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稍頭,感覺胃像火燒似的施奕文是渴醒的。醒來後,仍然覺得腦袋有些發朦,剛動下身子就感覺到身邊似乎睡着人。
順手摸去,入耳的嬌吟讓施奕文傻了眼。
“少爺,讓婢子再睡會吧……”
說着她還扭了扭身子,雖說大清早的火氣正旺,可施奕文還是愣坐在那,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好像昨天,是寇芸把自己送上牀的。然後發生了啥?
這丫頭……怎麼會在這?
喝酒誤事啊!
有些尷尬的從炕上起來後,施奕文瞧了眼還蜷在的被窩裡的寇芸,先端着茶杯喝了杯茶,火燒般的胃裡才舒服些。
“哼……”
恰在這時,施奕文聽到一聲不滿的輕哼,是小憐。“狐媚子……”
不滿的輕聲嘟嚷了一句,小憐又乖巧的走過來說道。
“少爺,婢子伺候你穿衣裳。”
尷尬不已的看着小憐,施奕文連忙開口說道。
“小憐,我說過少爺不喜歡人伺候……”
“少爺就喜歡她那麼伺候……”
話還沒說完,小憐的眼睛裡就泛起一層霧來。
“都怪婢子,昨個睏倦了,結果,結果了……”
瞧見小憐紅腫的雙眼,施奕文連忙說道。
“公子喜歡讓你伺候,還是你伺候的……”
話一出口,施奕文差點沒咬自己的舌頭,這叫什麼話啊。不過這番話卻讓小憐破涕爲笑,就這樣在小憐的服侍下,穿好了衣服後。
等小憐端過洗臉水,給施奕文洗乾淨臉時,寇芸已經醒了過來,見她醒來了,小憐不滿的嘟喃了一句。
“狐狸精,居然,居然勾引少爺……呸,不要臉。”
話未說完,面紅耳赤的小憐便匆匆出了屋。
“那個小芸……”
不等施奕文開口,寇芸就從牀上做起身來說道。
“少爺,婢子是送到府裡,就是伺候少爺,還望少爺往後萬萬不要嫌棄婢子……”
話說的謙卑可說話時她就那麼笑靨滿面的看着施奕文,一雙美眸中流波閃動。
這小妖精!
“少爺……奴婢兩年前就束髮戴上簪子了。”
似嬌似怨的話音傳入耳中,感受着撲面而來的嬌媚,施奕文深吸口氣,說道。
“嗯,我知道了,往後……就這樣吧!”
“噗嗤!”
瞧着少爺模樣,寇芸笑了,捂着嘴的笑了起來。
“不許笑!”
要不是白天,估計施奕文還會再次回到炕上。丟下這麼一句話,他就離開了。
有些事情總是無法避免的。
既來之,則安之吧!
當然,要作好防護。幸好藥店裡東西到也齊全。
走出臥室的時候,施奕文在心裡自語着。
接下來的幾天,最初的尷尬之後,一切都是順理成章,這在萬曆年間的日子過得也比早前多出了一些樂趣。
俏婢、山泉、有點田,有時候,人的日子過的確實非常愜意。
當東家的日子過的愜意,可是對於有些人來說,日子過得卻沒有那麼舒坦,對於王得功來說,這陣子他幾乎成了全村人嘲笑的對象。
畢竟,這村裡頭,他是僅有的一個,在地裡種上了大白菜,卻沒要工錢的主,別人家憑着勞力換了幾兩銀子,發了一筆橫財。相比之下,王得功自然也就成了個“王大哥,你這是到地裡啊。”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到地裡看看……”
“那有啥看的,不就是菜嘛,我敢說,一場雪下來,地裡的菜也就凍得差不多了……”
“這個憨貨。”
又一次,往地裡去的路上,聽着身後的嘲諷聲,王得功的心裡也有些迷茫了,他並不是個聰明人,只是認死理,他覺得爹說的沒錯,所以也就認了。
跟着東家種菜,真的沒錯嗎?
儘管心裡這麼疑惑着,但是很快的,他臉上的疑惑和迷茫之色就消失了。
“要是到了冬天,這些菜都還是好好的,那可是能賣不少錢呢……”
想着連個菜葉都難尋的臘月天,王得功心裡的疑惑又被拋到了一邊。
東家爺是皇帝封的同知,肯定是有大本事的人,跟着東家準沒錯,他說的話,也不會錯!
當然,儘管王得功心裡這麼想,卻這並不影響莊裡人對他的各種嘲諷。這石臺莊是皇莊,和普通的村莊不同,村子裡甚至連個大姓都沒有,莊戶大都是早些年逃難過來的,給管莊的太監磕個頭,再許些好處,就成了莊裡的佃戶,彼此間沒有血親,見着笑話說話間總省不掉各種冷嘲熱諷。
而現在,王得功就是莊子裡最大的笑話。
當然,人們嘲笑他還有另一個原因——王家種的地總比別人多打下一斗半斗的,瞧着不多,可王家也是租着幾十畝地種,一年可就多打了幾石糧食。
原本的,大傢伙就有些眼紅這個,而現在王得功又想跟着東家種菜掙銀子的行爲同樣也引起別人的注意。自然的也引起了別人的嘲笑。
大家似乎都覺得這人的想法太多,大家都是莊子裡的佃戶,原本老老實實的給莊主種一輩子的地就好了,你想那麼多幹啥?
當年,他爹尋思着和鄰莊的孫老爺學種地,當了五年的長工,學着了些本事,多打了點糧食,現在好了,擱兒子這輩,又尋思着想種菜,想憑種菜發家,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自然的也就成了莊子裡大傢伙茶餘飯後的談資。
“你們瞧着沒有,聽說他好像去城外的糞場買肥了,一車肥少說也得幾百錢……”
“嘿嘿,你沒瞧着嘛,人家就指往着種菜發家哪!”
“歪門邪道,他也不看看這天底下那有能放幾個月的菜!”
“哎喲,你們沒瞧着,這是東家的讓種的嘛,當年他爹跟孫老爺學,現在他又跟東家學,當真不愧是王老實的種。”
“呵呵,東家有能耐是不假,可也是從南邊過來的,對咱們北邊不瞭解,江南天暖,冬天興許能種菜,可咱們這天寒地凍的,你就聽瞧他瞎白鬍,大傢伙就瞧好了吧,等到了冬天,有他哭的……”
儘管大家嘴上這麼說着,但河邊那個高大的四葉風車,卻仍然成了石臺莊的地標,尤其是那個磨面的風車,更是方便了附近十里八鄉的鄉親,原本無論是那碾高梁、小米還是高粱面、麥子面原本都是耗體力的重活,即便是有牲口的人家,驅使着牲口乾這樣的重活,磨一袋面也得半天功夫,至於沒牲口的人家就全靠人力,更是費力費時。在瞧見石臺莊用風車碾高梁、磨面,又省時又省力後,附近莊子裡的百姓,也紛紛帶着高梁、小米、麥子,來這裡脫殼磨面,作爲管事的劉裕自然從中瞧見的商機,立即收起了錢來,收的倒也不貴,一石糧食也就幾文錢,錢不多,也就是個意思。
瞧着從附近趕來排隊磨面的村民,莊子裡心思活泛的自然看到了商機,一開始只是隨意賣點小東西,後來又吸引了附近的小商販們,雖然賣的是小東西,可這個臨時興起的小集子,卻也成了這年秋城天莊子裡一道別致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