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梟立即道:“依照嚴主簿的意思,崑山縣的縣令是不二人選,只有他才行了?”
嚴正剛昂首道:“當然!”
楊梟眼中有了笑意,問道:“請問嚴主簿,崑山縣的縣令比侯峒曾先生如何?”
嚴正剛眼皮子連續的跳動幾下,楊梟的這個問題讓嚴正剛沒有選擇,頗爲刁鑽。嚴正剛收斂心神,回答道:“侯先生書香傳家,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更是進士出身。先生品德高尚,是德高望重之人,是我輩之楷模。崑山縣令才能出衆,卻不敢和前輩相提並論。”
楊梟眼角的笑意更濃,再次問道:“請問嚴主簿,崑山縣的縣令比黃淳耀先生如何?”
嚴正剛摸不準楊梟的心思,仔細的斟酌一番,繼續道:“衆所周知,黃先生3歲讀千字文,5歲讀四書五經,14歲縣試名列前茅,17歲補博學弟子,是黃家的千里駒。崇禎十六年,黃先生高中進士,卻淡泊名利返鄉教書。如此大德先生,崑山縣令自然不如。”
楊梟豎起了大拇指,稱讚道:“嚴主簿對我嘉定縣很瞭解啊,看來是下了功夫的。”
嚴正剛捋須笑道:“楊縣令過獎了!”
“嚴主簿是一個實誠人,非常不錯。”楊梟笑眯眯的道:“按照嚴主簿的意思,崑山縣令不如侯峒曾和黃淳耀,而侯峒曾和黃淳耀聽從我的調遣。按照這個道理,崑山縣令也應該聽從我的調遣纔是,嚴主簿認爲呢?”
“狡辯!”
嚴正剛瞪大眼,氣得面色漲紅。
這時候,嚴正剛終於明白自己跳進了楊梟的圈套。
嚴正剛胸中怒氣難以遏制,橫眉怒眼,大聲呵斥道:“楊縣令年紀輕輕,卻只知道逞口舌之利,不顧大局,實在是令人
失望。”
楊梟道:“我是根據嚴主簿的回答做推斷,怎麼有錯呢?”
嚴正剛怒喝道:“狡辯!你分明是狡辯!”
楊梟無奈的聳了聳肩,道:“嚴主簿執意這麼說,我也沒有辦法。”
嚴正剛拂袖道:“看來楊縣令沒有合作的誠意了,既如此,也就沒有必要合作。”
楊梟冷笑道:“嚴主簿提及的合作是什麼呢?合作需要一方領導另一方嗎?”
“道不同不相爲謀,告辭!”
嚴正剛一拱手,轉身告辭。
事已至此,就算無法達成統一戰線,他也可以向崑山縣令交代。
楊梟神色冷峻,沉聲道:“請嚴主簿告知崑山縣令,今日不合作,以後再想要和嘉定縣合作絕不可能。”
嚴正剛哼了聲,拂袖離開。
隨着嚴正剛的離去,氣氛一下落到了最低點。
不過,來自太倉州和青浦縣的人都是長袖善舞的人,三兩句話就緩和了氣氛,然後提出各自的要求。相比於嚴正剛的苛刻條件,太倉州和青浦縣的要求是誰遇到困難就支援誰,條件中規中矩,容易接受。
楊梟答應了條件,和太倉州、青浦縣結爲盟友。
如此一來,嘉定縣沒能和崑山縣達成協議,卻有了兩個盟友,不再孤軍作戰。
送走太倉州和青浦縣的人,侯峒曾道:“縣令,嚴正剛囂張跋扈,你卻不該這般強硬。現在我們不僅失去了崑山縣這個盟友,還可能豎立了一個敵人。”
楊梟正色道:“外公多慮了,區區崑山縣,不在我眼中。”
黃淳耀輕笑道:“十二氣魄十足,正該如此!”
侯峒曾道:“蘊生賢弟,你怎麼也跟着起鬨,不能慣壞了這小子。”
黃淳耀正色道:“侯兄,做官要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但也得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十二是一縣的縣令,必須有自己的準則。或許會因此得罪人,但我堅信得到的必定比失去的更多。”
侯峒曾輕輕搖頭,不贊同黃淳
耀的意見。
楊梟轉移話題,問道:“馬老,糧食徵募得如何了?”
馬元調臉上有着濃濃的喜色,回答道:“一切順利,城中糧食的儲量多達百萬斤,就算是供養上萬士兵,也不成問題。”
侯峒曾瞪大眼道:“竟然這麼多?”
黃淳耀也是一副不可思議的神態,沒想到短短時間竟然徵募了這麼多的糧食。
馬元調感慨道:“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嘉定城不是沒有糧食,只是那些個豪紳大戶囤積了無數的糧食。有了浦家作爲前車之鑑,我人一到,這些豪紳大戶立即拿出糧食。甚至,許多人直接找到我表示要捐獻糧食,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衆人都是一陣憤慨,對那些屯糧的豪紳大戶恨得咬牙切齒。
“報!”
忽然,洪亮的聲音從大廳外傳來。
一個魁梧高大面貌黝黑的漢子走了進來,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黃如來。他神情焦急,抱拳道:“公子,剛接到斥侯傳來的消息,清軍又來了。”
“清軍又來了!”
這句話猶如平地驚雷,驚得在座的人紛紛起身。
李成棟的事情纔剛剛過去,沒想到清軍來得這麼快。楊梟顯得很平靜,清軍殺來是意料中的事情,只是準備還不充分而已。楊梟身子微微前傾,問道:“領兵的清軍將領是誰?有多少兵力?”
黃如來搖頭道:“暫時不知道!”
楊梟道:“立即查探,我要最準確的消息。”
“是!”
黃如來抱拳,立即就退下。
侯峒曾面帶憂色道:“我們的準備不充分,恐怕又是一場苦戰。”
黃淳耀道:“十二有什麼應對之策?”
楊梟想了想,沉聲道:“清軍的情況不知道,談應對之策還太早,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探查消息,才能作出應對之策。不過,既然清軍來了,我們就必須要打敗他們。我們不能失敗,因爲身後是無數的鄉親。”
衆人點點頭,都是神色凝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