韻錦微蹙着柳眉想了想,答道:“奴婢看不透他,只覺得他孤傲。”
趙洞庭又問:“那你覺得他可信嗎?”
這個問題,連他自己都沒有答案,韻錦自然更加答不上來。她輕輕搖頭,“奴婢不知。”
趙洞庭也沒想過韻錦會有什麼看法,繼續低頭沉思。
“皇上何須管他值不值得信?”
這時,韻錦卻是忽然說道:“我朝東坡居士曾有詩云,稽首天中天,毫光照大千,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他若說的是對的,皇上便信,若是說的不對,皇上便不信。如此豈不是少去許多煩惱?”
這卻是她被慕容川騙後,苦苦悟出來的道理。當初若不是她聽信慕容川的話,李元秀便不會死。
“八風吹不動,端坐紫金蓮……”
趙洞庭咀嚼着這句話,眼睛忽地明亮起來,跑到韻錦面前,踮起腳尖,吧嗒在韻錦吹彈可破的精緻臉蛋上親了一口,“你真是聰明極了!”
然後他便滿心歡喜地往院外跑去。
剛剛韻錦這句話,可謂是讓他茅塞頓開了。
是啊!
管他秦寒是不是有什麼鬼心思,我自保持本心,該信的信,不信的便不信便是了。
進軍廣西是大勢所趨,實在沒有必要因爲他秦寒的話而猶豫不定。縱是沒有秦寒,趙洞庭自己也會想方設法收復廣西的,因爲南宋不可能僅僅守着雷州和瓊州這丁點大的地方,地盤太小,發展再快也耗不過遠朝。
韻錦看着趙洞庭跑開的背影,摸摸自己的臉頰,俏臉暈紅,眼神有些癡了。
好半晌,她跺跺腳,羞答答地往房間裡跑去,但嘴角,卻是有極好看的微笑盪漾開來。
這夜小雨,悉悉率率。
翌日天還未亮,不到五點,趙洞庭便已起牀,任由穎兒和樂舞梳妝打扮,準備去上早朝。
其實他覺得南宋其他的規矩都還好,就是早朝的時間有點早。且不說他自己,那些大臣們也偶爾會露出沒睡醒的惺忪模樣。
外面雨聲已經歇了。
穎兒正給趙洞庭梳着頭髮,趙洞庭忽道:“穎兒,你覺得朕把早朝的時間稍稍延後怎麼樣?”
“嗯?”
穎兒驚訝,不知道趙洞庭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趙洞庭道:“如此天色未亮就要早朝,耽誤朕練劍的時間,且羣臣也都無法休息好,實在不便。”
現代上班都是朝九晚五,他有時間覺得做皇帝和大臣也挺苦的。
穎兒想了想,道:“若是皇上覺得累,可以和陸大人他們商量這事的。”
趙洞庭點了點頭。
等不多時,天矇矇亮,他穿着龍袍走出屋去,忽地愣住。
一夜之間,院中的野梨花竟是全開了,素白似雪,團團錦簇。真是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空氣中充滿清新氣息。
趙洞庭深深吸口氣,嘴角露出微笑。
整個天地都好似充滿生機,將他心中的些許雜念盡皆消去。
穎兒也被這美景震撼,美眸中盡是迷離。
臨安可沒有這般好看的野梨花。
足足過去數分鐘,趙洞庭纔再邁開步伐,往院落外走去。
知州府內到處都是野梨花,放目盡是雪白錦簇,着實好看得緊。
等他到議政殿時,羣臣已在殿外恭候着,有些正在哈欠連天,見趙洞庭到,忙又打起精神。
這也是現在在雷州,他們都住在知州府不遠處,以前在臨安時,他們有的府邸離皇宮很遠,三點左右就要起牀,準備早朝。
當然,他們現在也需要在四點左右就起牀。
趙洞庭走過去,沒有直接進殿,而是問道:“諸位愛卿休息得可好?”
大臣們自然都連連點頭,說休息得好。
趙洞庭忍不住笑,道:“諸位愛卿就莫要誆朕了,你們的臉上都寫着疲乏兩個字呢!如此,以後早朝的時間便由卯時推遲到辰時吧,諸位休息好了,才能更有精力爲朝廷處理事務。”
羣臣皆喜,便是連陸秀夫那樣勤政的,也沒有出言勸諫。
趙洞庭笑笑,這才往議政殿裡走去。
羣臣跟着魚貫而入。
待君臣坐定,行過禮,趙洞庭問可有事啓奏,無人說話。趙洞庭便差旁邊的小太監宣秦寒來見。
小太監領命匆匆往殿外跑去。
趙洞庭眼睛掃過殿內文武大臣,道:“諸位愛卿,現在海盜已滅,雷州初定,正是發展雷州的絕佳時刻,望各部各司都努力督促,儘快將雷州的學府、醫署、錢莊等在州內各縣開展起來,另外開闊渡口、修繕道路也需要加緊操辦,雷州地小物乏,唯有開通與外界經商貿易才能繁榮,百姓才能富足。”
各部各司以陸秀夫、劉黻等人爲首,羣臣躬身領命。
趙洞庭給過他們發展雷州的詳細方案,其中如開辦國家醫署、車暑等方案前所未有,可謂讓他們驚爲天人。在各地開辦國屬錢莊,讓百姓們存錢、貸款,這樣的舉措就更是讓他們心中驚訝了。
他們真難明白趙洞庭是怎麼想出來的這些法子,殊不知,趙洞庭都是按着現代建設照搬過去的。
沉默幾秒,趙洞庭看向向東陽,又道:“向愛卿,現在雷州大局已定,朕想讓你作爲御史,前往瓊州掌管政務,施行分田制度,如雷州這般發展,你可願意?”
向東陽聞言走出列道:“皇上,瓊州已有知州,我這般前去,趙大人他會不會……”
“不會。”
趙洞庭知道向東陽是怕趙與珞心中會有想法,擺擺手道:“朕班師回朝之前已和趙知州說過此事,他掌管瓊州軍對付亂民已是忙得不可開交,對於你去主管瓊州政事,他是相當歡迎的。”
向東陽聞言,躬身道:“既然如此,微臣願往。”
雷州分田制度已經徹底實施下去,政務又有陸秀夫、劉黻等人主掌,其實向東陽他自己也覺得悶。
這事,便這麼定下了。
趙洞庭又御賜尚方寶劍,給予了向東陽絕對的權利,直讓向東陽內心感激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