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洞庭見范文虎口口聲聲都是你們南宋,對南宋的孱弱嗤之以鼻,知道這個降將心思都已經在元朝,心裡微微冷笑,說道:“既然你是來勸降的,那就得有個勸的樣子。你且說說,你打算怎麼說服朕棄械投降?”
范文虎滿臉自信指向大海,冷笑道:“我朝雄軍在此,你若不詳,只有死路一條。”
趙洞庭道:“那我若是降呢?”
李元秀在旁邊大急。
范文虎更爲得意,“你若是降,興許我朝皇帝還能許你做個安樂王爺。”
“安樂王爺?”
趙洞庭笑笑,“貌似也還挺不錯的。”
不過緊接着他卻豁然變臉,臉色徹底陰沉下去,喝道:“來人,將這不忠不義的叛將拉下去,斬首示衆!”
旁邊禁衛的長槍立刻叉到范文虎的脖子上。
范文虎被架住,有些發懵,隨即勃然怒道:“你敢殺我?”
“不敢?”
趙洞庭冷冷道:“你本爲宋將,投降元朝乃是不忠。奉命勸降,對舊主、同僚出言不遜,乃是不義。像你這樣不忠不義的人,人人得而誅之,朕怎不敢殺你?”
范文虎見趙洞庭這話說得擲地有聲,殺氣凜然,心裡也不禁有些害怕,張張嘴,說道:“兩軍交戰,不斬來使!你難道連規矩都不顧了?”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視死如歸的人,要不然當初也不會叛宋投元。現在只想以這個理由保住自己的小命。
趙洞庭只是嗤笑,“抱歉,朕不懂這些規矩。你可以去閻王那告我。”
說完便向那些禁衛打了個眼色。
禁衛們會意,幾桿長槍瞬間戳進范文虎的後背,架在脖子上的那兩杆更是將他的脖子都給劃開大半。
鮮血噴涌。
可惜范文虎滿身武藝,竟是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魂歸了地府。
他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想過南宋皇帝敢殺自己,只想着該怎麼好好在南宋那些舊同僚面前好好耀武揚威,讓他們看看,雖然他以前官位不高,但現在,也是需要他們仰望的存在。
現在,這些願望自然只能跟着他煙消雲散了。
兩個元軍小卒跪在旁邊看到范文虎被殺,嚇得臉色大變,簌簌發抖。
趙洞庭看着范文虎血淋淋的屍體也是有些犯惡心,他畢竟沒怎麼見過這樣的血腥場面。強行將心裡的不適壓下去,他對兩個元軍小卒說道:“你們帶着他的頭顱回去,告訴張弘範,再派這樣的降將來,朕來一個殺一個。”
說完他便拂袖又回寢宮裡去了。
范文虎的頭顱被禁衛割下來,元軍小卒哆哆嗦嗦地捧着,被禁衛們又押下山去。不過他們能夠逃得性命,已經是萬分僥倖了。
很快,兩人又划船回到元軍船隊中,然後直奔張弘範帥船而去。現在三軍未動,各船之間都連着橋板。
張弘範看着他們兩捧着范文虎的頭顱回來,和李恆兩人都是大驚,對望一眼,俱是覺得不敢置信。
張弘範喝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兩軍交戰,不斬來使,是約定俗成的規矩。他真沒想過范文虎完完整整的去,只會剩個頭顱回來。戰端未開就先折損大將,這可不是好兆頭。
兩個小卒哆哆嗦嗦、老老實實答道:“範將軍帶着我倆剛剛見到宋朝皇帝,沒說幾句,宋朝皇帝就下令將範將軍給斬了,他還說……”
張弘範已是大怒,“狂妄小兒!他還說什麼?”
小卒低着腦袋答道:“他說主帥您若再派降將去勸降,他便見一個殺一個。”
“好好,好哇……”
張弘範怒得咬牙切齒,“我倒是小瞧你們這些人的膽量和決心了!”
李恆突然在旁邊輕聲道:“弘範兄,制怒啊……”
張弘範微微怔住,然後臉上的怒色竟然是極快隱去。他坐回到椅子上,稍微感激地看了眼李恆,對兩個小卒擺擺手,“行了,你們下去罷!”
“制怒……”兩字,對一軍主帥來說是至關重要的。
兩個小卒叩頭就走。
張弘範看着他們離開帥船,對李恆道:“多謝李恆賢弟提醒,若不是你,老哥怕是都要忍不住立刻揮軍殺上山去了。那個宋朝皇帝竟然連使臣都斬,實在是對老哥我莫大的侮辱啊……”
李恆聞言淡淡一笑,舉杯道:“弘範兄何不這樣想?南宋君臣不顧規矩匆忙斬殺范文虎,定是害怕軍心大亂,這足以說明他們現在已是驚弓之鳥。失個范文虎,卻得知南宋軍心大亂的情況,也不是虧本的事。”
他雖然也不是蒙古族人,但向來瞧不起范文虎等這些南宋降將,是以他對范文虎的死根本沒有任何痛心,就好像死只螞蟻一般。
別看他李恆笑起來像彌勒佛似的,但實際上可是個心狠手辣,在元朝朝廷都頗有名氣的笑面虎。
張弘範聽他這樣說,想想也是,臉色真正的徹底緩和下來。
而這時,離着寅時也已近了。
這邊趙洞庭回到寢宮裡,也是睡不着,翻來覆去,突然驚想,“元軍要來進攻了!”
他想着,張弘範早不派人來勸降,現在派來,定有用意。
他剛剛果斷斬殺范文虎,也的確有防範軍心不穩的心思。再者,也是想威懾張弘範,免得他再派人來勸降。同時,還有威懾南宋大臣的意思。趙洞庭心裡明白,哪怕自己最近威望極高,朝廷中也肯定還有不少人抱有投降的心思。
從牀上緩緩站起身來,他走到門外,對門旁侍衛說道:“去通知張世傑大人,做好戰鬥準備。”
“是!”
侍衛們領命下去。
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南宋將士們肯快都行動起來。這兩天元軍睡得好,他們同樣也吃得好、睡得香。
寅時剛到,只聽得元軍戰船上號角聲鋪天蓋地般響起。
要發起進攻了!
趙洞庭抱着望遠鏡又往崖畔跑去。
李元秀、穎兒、樂舞,還有數十名武藝不俗的侍衛緊緊跟在他的旁側。
到得崖邊,只見到元軍戰船繼續向着碙州島挺近。不過數分鐘,便到岸邊,數百艘船沿岸列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