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若是按照前後兩份密報的內容來分析,只怕如今江東已經集結大軍準備與我們拼命了,而文遠將軍的性子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萬一兩家打起來,豈不是正中暗中挑撥之人的下懷?”陸遜有些擔憂地說道。)
“江東內部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孫堅是不是真的死了,我們都沒有直接的證據,僅僅憑江東孫權的一面之詞便做出重大改變和決定,顯然過於草率。立即向徐州方向起草密令,要求徐州軍團據守淮陵、下邳和朐縣等重要城池,不與江東發生正面戰鬥,待我們派人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之後再做決斷!”趙興思索片刻,最終做出避讓江東的決定。
陸遜提醒趙興說道:“主公,情報傳遞尚需七八日的時間,這段時間江東若是動手而文遠將軍卻沒有得到臥虎統帥部的指示,萬一他忍不住與江東渡江的大軍硬碰硬起來,又該如何收場?畢竟青淮軍如今已經出海月餘,徐州內部實際兵力不足,文遠將軍不欲讓人看出徐州的虛實,一開始擺出毫不退讓的架勢,也在情理之中。”
趙興用兩根大拇指夾着腦袋,揉了揉太陽穴之後,悠悠地說道:“若是真的已經打起來的話,那我們只好從西線漢中方向調兵支援東線了,至於西線欠缺的兵力,那就只能從西域想辦法了。既然軟着收服江東不成,那就來硬得好了,不過是多死一些無辜的士兵和百姓罷了!”
“唉,只好如此了。這次孫堅遇刺真是來得不巧,幸好沒有影響到太史將軍的南渡計劃,不然我們整個大戰略都需要進行調整。”陸遜有些感慨地說道。
令張遼感到奇怪的是,直到他收到趙興的指示之前,江東看似氣勢洶洶的大軍集結,到了最後卻沒有邁出渡江北上的一步,只是把吳縣四周團團護衛起來便沒有了動靜。
這一次,卻是孫堅聽從了魯肅的建議,把各方勢力包括晉國和趙興都忽悠了。
孫堅其實沒死,他在張遼派來的醫生救治之下,已經轉醒過來,可以開口說話,但所中的奇毒仍然未解。正因爲孫堅醒了,但毒沒有解,所以纔會弄出這麼大的動靜來,甚至擺出欲與晉國決死的姿態。
既然孫堅沒事,張遼派到江東的華佗徒弟自然也沒事。不管這次行刺孫堅的幕後主使是不是趙興,給人治病的郎中總是沒有罪的,孫堅還不至於不分皁白地遷怒於郎中。
孫堅之所以一醒過來便要裝死,那是因爲他有了十分緊迫的危機感。作爲當事人的他,絕對可以肯定當時那三名刺客對自己發動的是決死的攻擊,其目的是想當場要了自己的命,而非孫權和其他人揣度的那樣,是不是某人想要控制自己,要挾江東。
孫堅基本上相信魯肅的話,晉國和趙興這次沒有參與這件事情。*因爲從他遇刺之前一直到昏迷之後,甚至於現在的“詐死”,緊鄰東吳的徐州方面一直未曾有針對江東的兵力行動,甚至隱約還有退讓的味道在裡面。
華佗的徒弟說的很清楚,孫堅所中的確實是一種慢性之毒,但卻不在他的認識範圍之內,恐怕只能請師傅親自出山,纔有可能替孫堅解了這種毒。雖然這名華佗的高徒解不了毒,但他的醫術也不簡單,可以做到治癒孫堅的外傷,控制孫堅體內的毒素繼續擴散,這就給孫堅爭取到了醫治的時間。
