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一天早晨才七點多的樣子,小若還在睡夢中,就接到程易飛的電話,讓她趕緊下樓,問他什麼事情他也不說,只是一個勁的催她,她只好快速的刷完牙洗完臉穿好衣服就下樓了,到了樓下還沒站穩,就被程易飛拉着跑,問他去哪兒,也還是不說,只說到了就知道了。跑了大概十多分鐘,在一條小叉路口停了下來,沿着路口走進去,小道兩邊都是樹,走進去後一眼望去就是一片荒地,很空曠。地上有草,但都是枯黃的,看上去比較稀疏,邊上還有零零落落的一些小灌木,荒草地是一個向上延伸的斜坡。小若說:“這兒好空曠哦,你怎麼找到這兒的。”程易飛得意的說:“以後再告訴你。”小若撇了撇嘴說:“你大早上把我拉這兒來就是來看這荒地的嗎?”程易飛故作神秘的說:“當然不是。”然後轉了轉眼珠,說:“你閉上眼睛,我再帶你去個地方。”小若不情願的說:“還去哪兒呀”。程易飛:“離這兒不遠的,放心吧,跟我來就是了,我牽着你的手。”小若就只好乖乖的閉上眼睛,被他牽着走,她感覺到應該是在往那個斜坡上走。邊走程易飛邊說:“不許偷看哦。”到了斜坡頂的時候停下來了,程易飛說:“可以睜開眼睛了”。小若睜開眼睛,看到面前是一大片的水仙花,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比自己小時候種的還要美,因爲比小時候的覆蓋的面積要廣,小時候只是在家門前的一片小空地上種的,而現在是一大片,像是一片花海一樣,看上去很壯觀。她忍不住走過去閉上眼睛嗅了嗅,香味清新淡雅,沁人心脾。然後又朝程易飛燦爛一笑,笑容裡面有感動,又帶着些許孩童的天真。程易飛看着她笑靨如花,有些愣住,好像這是他從未見過的笑容。這片花海記錄了他們最幸福的一刻。

因爲這片花海,這個早晨也變得夢幻了,也因爲這些清麗的花朵,和早上清新的空氣,人變得格外的清爽和明朗了。快樂彷彿融進了他們倆人的心裡,透過眼睛傳達給看他們的每一個人。回到公司上班,小若整個人都是神采飛揚的,周圍的同事似乎都能感覺到,看到她那般的精神也覺得開心。

此後,他們每天都會到那片荒地上去看那些花,雖然沒有最初的新鮮,但是看到它們就會有一種快樂的感覺。似乎它們己經化成了一種氣味,印在了記憶裡。雖然再美的花也終究會有凋謝的一天,但是以後只要想起這些花香的味道,就會想起這種快樂的感覺。

自從上次小若圓滿又很有效率的完成宋銘青交待的工作之後,宋銘青在工作上也對小若多了一些重視,有些重要的事情都交給她去做,小若也都很認真的對待,自己的工作表現得到上司認可和重視,她心裡覺得很開心,工作起來也更有了動力。

程易飛一直都對市場部的工作挺感興趣的,只是剛來的時候,自己沒有經驗,但是在公司待了一段時間,有了一些瞭解之後,覺得可以去嘗試一下,小若知道了他的想法也很支持他,所以他就向公司申請調到市場部去。宋銘青找他談過之後,瞭解了他的想法,也沒有再挽留,反而去幫他爭取。公司對他考覈之後,覺得他很有上進心,學習能力也很好,再加上宋銘青的舉薦,就批准了他的申請。

這算是個好的開始,只是人一旦開始得到,就不想再失去,甚至想努力的得到更多,特別是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他們都把精力越來越多的放在了工作上,特別是程易飛,經常會加班,有時候週末也會趕到公司去處理一些事情。但是他們也都很理解彼此,因爲他們現在是同樣的心情,能夠彼此懂得。這樣的理解,對他們彼此來說都很難得,因爲難得而更覺得珍貴。或許也是一份動力吧,因爲覺得所有的努力都是爲了他們的將來能更好。

在工作上,小若相對來說還是輕鬆些的,因爲宋銘青並不喜歡要求下屬加班,除非真的是很重要很緊急的情況,她的忙碌只是在工作時間內。下了班之後,工作時間以外,還是和以前沒有改變的。

一天中午吃過午飯後,小若一個人走到了天台上,想看看風景,放鬆一下,她還記得 candy走之前,還在這裡遇到她,跟她說過話,現在一愰半年又過去了,她想着現在的candy應該在北京生活得很幸福吧。想到這些,她竟然很欣慰的笑了。“笑什麼呢。”小若轉過頭,看到宋銘青從一邊走過來,有些驚呀的說:“宋總,您也在這兒呀。”宋銘青望了一眼下面的風景,有些感慨的說:“我來公司五年了,基本上每天都會來這兒站一會兒,看看下面的風景,再忙再累也會覺得輕鬆許多。”小若笑着說:“是呀,這真是個好地方。”宋銘青看了她一眼說:“你剛纔在想些什麼呢,好像有什麼開心的事兒。”小若說:“我在想,半年前,我之前的主管candy離職之前,我還在這兒遇到過她,她說她要去北京結婚,我想她現在應該在北京生活得很好,挺爲她感到高興的。”宋銘青說:“在這個世界上,真正能生活得開心的人或許並不多,能夠看到別人幸福,也是一件開心的事兒。”

