吃了虧,辦公室的這些人和其他下屬肯定要幫顧德義的忙,說不定一起圍攻狠揍楊帥一頓。
但現在卻沒有誰敢動手幫忙,楊帥又表現得特別兇悍,誰都不是傻子,敢在縣委領導面前就這樣發飆打人,你能相信沒有後臺?
楊帥冷冷道:“顧胖子,我今天就把話摞在這兒了,以後我見你一次就打你狗日一次!”說完頭也不回的就出去了,讓顧德義直髮怔,不知道到底是哪裡得罪了這個少年!
這時候,朱學才和汪大華等人也正走出來,汪大華沉着臉喝道:“顧德義,你還搞什麼亂子?嫌亂得不夠?”
顧德義哭喪着臉說:“汪縣長,你看你看,我這臉,又給那小子拿杯子砸了……”
汪大華陰沉着臉問顧德義:“顧德義,我問你,你今天打的那個女工叫什麼名字?家裡有些什麼人?”
顧德義舔了舔嘴,扭頭問他身邊的一個下屬:“張華,那女工叫什麼名?”
汪大華一看就知道顧胖子什麼都不知道,哼了哼,又盯着那個叫張華的下屬。
張華趕緊恭恭敬敬的說:“那個女工姓吳,名叫吳春麗,她丈夫叫楊東林,剛剛出了場車禍,現在病養在家,家裡還有一兒一女,兒子在一中念高二,女兒叫楊雪……”
汪大華心裡“咚”的一下,趕緊問:“吳春麗的兒子是不是楊帥?”
那個張華點了點頭回答:“是,我們家捱得近,比較熟,楊帥最近變化大,以前雖然調皮,但還是不過份,前些天聽說在學校還砸了一輛奔馳,結果……”
張華是順着腦子裡想的說出來,但說着說着就想到楊帥砸的奔馳車聽說是縣長兒子的,而汪縣長現在不正就站在他面前嗎?這後面的話自然就說不出來的,但在場的人誰都明白他這個意思的!
汪大華頓時就明白了楊帥爲什麼跟這個顧胖子誓不兩立了,是啊,給別人把自己娘煽了耳光,這個仇還能輕易化解?
“你……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汪大華氣上心頭,狠狠的踹了顧德義一腳,又吩咐周玉龍:“周局長,把顧德義帶回局裡去好生調查,決不輕饒!”
顧德義頓時張口結舌,沒料到汪大華要跟他來真的,等到兩個警察拿手銬銬了他,冰冷的手銬刺激了他,趕緊掙扎着叫道:“汪縣長,汪縣長,你可不能落井下石啊……”
“我讓你叫,我讓你瞎叫!”周玉龍上前就是兩個大耳刮子,力大得很,煽得顧胖子嘴都歪了,話也說不出來,兩個警察拖着他像拖一條狗似的拖出去,塞進了停在門外的警車裡。
朱學才見他們狗咬狗,心裡自然明白,不過這事也只能這麼去,如果他想靠着這個事把汪大華連根拔起,肯定是辦不到的,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個魚死網破的局面,而現在他退一步,自己退一步,事情也成了,最有利的是,他現在的實權拉回了不少,汪大華也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樣一手遮天了!
陸家成一臉鮮血,朱學才趕緊吩咐廠裡的辦公職員去打一盆熱水來給他洗一洗,本來傷不重,但看着太嚇人,這時候事件已經平息,要再以這種“慘烈”的樣子出去,影響也不好,現在就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朱學才又吩咐後,又瞄了瞄周玉龍,沉吟了一下才說道:“周局長,你安排幾個人把在廠子裡打砸搗亂的人抓起來,這事得嚴肅處理,尤其是把陸家成打傷的人,一定要嚴懲!”
周玉龍“嗯”了一聲,汪大華都低頭了,他自然沒有必要硬出頭來頂撞朱學才。
陸家成洗了一把臉,把臉上的血跡都洗乾淨了,也就額頭處給砸破了皮,沒什麼大礙,現在都已經自己止了血。
在縣委領導的陪同下,陸家成把廠子裡的職工都集合到廣場上,然後把重組方案詳細的說了,管理層的幹部一律下崗,再上崗或者想做管理階層的,必需重新以競爭的方式上崗,一句話,沒有能力沒有實幹力的肯定就上不了。
普通職工都可以在明天早上到廠子裡來登記,只要還願意在廠子裡工作的,一律先行發放欠薪以及本月工資,中層管理也將在明天組織選舉出來,後天逐步恢復生產。
兩千名職工自然歡呼雀躍,他們的要求和願望其實最容易滿足,只要有穩定的工作和收入,這恰恰就是陸家成能給他們的,所以說,就這一點,陸家成就把紡織廠的兩千名職工跟他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汪大華一直在現場,看這個情形,他知道是沒辦法逆襲的,他們誰都沒有辦法把兩千名職工的事擺平。
把兩千名職工勸回去後,陸家成又向朱學才和汪大華提議,由他們兩位縣領導主持,把紡織廠有債務的幾家銀行請到廠子裡來協商還貸方案。
方案雖然是楊帥提出來的,但還要銀行方面都點頭同意才能實施,銀行不同意,那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陸家成倒是不怕這個,銀行不同意的話,那就只能拍賣紡織廠的資產,紡織廠的總資產估約有一千五百萬,但實際上是賣不了那麼多錢的,尤其是廠子裡的生產線,別人買去就是一堆廢鐵,只有需要的拿着纔有用,所以說,拍賣的話,充其量頂了天能賣一千萬。
但紡織廠欠銀行的債務總額是三千五百萬,一千萬是水都打不渾。
也所以說,陸家成覺得楊帥的這個方案是有效的,銀行也就是把債務往後推長一些,然後按每個月逐步回收,最後是能完全收回債務的,哪個好哪個不好,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朱學才尤其積極,他是沒有退路的,廠子重組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就是他翻身失敗。
而汪大華也還是希望重組的廠子成功,要不然兩千名職工的生計就是大問題,要是這個搞不定,兩千名職工就會鬧,鬧到市裡面,或者省裡面,紡織廠的蓋子只怕就捂不住,一旦蓋子揭開,他的問題就大了!
楊帥能老老實實的接收這三千五百萬的債務,又有實際的還債方案,這就是幫了他的大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