在確信了不是晉國和趙興想對自己動手之後,孫堅心頭的壓力便輕了許多。他實在不願意讓東吳跟晉國拼命,因爲自從當年率軍圍攻過幷州一次之後,趙興手下將士的勇猛與頑強實在令他終生難以忘懷,跟這樣的部隊進行戰鬥,除非兵力遠遠佔優,否則根本不可能獲勝。只要不是趙興想要對自己動手,其餘的各方勢力,孫堅還沒有放在眼裡,他想趁着這次詐死的機會,好好觀察一下各方的反應,同時暗中調查那三名刺客真正的身份。
說起來,孫堅這次詐死,還是受了趙興以往運用陰謀手段所啓發。如果他不“死”一次,今後針對自己和東吳的陰謀還會繼續。如今孫堅“死了”,藏在暗處的陰謀家們終於得逞了,在得意忘形的時候不免會露出小尾巴,甚至於迫不及待地前來江東收取勝利的果實,這樣一來,隱於幕後的孫堅便可以清楚地看到誰是朋友、誰是敵人。
孫權雖然對晉國有看法,但他同樣跟朝廷不是一條心,他又怎麼會豬油蒙心,趁着父親昏迷之際而做出弒父的愚蠢之事呢?就算他真的如此做了,並且成功嫁禍於晉國,甚至還把遠在南方的兄長孫策也欺騙一次,但只要他做了手腳,那就逃不過周瑜、魯肅、程普和韓當等人的懷疑。試想一下,一旦孫權弒父欺兄的事情敗露出來,這天下之大,何處還有他可以容身的地方?
正因爲如此,孫權第二次派人給張遼送信的時候,便已經是得了父親孫堅的授意。孫堅這麼做,就是想要檢驗一下東吳與晉國的盟友關係是否可靠,至於這次欺騙了張遼和趙興,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只要兩家沒有真正動手,以後有的是機會進行彌補和解釋。日後只要查清楚了真正的幕後黑手,東吳對晉國和趙興的補償,很有可能便是徹底的投靠。
張遼第三次收到來自東吳的密信之後,當時就發飆了,當着東吳使者顧雍的面,將孫堅和孫權好一陣臭罵。顧雍心裡苦笑不已,但還得陪着笑臉向張遼說好話,因爲他這次過來是求張遼的。
張遼氣呼呼地說:“孫文臺這次真是好手段!欺騙於吾也就罷了,竟然連平西王也一起開涮,當真以爲我們不敢對東吳動手是麼?他既然這麼有本事,爲何不自己找人解毒,幹嘛要勞煩我晉國第一醫道高手華神醫?”
顧雍陪着笑臉說道:“文遠將軍息怒,這次主公也是被人給暗算苦了,他不是已經在信中向平西王表明心跡了嘛。如今主公詐死之事僅有數人知情,如果不是因爲我與老師這層關係,今次需要過江前來出使,只怕到現在我也被矇在鼓裡。”
一旁的龐統看張遼該罵的也罵完了,便給顧雍一個臺階,張口說道:“元嘆先生請回去答覆吳主,便說我們會盡快將此事上報平西王。吾若估計無誤,不久之後華神醫將會乘船南下,此事既然需要對外保密,還請東吳方面做好安排,便讓孫州牧暗中前往海中晉國大船之上接受神醫救治,如此一來,則可不露破綻。”
顧雍聽了龐統的話,心裡讚歎不已。他覺得龐統到底是趙興所看重的一流謀士,三言兩語之間便爲東吳找好了臺階,還點出了秘密可行的方法,果然是周公瑾、魯子敬一般的能人。
顧雍能這麼想,卻是自謙了。實際上他也是睿智之人 ,不過更適合做一名勤勉忠恕的內政官員,卻不擅長跟人爾虞我詐罷了。
史載:顧雍在吳爲相19年,以德輔政,多進良言,使東吳邦內清肅,國富兵強。 在朝秉公執正,不爲權勢所屈,雖每每和顏悅色進諫,但不苟合取容。公孫淵背魏臣吳時,顧雍同張昭一樣竭力諫阻孫權遣使封賞公孫淵,孫權不聽,他追至宮中伏地叩首不起,繼續進諫,“以死爭之”。孫權令左右扶他出宮,他陳說不止。他以國事爲重,忠心輔政,深得孫權及朝臣的信任和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