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也速兒願意這樣配合他,完全是出於對他的信任。
雖然明面上也速兒只是副元帥,但她要不聽伯顏的,伯顏也半點轍都沒有。當初忽必烈任命也速兒爲副帥,其實未免就沒有牽制伯顏的意思。
古代的這些個皇帝,通常都有疑心病。
忽必烈大肚再能容,其實對下面的大臣們也是有頗多顧忌的。
元朝那麼多異族將領,都被他弄得服服帖帖,忽必烈豈會真是表面上那種誰都能信得過的人?
那不過是他作爲帝王,故意做出來的表象而已。
也速兒道:“元帥不必如此,我們都是爲朝廷分憂而已。”
這也,也速兒並沒有在端溪城內呆多長時間,就又帶着親衛們離去。
但伯顏和她會面,短短交談,也讓得這兩位元軍主帥通上氣了。對於元軍而言,是至關重要的。
而也速兒,還告訴了伯顏一個大秘密,讓他喜不自勝的大秘密。
就在翌日,伯顏揮軍十萬,趕往封川,欲和封川的那五萬元軍匯合。
至於他留下的三萬大軍,很顯然,是爲阻止岑溪宋軍馳援梧州而準備的。
他是打定主意要先啃下梧州這座最難啃,卻也是戰略意義最爲重大的城池。
而宋軍,自然並不知道也速兒和伯顏會面的事。
趙洞庭率軍還是駐紮在黃圍蕩。
伯顏率軍離開端溪不久,他便收到消息。當即,他便將秦寒還有東河裡叫到了自己的帳篷裡。
在大局掌控上,他可以拿些主意。但若說道真正交鋒,小區域作戰,他自知比秦寒還是要差遠了。
秦寒和東河裡剛到,趙洞庭就將手中的密信遞給秦寒。
“伯顏揮軍十萬往封川……”
秦寒嘴裡輕聲念着,然後道:“他留下三萬軍卒是想阻攔我們?真要取梧州?”
雖然是疑問句,但他臉上並沒有多少疑慮之色,幾乎已是肯定伯顏的意圖了。
他自言自語般唸叨完,將密信遞給東河裡,看向趙洞庭,“皇上,也速兒大軍可有動靜?”
趙洞庭搖頭道:“暫時還沒有。”
秦寒又道:“那皇上心中可是已有想法?”
“沒有。”
趙洞庭撇撇嘴,“沒有,叫你來,不就是想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法子麼?”
到眼下,雙方都已經差不多是擺開陣勢,只待明刀明槍了。趙洞庭心裡,也的確是沒有什麼好辦法。
元軍足足四十萬,暫且糧草無憂。想要截斷元軍糧草,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除此之外,哪裡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得元軍瞬間處於劣勢?
趙洞庭想過不少現代的作戰方法,譬如斬首戰術之類。可是,都很難行得通。
元朝的那些將領個個都是處在大軍之中,又沒有單獨駐守在外的,縱然是飛龍士卒或是武鼎堂的高手們能夠滲透進去,也很難得手。就算得手,怕是也不可能逃得出來。
除非個個都能有空蕩子那樣神乎其神的功夫,或許有可能。
但整個江湖才幾個空蕩子?
一個!
秦寒聞言,將書桌上的地圖攤開,沉默起來。
東河裡看過迷信,道:“皇上,伯顏留軍三萬防範我們。也速兒那邊,怕是也會遣軍牽制軍機令?”
趙洞庭點頭,“很有這種可能。將我們和軍機令的軍馬牽制住,他們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取梧州了。”
東河裡道:“張副軍機令不過兵卒五萬守梧州怕是困難,我們是否再讓軍機令派兵入城?”
趙洞庭輕聲沉吟着,“再派……又能夠派多少呢?”
東河裡沉默不語。
是啊,再往梧州城內派那麼一兩萬人,似乎於大局也並沒有什麼意義。
文天祥總共纔不過六萬兵馬而已,總不能全部派到梧州城裡去的。那樣元軍就完全可以從梧州城的西面長驅直入,將整個梧州城都包圍了。
屆時梧州城被重重圍困,可以說是沒有半點活路。
當初南宋襄陽重城那麼多雄兵猛將、江湖高手,可抵擋數年,最後還不是被元軍給攻下了?
這時,秦寒忽然擡頭,“皇上,若是我們先取端溪呢?”
趙洞庭整個人都猛地僵住。
先取端溪……
秦寒這句話,頓時讓他腦子裡泛出無限的靈感。
是啊,元軍大軍駐紮的封川他們不敢打什麼主意,可端溪,現在就剩下三萬兵馬而已。以軍中的熱武器,未必就攻不下。
雖然說端溪並非是元軍的後路,取下來,也不能斷元軍的後勤補給線。可那裡終究有三萬元軍,宋軍先攻的話,伯顏駐紮在封川的十五萬大軍能夠置之不理嗎?
到時候,他們還會繼續堅持先取梧州?
趙洞庭忽然笑出聲來,“釜底抽薪,妙計,妙計。你心中可有良策?”
秦寒卻道:“此時軍中還有那麼多擲彈筒,何須什麼良策?”
趙洞庭道:“那軍師的意思,是我們全軍去攻端溪?”
秦寒又是沉吟,而後道:“怕是隻能以小股軍隊去攻,我軍全軍出動,伯顏可能會率軍折返。”
封川距離端溪很近,不過是兩天路程而已。
趙洞庭輕輕點頭,“那拿下端溪又如何?”
秦寒道:“敵弱我攻,敵強我退。先拿下端溪,我們可以再看元軍動向。”
在此時這種局面下,即便是他,也沒法料定元軍到時候會作何取捨。
端溪終究無法影響整個大局,伯顏會不會捨棄端溪這座城不要,都很難說。
失去端溪,他們最多是和廣南東路無法遙相呼應而已。可現在廣南東路境內,還有多少元軍?
大多數的元軍,都已經被伯顏帶來這邊了。廣東境內的那些城池,有很多都不過區區千餘元軍駐守而已。
趙洞庭手指重重點在地圖上的端溪城位置,“好,那咱們就先取端溪試試。”
如果他們能夠拿下端溪,多少能夠改變現在被動的局面,稍稍佔些主動。
東河裡當即拱手,“皇上,老臣請纓!”
他現在快六十歲了,從到廣西以後,就是作爲預備役,心中可始終憋着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