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父子倆這是去哪了?不知道鐘鳴要來啊?”陸一偉和父親剛進門,劉翠蘭就開始抱怨起來。
坐在沙發上的鐘鳴看到兩人回來了,立馬起身笑着點了點頭,道:“伯父,哥,你們回來了啊。”
陸玲在一旁黑着臉,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顯然,對兩人的做法非常不滿意。
陸一偉意識到自己做得有點過了,可那件事同樣重要,連忙上前道歉道:“鐘鳴,實在對不起,剛纔我父親身體有點不適,去醫院檢查了下,怠慢了你,還請見諒!”
“啊?”劉翠蘭聽到此,慌慌張張走過來上上下下打量着陸衛國,心焦地道:“老頭子,你咋了?剛纔還不是好好的嘛?”
陸玲也趕緊跑了過來,怒氣消了一半,關切地道:“爸,你沒事吧?”
接到陸一偉的眼神,陸衛國假裝捂着胸口坐在沙發道:“沒多大事,就是感覺喘不上氣,現在好多了。”
一個善意的謊言,平息了一場即將爆發的家庭矛盾。鐘鳴善解人意,趕忙倒了杯水遞給陸衛國:“伯父,您先喝點水。”
“好,好!”陸衛國接過水杯,臉上洋溢着溫暖的微笑。
鐘鳴原本計劃初五來,可由於陸一偉忙活許半仙的葬禮,臨時取消,推到今天。鐘鳴個頭不高,瘦小精幹,皮膚白皙,長相較爲秀氣,衣着時尚清爽,眼神清澈透亮,精明睿智,也不知是在南方待的時間長的緣故,身上多了些南方人的味道。
一家人上桌,陸一偉從廚房取出一瓶三十年精品茅臺,樂呵呵地道:“來,鐘鳴,今晚咱哥倆陪着爸好好喝兩盅。”
劉翠蘭一把奪過酒瓶道:“要喝你倆喝,別讓你爸喝,身體不好,不要命啦?”
陸一偉看着父親嘴饞的樣子,忍不住偷笑道:“爸,那你就算了喝吧,你看媽……”
陸衛國耍起了小孩子脾氣,將筷子重重一放,黑着臉道:“我女婿好不容易來一回,不喝點酒怎麼行?今天我高興,就是喝死我也樂意,拿過來!”說着,一把從劉翠蘭手中搶了過來,滿滿倒了一杯。
“嗨嗨!行了!”劉翠蘭心疼地道。陸玲看到這一幕,甜蜜地攙着鐘鳴的手,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陸玲脾氣急,性子直,做事風風火火,大大咧咧,且疾惡如仇,心直口快,看到不喜歡的人和事絕不藏着掖着,喜怒哀樂寫到臉上。如此性格,劉翠蘭一直髮愁她嫁不出去,可沒想到找了這麼一位溫文爾雅的女婿。兩人一動一靜,性格互補,倒是挺般配。唯一讓陸家不滿意的地方就是個頭,比陸玲還矮了一點,不過這都是其次,只要人好,對陸玲好,比什麼都強。
陸玲長相隨陸衛國,高挺的鼻樑是陸家的相貌特徵,大眼窩像母親,雖算不上什麼大美女,長相頗爲大氣,且皮膚保養的特別好,打扮起來絕對算得上美女。
“哥,我知道你酒量好,鐘鳴喝酒不行,你讓他少喝點。”陸玲護着鐘鳴道。
鐘鳴倒也爽快,連忙道:“今
天我高興,好好陪伯父和哥喝兩杯,反正吃完飯又沒事,來!”說完,不顧陸玲勸說,一口氣喝了下去。
天下美宴無數,再美味的山珍海味也比不過母親燒製的佳餚,一家人團團圓圓圍坐在一起,便是最大的幸福。
鐘鳴果然不勝酒力,喝了一杯立馬上臉。陸玲趕緊勸說道:“你先吃點菜,我哥那是酒場上的常客,和他喝兩個你都不是他的對手。”
鐘鳴紅着臉呵呵憨笑,劉翠蘭忙着夾菜,陸衛國抽着煙穩坐在那裡,不停地打量着鐘鳴。
“伯父,伯母,哥,我今天來有話和你們說。”鐘鳴突然站起來道。
幾人相互對望了一眼,陸一偉連忙把鐘鳴拉到椅子上道:“都是自家人,別那麼客氣,坐下說。”
鐘鳴坐下後,看了眼羞澀的陸玲,道:“伯父,伯母,哥,我和玲玲的生意逐步進入正軌,我們商量了下,打算今年前半年把婚事給辦了,想聽聽你們的意見。”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不說話,眼神齊刷刷地望向了陸衛國。作爲一家之主,陸衛國的話起決定性作用,就算別人同意,只要他不點頭,這事就成不了。
陸衛國緩緩地拿起酒杯,喝了下去,又慢悠悠夾了口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你倒是說話啊,沒看到鐘鳴和玲玲等着了嘛。”一旁的劉翠蘭實在憋不住了,推了一把道。
“急什麼!”陸衛國呵斥道。他的態度讓所有人都捏了把汗。尤其是陸玲,緊張地抓着衣角,不停地撕扯着。
陸衛國的眼眶突然紅潤起來,又喝了一杯酒道:“都說女兒是父親的小棉襖,玲玲也一樣。從小到大,我從來捨不得打她一下,倒是一偉經常捱打,還有至今不知死活的陸一峰……”
“好好的說這些幹嘛,別說了!”提及陸一峰,劉翠蘭十分糟心,急忙制止。
陸衛國不理會,苦笑了下繼續道:“轉眼間,孩子們都大了,我們也老了。聽到玲玲馬上要出嫁,我這心裡不落忍,心裡既難過又高興,以後再想見到她就沒那麼容易了,哎!女大不中留,不說了!”
