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則王先生曾有預言“一帝相繼一帝休,遼地無主又何憂。若得蕭後奉璽至,贈爾遼祚二百秋。”可見得天數已定,天賜帝便欲以自己性命換取遼國二百年國祚。
二則自己一日不死,這遼國天下便一日是二帝相爭的局面。此時天祚帝未出,遼國各地包括中京、東京等地的殘存軍隊尚且能勉強遵從自己的號令。
一旦天祚帝這貨跳了出來,也相更着發號施令,如此各地守將又該何處何從?
故此天賜帝死志已堅。
等死的滋味確實不好受!心理壓力那自然是十分巨大。
唯有如今梓童逃走未遠,天賜帝深恐蕭幹背誓相追,便也只能強撐着拖延下來。
聽得蕭幹此語,天賜帝便開口道:“奚王何其急耶?即便囚犯臨刑前尚且能飽餐一頓,奚王欲要朕空腹上路耶?”
這種要求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當下蕭幹便轉頭吩咐下去,很快便有一桌豐盛的酒食奉入殿來。
天賜帝便伸手相邀。
斷頭飯十分不吉利,蕭幹便開口道:“請陛下自用即可。”
天賜帝也不強求,便坐下起來慢慢吃喝。
蕭幹欲求詔書,也只能忍着性子於一旁等候。
天賜帝存心拖延時間,這一吃喝便是幾個時辰,可謂天賜帝吃得最長的一頓飯,也是其人生最後一頓飯。
待到寅時已至,啓明已現,蕭幹終於等不及了,便開口道:“陛下曾許本王今夜便當頒下詔書,如今寅時已至,詔書尚且未備!且請陛下速速草詔!”
天賜帝站起身子,便往殿外走來。
旁邊奚兵頓時便是一番緊張,趕緊將手中刀槍舉起,欲要阻止其前行。
蕭幹看了看天賜帝的神色,察覺其並無緊張之意,便朝奚兵下令道:“速速讓開!”
天賜帝感激的看了蕭幹一眼,踱到殿前,擡頭看了看天色,復回頭朝蕭幹開口道:“果然天色將亮!朕上路的時候也到了!”
又留戀地細細看了周圍一圈,又迴轉身子走入殿來,對着蕭幹開口道:“奚王,可上紙筆!”
蕭幹聞言大喜,便命士卒將殘席撤下,親自在殿內找了一圈,端來了紙筆。
天賜帝持筆在手,復朝蕭幹開口道:“且勞動奚王替朕磨墨!”
旁邊有士卒聽得此語,便主動湊上前來欲要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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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幹只一腳便將這貨踢開了去,自己拿起墨塊,又於硯中注入清水,細細的磨起墨來。
待到墨汁已濃,天賜帝便提筆沾墨,懸腕於紙上,復朝蕭幹開口道:“此詔既然是奚王所求。莫如奚王口述,朕執筆如何?”
蕭幹聞言反倒遲疑起來。
良久,這纔開口道:“敢不奉命!”
天賜帝點頭微笑。
蕭幹稍一醞釀,便開口道:“奉天承運,大遼國天賜帝陛下詔曰:“前番天祚帝失訊,國不可一日無主,羣臣乃擁朕登基。唯有朕命乖德薄,自登基以來,五穀不登,民亂四起,邊境未安,盜匪爲患。今有天祚帝復出,遣使切責。朕且羞且愧,無地自容,乃欲一死以謝大罪。奚王蕭幹謙厚,有長者之德,可進位爲大遼攝政王。自朕崩後,當以大權相托,遼地文武百官當受其節制。”
蕭幹一邊口述,天賜帝便一邊書寫。唯有寫到“奚王蕭幹謙厚,有長者之德”時,天賜帝藉着添墨的空隙,便朝蕭乾笑着看來。
蕭幹難得地老臉一紅,卻也只能強撐着繼續念下去。
須臾之後,聖旨已成。
蕭幹見狀大喜,一把將天賜帝推於一旁,自己取過詔書,細細的吹乾,復回頭朝士卒開口道:“宮中符寶郎何在?速取玉璽前來。”
奚兵趕緊前去傳令。
天賜帝只於一旁笑而不語。
須臾之後,便有士卒來報,只言宮中並無符寶郎之職。
蕭幹便朝天賜帝看來,開口道:“陛下,玉璽何在?”
天賜帝哈哈大笑,開口道:“玉璽正在蕭後手中,出城已久矣!”
此時天色將明,蕭後去了也有一夜了,再派騎兵前去追擊明顯來不及。
蕭幹聞言大怒,遂指着天賜帝開口喝道:“陛下何干如此!獨不懼誓言乎?”
天賜帝仰天大笑,開口道:“朕只許奚王詔書,可未曾許奚王玉璽!”
蕭幹更是怒甚,便欲要手殺天賜帝。
正在此時,便有北門將領來報,只言城外隱隱約約有數千人馬前來偷城,只見得城上已經爲備,未曾交戰對方便已經退去。
蕭幹見狀更是怒不可遏,朝天賜帝喝道:“果有救兵前來!陛下一再相欺,便休怪本王狠心了!”抽出刀來便要前來相殺。
於此時而言,特別講究身體髮膚受諸父母,損之便是不孝,故此天賜帝便開口道:“天子死自有法,又豈可加諸刀槍?且朕詔書既爲自盡,奚王若加之以刀斧,只恐衆人必看出破綻!”
蕭幹聞言更是大恨,便擲刀於地,喝令士卒奉上鴆酒,白綾!
士卒索鴆酒不得,倒是於殿中找得數匹白綾,便置於盤上,奉上前來。
天賜帝扶白綾長嘆,復對蕭幹開口道:“如今戰亂不已,民力已衰。上好白綾,當費織婦數日之功。今只用盞茶功夫便當棄之,如此殊爲可惜!”
蕭幹只冷眼不語。
天賜帝便推開白綾,解下自己腰間舊帶,遞於旁邊士卒,開口道:“可以此物縊之!”
旁邊奚兵不敢擅專,便朝蕭幹看來。
蕭幹頜首示意。
便有兩名奚兵走上前來,接過天賜帝腰帶,便於其頸上繞了一圈,各持一端死命拉緊。
待過得盞茶功夫,蕭幹便見得天賜帝舌頭已經完全吐出嘴外,再無動靜,復走近前來探其鼻息。
待到確認得天賜帝已死,蕭幹心下大喜,便命士卒將殿中白綾撕碎,各捆於額頭之上。
接着便領着衆奚兵退出殿外,卸下帽盔,大禮參拜。
又遣人前去鐘鼓司,曉諭鐘鼓司使鳴鐘三萬響,以昭告天下,天賜帝駕崩。
唯有詔書尚且未曾用印,無奈之下,蕭幹只得召來軍中巧匠,僞爲玉璽印之。
晚上頭暈,這一章馬馬虎虎,明天精修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