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6長河落日圓
[326] 張須陀衝着身邊的軍校一擺手,立刻兩隻弩箭‘射’穿了兩個巡夜的軍校的咽喉;旁邊急忙的奔過去兩個人,將二人的屍體拖到草叢中藏好。又把那盞燈籠給吹滅了。
張須陀對着曹禮一點頭,幾十個人立時分成幾組,七八個人圍住一座帳篷,就把手裡的弩箭撥到了連發狀態;張須陀一擺手,衆軍校一起擡起來弩箭,一齊扣動弩機。
嗤嗤嗤嗤嗤,‘啊,啊啊’隨着弩箭‘射’將進去,一陣陣的慘叫傳出大帳;在這寂靜的山上傳得很遠,有十幾個軍校奔出了帳篷,身上只穿着小衣;可沒等看清外面什麼情況,就被幾支弩箭釘在地上。身子一陣扭動之下,眼睛瞪得多大,不明白在這高高的太行山上,怎麼會有人到這來襲擊他們?
“曹禮,你去巡查一番;看可有生還之人?如沒有,就把屍體都藏好了;咱們這就往下撤。”張須陀說話間,把弩箭扳倒正常的位置,又將其摺疊好了就放進懷中。別人的弩箭都是放入挎囊中,只有他,因爲這是李雲來送與他的,再加上這弩箭弓身,造得十分的小巧別緻;又不太佔地方,故此就放入懷中。
曹禮聞言,就近走進一座帳篷中,眼光所到之處,是一帳篷的屍體。這些軍校大多數都是躺在行軍‘牀’上,就被一弩箭或是幾支弩箭‘射’死,看臉上倒沒多少痛苦的神‘色’。有的似乎正在做着美夢,臉上還掛着一抹純淨的笑容;就那麼直接去了。
曹禮雖是個老兵,在戰場之上見慣了廝殺和刀光劍影;可對於眼前這般的沒有痛苦沒有恐懼的死去,卻還是頭一次看到。“你們真幸福呀,這種死法是最好的了。”曹禮說着就要轉身出去,到另外幾個帳篷去看看;可正‘欲’轉身之際,眼角餘光卻看到,靠着帳篷‘門’口的行軍‘牀’上的那具屍體,似乎動了一下。
嗤嗤,曹禮一擡手,兩隻弩箭破空而至;‘牀’上的人一下由‘牀’上滾了下來,喘着粗氣,睜大着雙眼看着曹禮。‘胸’口上扎着兩隻弩箭,一隻手緩慢的‘摸’到‘胸’口弩箭的杆上;看那意思,是想把其中的一支拔出來。
嗤,噗,曹禮又一支弩箭‘射’過去;正‘射’進這個人的咽喉處。這個人的身子一‘挺’,最後的一口氣吐了出來;頭一歪,手也落下來。曹禮走上前去把幾支弩箭都拔出來,又擦乾淨了血跡收好了。畢竟在這裡,沒有地方可以去補充弩箭。只好將其再回收回來。
曹禮把幾座帳篷都看了個遍,除了一開始,進去的那座帳篷裡看到一個生還者;其餘的幾座帳篷到都沒有發現活着的人。“將軍,屬下已都看過,在無生還之人,請問將軍這些屍體怎麼處理?”曹禮把弩箭收好,對着張須陀問道。
張須陀看了看這幾座帳篷,最好的辦法,自然是毀屍滅跡。可這要是在這裡一點起火來,那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要前功盡棄。不由回頭又看了看,遠處連綿起伏的太行山脈;在夜‘色’中,那遠處的山脈似乎就像是一隻巨獸趴臥在那裡。
“來人,把屍體找一處深淵投下去。快點,這些帳篷就留在這裡好了;只是不知道他們何時跟山下接觸?往上運給養?”張須陀說完看了一眼曹禮,便指揮着人開始把屍體往山下扔。好在太行山只有一面臨近這太原府,屍體投到另一面,一時半會是沒人會發現的。
一會就將屍體都處理完,張須陀站在太行山上,往下看着。那遠處的一個四方形的輪廓,就是太原府了,看那裡是點點燈火映成一片;似乎有股暖意傳上來,自己也似乎聞到了那醇厚的酒香;和那熱乎乎的飯菜。旁邊的跑堂的高聲唱着菜名,應接不暇的客人們來了又去 。
“將軍,咱們今夜可是在做一處?”曹禮走到了站在山崖邊上的張須陀身旁,對其低聲問道。張須陀沉思片刻,又擡頭看了看天‘色’;月亮似乎看到了剛纔血腥的那一幕,越發的不肯出來。就連那一小塊,猶抱琵琶半遮面也不肯捨得‘露’出來。
