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完顏宗磐現在有的是事情要忙活了,西陲發生大動亂,完顏宗望和完顏兀朮的軍權被加大,完顏宗磐要分出相當一部分精力來對他們進行壓制。
不過,讓趙桓意想不到的是,關於建立三座貿易重鎮的事情,卻並沒有往後推。
一個月後,金國大臣韓企先出訪北都幽州,就雙方在燕雲和大金的交接處建造一座商貿之城一事,拜見了燕雲經略使兼戰區都督的种師中和幽州知府李光。
此時政事堂早在一個月前就已經對燕雲傳達了信息。
大宋這邊便由李光派遣人與韓企先派的人匯合,雙方開始做具體事項的商議。
這事趙桓也沒有再多問,都交給下面的人去執行了。
他現在比較關心另外一個問題:以目前糧食的產量,到底還有多少人餓肚子?
事實上,這幾年,趙桓一直都在關注這個問題。
民以食爲天,吃是頭等大事。
而最近兩年,工事越發頻繁,朝廷不僅要發放薪資,還要提供吃喝。
錢倒是小事,現在趙桓有錢,只是幹體力活的人,對肉類的需求明顯增加,這是基本常識。
每一餐配肉,也是工地上的標配。
因此,也拉動了民間養豬業的發展,一些百姓不僅僅種田,家裡也開始養豬,定期會有朝廷的人來收豬,按照市場價給他們結算。
不僅如此,對魚的產量也增加,在南方也帶動了漁業的發展。
而且,爲了穩定貨源,朝廷養豬業和漁業上也有意扶持幾個大型商人來跟朝廷長期合作,一些小商則作爲後補,不間斷性合作。
從前年到現在,大宋的養豬業和漁業急速發展,成爲僅次於農業和種植業的一個大產業。
但是,因爲戰亂的緣故,這個現象在河北與河東之地就很少見了,西北一帶也甚爲貧瘠。
然而,爲了增加新的疆域的行政管理強度,北方的道路刻不容緩。
這個頭疼的問題,現在已經研製制約了北方的發展,工地上的民夫們每天賣力幹活,卻因爲食物無法保證充足的營養,通過長度的道路,所花費的時間,遠遠高於南方的建設。
這是一種不均衡的發展。
要等到百廢待興的北方慢慢緩過氣來,也要等上好幾年的時間。
這個世界上,時間成本纔是最昂貴的成本。
因爲時間的拖延,可能會導致任何一種不確定的危機發生。
就此問題,唐恪便提出了要求從南方運豬肉到北方。
然而,因爲道路尚未成型,運輸條件差,豬肉很容易在半路腐壞。
唐恪覺得,可以讓民間售賣冬天採集的冰塊給朝廷,用這些冰塊要保證肉質。
這個提案很快就被三司使周朝給反駁了,這簡直就是一種無理取鬧的燒錢行爲,覈算下來,每一米的道路成本至少要上漲十倍。
而徐處仁則認爲,凡是不可急躁,北方因爲戰亂,基礎差一些,不可能要求如南方那樣快速,當區別對待。
揠苗助長,只會造成田地裡的苗全部壞死。
此事,朝堂上也爭論不休,一時間並無更好的解決方案。
趙桓也知道,基礎的道路設備不完善,冷凍技術幾乎沒有,即便是在後世,冷鏈物流也是進入2010年後才大力發展的,更別說在宋代了。
一切還得遵循商業的邏輯來。
北方的速度慢一點也只能慢一點了,揠苗助長這事,玩的不好,很可能就此崩盤了。
本以爲讓北方按照其自由的規律發展就無事了,最多趙桓耐着性子,多忍忍,好歹也不用再打仗了,百姓們可以休養生息。
但沒有想到,現實就是這麼殘忍,偏偏不讓趙桓睡好覺。
進入六月份的時候,隨着氣溫上升,黃河一帶出現連續的大到暴雨。
而且,今年,黃河的水位比以往的每一年都要高。
才六月中旬,就已經有衝到岸邊的趨勢,並且水勢還在繼續上漲。
黃河原本是華夏文明的母親河,但在歷史上,到了宋朝,成了名副其實的“害河”。
宋史中,幾乎每兩到三年,黃河就會氾濫一次。
氾濫一次主要對中下游造成傷害,且傷害的程度不亞於戰亂所帶來的打擊。
就說八十年前(1051年),黃河在館陶縣郭固決口,黃河改道南流的趨勢。
這時河北轉運使李仲昌提議堵塞商胡北流河道,恢復橫隴故道。
結果引黃河水入橫隴故道的當晚,水流宣泄不及再次決口,河北數千裡一片汪洋,百姓死傷無數。
九年後,黃河在魏縣第六埽決口,黃河分流入海,北流至天津,東流至山東無棣。
面對這樣的爛攤子,士大夫們形成兩派意見。
一派主張繼續北流,加固河道;另一派主張東流入海。
此時東流河道多有淤塞,但後者反對北流的理由是:黃河北流會流入遼國境內,遼國大軍可能會逆黃河而上,直達汴梁,軍事上不安全。
而且北流也無法使黃河發揮“御遼”的目的。
所以儘管不可行,但是這些憂國的士大夫們還是義無反顧地強行讓黃河東流,其結果就是每東流一次就大決口一次,導致河北地區赤地千里,民不聊生。
北方的內亂纔過去一年多,農業剛剛有恢復的跡象,若是再來水患,無疑是雪上加霜。
這幾日,趙桓每晚都無法安眠。
自然災害是一件令人非常頭疼的事,哪怕是他穿越之前生活的那個時代,往前推移二十年,長江流域也飽受水災的折磨。
確切的消息傳來後,趙桓立刻找來种師道,要求种師道和李綱着手調動軍隊,全速趕往前線,對黃河的水位進行控制。
在接下來的短短几天,從中央戰區到地方上的廂軍,先後動員了士兵和民夫八十萬。
連着幾天,大宋邸報的頭條新聞都是關於黃河一事。
爲此,民間還有人牽頭,專門組建了一個公社,這個公社是號召東京城的百姓捐錢,以便發動更多的力量來去控制黃河。
就這樣,大宋一場空前規模的抗洪戰爭拉開了。
從中游的鄭州,到下有的河東路,幾乎都在可能受災的範圍。
甚至包括京師東京城在內!
實際上,這已經是一場非常重大的危機,朝廷將其列爲與金賊南下一樣的等級。
隨着朝廷不斷宣傳,民間也不斷引起重視。
每天都有無數的士兵宣誓完畢後,趕往各自黃河邊上。
這就像真正的上戰場一樣,許多人可能是有去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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