小若看着他,突然覺得他並不只是印象中的那樣,總是高高在上,有距離的感覺,他也會有感慨,應該也有自己的故事。就像一切都是有因由的,不能因爲表象,而對一個自己並不瞭解的人下定論。這是曾經的她也犯過的錯誤。

她看着眼前這個自己的上司,雖然身姿挺拔,在工作中總是用自信的眼光去面對所有,而現在的他卻帶着一種感傷的神情看着下面,透露出來的仍是一股自信堅韌的風采。她心裡有些不敢,但還是說了出來,她說:“您這麼優秀,難道還有什麼事情會覺得不開心嗎?”宋銘青說:“你說的優秀是指工作吧,工作上的成就,會讓我感到滿足,只是人生並不是只有工作。”小若不敢再問,怕觸到他的什麼傷心往事。只是跟他一起看着外面的風景。宋銘青似乎感覺到了她的拘謹,也沒再說什麼,只是溫和的看了她一眼說:“時間差不多了,我先下去了。”小若嗯了一聲。

程易飛似乎越來越忙了,跟剛來公司的時候,簡直是判若兩人,在工作上有點拼命的感覺,連小若也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如此拼命,有時候想跟他聊一聊,不希望他如此勞累。他就說這是自己喜歡的工作,並不覺得有多累,而且現在還年輕,累一點兒也不算什麼,讓她放心,自己會注意身體的。小若也不好再說什麼。

這週末,程易飛又去公司加班了,小若一個人覺得無聊,就想去書店買幾本書回來看看。到了書店,這本書看看那本書看看,大概看了兩三個小時,終於選了幾本書,去結賬的時候,正好碰到宋銘青也在結賬,兩個人對這個偶遇都挺驚訝的,結完賬又都沒事做,就一起結伴去了一家露天的咖啡館,環境很安靜,周圍還栽培了一些大的盆景,看上去很雅緻。

宋銘青說:“你平時也喜歡看書嗎?”小若說:“沒事做的時候就會看看。你呢?”宋銘青說:“我也一樣,可能我們生活的環境還是太浮躁了,看看書能夠讓自己的心靜下來。”小若說:“是啊,有時候真想回到小時候,一切都是那麼簡單,想的最多的也就是怎麼在考試的時候考個好成績。”宋銘青笑着說:“簡單的生活纔是最快樂的,也最讓人懷念。”然後看了一眼她放在桌上的書,說:“你最喜歡看哪個作家的書?”小若說:“也沒有最喜歡,只是一般比較喜歡看小說之類的,好的故事,我都很喜歡。”宋銘青說:“比如呢?”小若說:“比如張愛玲的《半生緣》、《傾城之戀》,林語堂的《京華煙雲》,每次看完這些故事之後,總感覺它們在自己的意識裡留下了些什麼,但又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宋銘青笑笑說:“這或許就是看完書之後的一些收穫吧,雖然說不清楚究竟是什麼,但這些總會對你日後的性格或者觀念產生影響的。這幾本書,我倒沒看過,但是有看過電視劇,也還不錯。”小若笑着說:“這大概就是男女的區別吧,喜歡的東西總是不一樣,包括在看書這件事上,選擇也是不一樣的。”宋銘青說:“那自然是不一樣的,女孩子嘛,比較細膩敏感,關注的可能就是感情方面的會多一點。”小若笑着說:“嗯,是啊。”他們在咖啡館度過了很愉快的一個下午,談論了很多。到最後,小若覺得,他不止只是自己的一個上司,更像是一個朋友。宋銘青還問了她一個問題,他說:“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些怕我,爲什麼,難道我給人感覺很難相處嗎?”小若有些不好意思的說:“不是你的問題,可能因爲你是我的上司,而我只是個普通的職員,總會有些高不可攀的感覺,而且我從小就有些怕老師,可能對於那時候的我們而言,老師說的話就是權威,比父母的話都管用,總覺他們要是不高興了,我們的日子也就不好過了。所以可能那個時候留下了陰影,現在工作了,也對老闆和上司有種天生的懼怕感。”

宋銘青嘆了口氣說:“看來你小時候的老師,肯定都是嚴師,纔會讓你留下這種陰影。小若笑着說:“是啊,我們的童年都被老師毀了。”宋銘青說:“可能我需要反省,不是一個合格的上司,纔會讓你產生這種懼怕感。不過你說高不可攀,我可不認同,雖然工作上,我是你的上司,但我們都是平等的,只是職位不一樣。所以我真的希望以後你不要再有這種懼怕感,能把我當成朋友,就像今天這樣,我們能坐在一起,開心的聊天。”小若有些釋懷的說:“以後不會了,你是一個很好的上司,我覺得很幸運。”宋銘青笑着說:“是嗎,能聽到你這樣說,我也覺得很榮幸。”小若笑着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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