“剛纔咱們登這太行山,我算了一下,整整一個時辰,再加上行動,而現在天‘交’二更;要是再下山,再登另一座山的話;在行動估計有些倉促。這麼的吧,今夜就到這裡,吩咐他們都小心一些,咱們這就開始下山。找一處地方,好好地休息一下;再派人掃聽另幾座山上的情況,看看可有立寨爲王的,咱們也好將其奪下來有一處立腳之地。這樣就可於這李淵一直耗下去。”張須陀說完一席話,是轉身就吩咐軍校們開始收拾山上的用得上的東西;這就準備下山。而那些帳篷裡還有不少的軍衣,自然也在收拾之列。
“是將軍,屬下,下山就吩咐人去辦;好了,大家都準備下山。”曹禮快步走到衆軍校的面前,這些軍校已然在帳篷前站成兩列;等着曹禮查點人名。這是瓦崗寨的老規矩了,爲的就是看看有無人員在戰鬥中失蹤。一般來說是各伍負責各伍的,一個隊負責一個隊,最後在層層上報給上面。
下山,雖然仍是漆黑一片,可總歸比起上山要容易一些;費了半天的時間,最終都再度站到了地面上。張須陀領着這些人奔進了遠處的密林中,那裡還有着自己的人馬守候在那。
“曹禮,多安排幾個巡邏的明崗暗哨;咱們可別被太原府給發現了。其餘的人都抓緊休息,明天晚上還要行動。”張須陀說完了,走到自己的馬旁邊;‘抽’出一條毯子裹在身上,尋了一棵樹,就倒地睡去。
夜‘色’漸漸的,被初晨的那剛費力跳出來的太陽逐漸的趨散開來。陽光投‘射’進密林中,顯得是那麼的溫暖,就像是情人的手在撫‘摸’着一樣。
張須陀忽然聞到一股酒香撲鼻而來,似乎是瓦崗寨釀的酒?那麼的令人‘迷’醉在其中。也不知道,這究竟是在夢裡聞到的酒;還是真有一壺美酒,擺在面前等着自己一解酒蟲。
張須陀睜開了眼睛,卻很驚喜的就看到在自己的頭旁邊擺着一壺酒;那壺酒的蓋子半掩着,一陣陣沁人的香氣由裡面散發出來;惹的人真有一些垂涎‘欲’滴。
“將軍醒了,來現吃點早飯。”曹禮在不遠處端着一個木碗走過來,到了張須陀的身邊將碗遞到他的手裡。張須陀接過碗來,往裡面看了一看,是一碗的野菜,外加上瓦崗軍校所帶的軍糧,放到一處煮熬開了所做成的糊糊。
張須陀伸手撅下兩根樹枝,就稀哩呼嚕的把碗裡的東西一掃而光。完了將碗又遞給曹禮,順手一指自己身旁的那壺酒;對着曹禮開口問道“這壺酒哪裡來的?可是你們進太原府了麼?”張須陀說到這裡就瞪大了眼睛望着曹禮,這是他最爲擔心的,手下軍校開小差‘私’自進城。這要萬一被李世民父子所發覺的話,那自己這一支‘精’兵肯定就要斷送在此。那樣一來就辜負了唐王所託。
“這壺酒是與將軍夜襲太行山之時,屬下在帳篷裡發現的,屬下想着這‘春’天一早一晚,最是寒風侵骨;便‘私’下做主,給將軍把這壺酒帶回來也好怯怯寒氣。”曹禮沉穩的,看着面前的張須陀迴應道。
“哦,那就好。本將倒還真有些悶壞了,昨日做夢,還夢到又飲上了咱們瓦崗所釀的桂‘花’釀。”張須陀說完了,取過酒壺就對着嘴喝了一口。辣滋滋的酒水順着咽喉滑入肚中,一股暖意由腹中升了起來。
可張須陀剛想再飲上一口,目光掃過周圍,見軍校們一個個,都在瞪圓了眼睛注視着自己;心中也就明白了,便對一旁的曹禮問道“曹禮,可還有酒麼?若本將沒猜錯,是否就此一壺?”曹禮聞言點了點頭,正‘欲’轉身回到軍校們中間去。
“曹禮,本將記着離此不遠的林中深處有一道小溪;你把這壺酒倒在小溪的上頭,我帶着軍校們去下游飲酒去。”張須陀說着就站起來身,招呼着軍校們集合起來,開始開拔到小溪邊上。
一道清澈的溪水,由遠處湍急流奔而來;一羣的身罩太原府軍校和平民服飾的人,紛紛的伸着手裡的木碗,爭相得舀着小溪裡的水大口的喝着;不知道的人還以爲這些人得了飢渴症。
“我嚐出來了,這似乎是杏‘花’釀。”一個軍校一邊喝着碗裡的水,一邊歡喜的說道。“誰說的,這似乎跟咱們瓦崗的桂‘花’釀差不多。”另一個軍校大聲的反駁着。
張須陀望着眼前的這些大好男兒,這些人因爲前來執行這特殊的任務,是不得吃不得喝;卻還是十分的開心,倒是難得了。便也伸出木碗,舀起一碗水,喝了下去。初‘春’的溪水儘管很涼,卻似乎‘激’發起來心底的那沉悶已久的豪氣。