陸玲聽到此,早已淚流滿面,走到父親身後,緊緊地摟着肩膀,頭貼頭暖心地道:“爸,我知道您最疼我,我也不願意離開你們,可……”陸玲泣不成聲,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劉翠蘭不停地抹眼淚,陸一偉同樣心情沉重,望着桌子上的菜發呆。
“好了,不說了!”陸衛國拍了拍陸玲的頭,道:“這是好事,爸沒有任何意見,完全同意。”說完,對鐘鳴道:“鐘鳴,我就這麼一個女兒,既然要嫁,我就要風風光光地嫁。”
鐘鳴一顆心落地,起身道:“伯父,您放心,既然你們把玲玲交給了我,我就會好好待她,絕不會讓她受任何委屈。我這次來,也是受我父母親之託,邀請你們到家裡看一看,然後把親事定下來。”
“坐下說,別站着,都自家人。”陸衛國擺擺手道:“看得出,你家人也是通情達理之人,我們
是農村人,也就年紀大了,走不動了。這樣吧,讓一偉全權代理,只要他說行那就行了,我們沒有任何意見。”
關於鐘鳴的家庭背景,他沒有說,陸家人也沒追問。只知道他家住在城裡,條件也不錯,父母親都在機關單位上班,僅此而已。在他們心中,鐘鳴家庭條件好不好,這都無所謂,只要玲玲喜歡,那就行了。
“是啊,我們就不去了,讓一偉代我們就成。”劉翠蘭附和道。
“這怎麼行?”鐘鳴有些焦急,雙方父母不見面,親事這麼訂?
陸玲開口了,道:“鐘鳴,你就聽我父母的吧,先讓我哥過去看看,隨後兩家人再見面也不遲。”
“那行吧……”鐘鳴還是有些不放心。
陸一偉道:“時間定好了嗎?”
“訂好了,下個週六晚上,到時候我過來接你們。”
“哦。”陸一偉道:“不用過來接,到時候我直接過去就成。”
吃完飯,乘着父母親和鐘鳴聊天,陸一偉將陸玲叫到一邊問道:“既然要見面,你總得把他家裡的情況說一下吧,我也好有個準備。”
陸玲瞅了眼聊得正歡的鐘鳴,小聲地道:“哥,我之所以一直沒講鐘鳴家裡的情況,主要是他家的情況比較複雜,我怕你們知道了不同意。”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同意不同意的,趕緊說。”
在陸一偉的追問下,陸玲嘆了口氣道:“鐘鳴的父親叫鍾石山,是東州市安監局的副局長。他母親叫劉文麗,是東州市公安局政委,兩人早在十年前就離婚,但爲了各自的仕途,對外依然以夫妻相稱,其實早就名存實亡。他父親在外面已經有了新的家庭,並且生有一子,而他母親還單着,是個女強人,一門心思在仕途上,聽說今年爭着當公安局局長。你說,兩口子鬧成這樣,鐘鳴自然不願意提及家庭情況。”
聽到此,陸一偉頗爲同情鐘鳴,問道:“那鐘鳴現在跟誰過?還有,你們的婚事他父母親誰做主?都同意嗎?”
“哎!”陸玲又一聲嘆息,道:“鐘鳴一直跟着他母親,婚事當然是他媽說了算了。他媽對我倒挺不錯,可他爸嫌棄我是農村人,又不是當地人,百般阻攔,和他媽見一次吵一次,我都煩透了。我一直擔心爸媽過去了怎麼面對,現在由你出面,我放心不少。”
陸一偉心頭掠過一絲擔心,兩口子意見不統一,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見陸一偉深思,陸玲安慰道:“放心啦,只要鐘鳴同意,他們的意見完全可以忽略。再說了,我們婚後也不和他們住在一起,不會產生什麼矛盾的。”
如此複雜的家庭,陸一偉真替陸玲捏一把汗,道:“玲玲,哥擔心你去了他們家受委屈,到時候後悔都來不及了。”
陸玲露出一副女強人的表情,道:“我既然選擇了鐘鳴,選擇了這條路,就沒有後悔一說。放心吧,我知道該怎麼做。”
陸一偉沒再說話,心裡卻是七上八下,始終難以平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