“誰,快點出來,否則便要放箭了。”曹禮這時也折返回來,忽然發現那邊林子深處,似乎有一道人影一閃而過。急忙的拔出弩箭奔了過去,一邊舉起弩箭搜索着,一邊壓低聲音喝問道。
“大漠孤煙直。”樹後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曹禮聽了以後,微微的愣怔一下,急忙的對出下句“;長河落日圓,不知兄弟此來有何事要通知我等?”曹禮此刻已經知道,對面的這個人是瓦崗寨派到太原府裡的臥底;緊張萬分的心這才落‘挺’。
“曹禮,可是前來接頭的人?”張須陀走過來對着他問道。這時樹後的那個人一閃身,由樹後走出來;面罩黑紗,身上一襲青衣。看不清五官貌相,只看個頭不算太高。
“參見將軍,屬下身爲太原城暗哨;第六十七號。這次是奉了上峰之令給將軍送幾件東西來。”這個人說完了對着張須陀一抱拳,而後在身後取下一個兜囊出來;將都囊裡的東西取出來遞給張須陀。
“這個東西是放在火裡用的,火在燃燒的時候它是無害的;可只要你把火一踩滅,這個東西立刻就散發出來一股毒煙;周圍二十米之內有效。這個是千里鏡,是唐王陛下特意吩咐人給將軍捎來的,目前只製作出十幾個。這個是吹管,裡面有二十隻毒針,距離在五十米之內。這個是絆雷,將軍要小心放好。好了,東西都在這裡;要是太原府裡發生什麼大事,我自會來通知將軍的。告辭。”這個人話一說完,立刻縱身上了樹頂,三晃兩晃是轉眼就蹤跡不見。
張須陀把東西都‘交’給曹禮妥善保管,又吩咐人留下幾個站崗放哨的,便在又到一旁研究,今天晚上要襲擊的地方;霍太山。
霍太山,最高海拔2566.6米,重峰疊巒,逶迤綿亙,高聳入雲,峻極於天,以其雄偉磅礴之勢,凌駕於晉中、晉南盆地之上。氏族社會時代,人們曾以爲這座霍地而起的大山是華夏第一高峰,故冠以“太”字。相傳大禹治水,曾登臨山顛祭天,漢代又被定爲祭天名山“五鎮”之一“中鎮霍山”。太嶽山,迭障連雲,劈地摩天,奇峰險峻,岩石崢嶸,斷崖壁立,溝壑幽深,林木繁茂,滿目蒼翠,孕育了雄、秀、古、奇、險、幽的特‘色’景觀資源
這霍太山要說起來,可比這太行山還要陡峭得多;也要更加的難以攀登。曹禮一早就派了兩個人,扮作閒遊的舉子士人,去蹬霍太山觀察一下附近的地形;也好給晚上做好準備。
一直到未時,曹禮所派出的那兩個人,才風塵僕僕的趕回來。一趕回來,就急忙得到張須陀跟前回稟霍太山的地形和複雜的地勢。
其中的一個人,由懷裡取出一張簡單的草圖鋪在地上,指給張須陀觀看。“將軍,可能因爲霍太山的主峰實在很高;所以太原府把瞭望哨放在了琦翠峰上,我們看這個崎翠峰到旁邊的雲霧峰中間相隔不遠。要是由這面到那面搭上一條繩索的話,就可神不知鬼不覺的過去。山上有二百個太原兵,皆是‘精’裝士卒。因山上不讓隨意觀看,我等只逗留一會便被攆下山來;他們最後還以爲我等是落考失意的舉子。”說完,便等着張須陀做出最後的決策。
“今天晚上,我們就照着他們二人所說的辦;可是得有大的弓箭,曹禮,你帶的那個巨弓現在就組裝起來,等晚上好用。在把繩索都準備好了,我等今夜要由一面山上滑到另一面山上。今夜換一撥人去,昨日去的軍校留下好好休息。帶些乾草和樹枝,今天我要試試這毒煙。”張須陀將一切都吩咐完了,便躺下靜靜的休息;說是休息,可腦海裡不住的演練着攻到山上的情形;和可能遇到的各種情況。
又到了晚上,今天的月亮也不是十五;卻是十分的明亮又十分的圓,一行人馬在林中和山體的‘陰’暗之處奔行着。因擔心馬會發出聲音,便將每匹馬嘴都用上了勒帶;又將馬的蹄子都用布和草包了起來,以防傳出馬蹄聲在使山上有所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