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恆一聽就問道:“這麼好的地,他怎麼要賣呢?”這時李老實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說好,就讓李環說。
李環現在已經克服了最初的緊張情緒,說:“那個柳員外只有三十來歲,從小兒就嬌生慣養,老員外去世後,老夫人一心只想着整治老員外的妾,哪裡有心思管理家務。柳員外的夫人是一個窮秀才的女兒,上被婆婆壓着,下面還有七八個姨娘攪合着,哪裡敢管柳員外。一個好好的家業漸漸的就敗落了。現在,柳員外又迷上了城裡一個紅牌小姐,爲了得美人的歡心,今天打首飾,明天喝花酒的,銀錢就不湊手了。外面能借的都借了,現在要債的多了,就想着賣地還錢。”
陳遠恆聽了一陣唏噓:“這個就是妻妾多的害處了。上樑不正下樑歪啊,老一輩的這樣,兒子也這樣,好好的家業都敗光了。”
白氏也點頭,接着對李環紫玉說:“既然你們都去看過了,就帶着陳材管家一起去,這個事情就交給陳材管家了,你們協助他,趕緊趁着秋收把地能買的都買了,最好有連着地的小山也買下。”陳材,紫玉,李環忙答應下來。紫玉看到白氏交代李環協助陳材就知道白氏認可了李環的能力,不由得又露出甜甜的笑容。一旁的青霜看得分明。
陳家人看了賬本,休息了一下,就去莊子裡轉悠去了。這個時候田裡的莊稼都收割了,新的莊稼還沒有種下去。但是農戶們都住上了新的房子,有十來家,整整齊齊。村子裡到處可見雞鴨等小畜生,一片欣欣向榮的景象。陳文蕙看到村子的改變很開心。
但是還是覺得道路不好。村裡都是又小又窄,高低不平的土路。相信這樣的路,到了下雨天就走不了,一定是一腳下去全是泥。所以,農村的人雨天大多不出門。陳文蕙想了想,對陳遠恆說:“父親,我們能不能讓村裡人把這個小路修一修啊。道路兩旁再種上果樹,這樣村子就更好看了,好嗎?”
陳遠恆本來看着這青山綠水,小房田地,雞犬相聞的景象想要吟詩一首的,突然聽到女兒的話,眼睛一亮。是啊,這一派田園風光,若是再加上青石小路,路兩旁蔥鬱的樹木,一定更美。
陳遠恆還沒說什麼,白氏就說:“嗯,蕙兒這個提議好。紫玉,李環你們看可好?”
這次紫玉卻沒開口,只是偷偷的用指頭點了李環一下,李環立刻明白了,說道:“小的也覺得很好。現在秋收過後,跟着要種早莊稼,我們莊子去年種的黃豆都豐收了,被陳管家一下子收走了,換了錢,村裡的人都很高興,還省去了賣糧食的繁難,今年都商議着還要種莊稼呢。所以,今年都改種早稻了,這樣過幾天他們就要都準備種莊稼。等忙完這一陣,就閒下來了,整個冬天都沒有什麼事情,冬天雨水又少,要是這個時候修路,人手也足,天氣又好,正是時候。冬天把路修好了,先把樹坑挖好,等春天買了樹苗一種就齊了,並不耽誤農時。”
白氏看李環反應很快,頭腦思路又清楚,很高興。陳遠恆聽了李環的話也很滿意,覺得李環是個可造之才。就問道:“李環你可讀過書沒,認字嗎?”
李環臉一紅,說:“小的以前家裡飯都吃不飽,哪能認字看書啊。這是紫玉姑娘來了後,教導我的,還教我的兩個弟弟了呢。現在我也認識幾個字了,只是能看賬本,書就不行了。”陳遠恆詫異的看了紫玉一眼,紫玉臉一下子紅了。陳遠恆有些瞭然,微笑着說:“這就不錯了,以後多認識些字,雖然不求去考秀才,至少要能看得懂農書。”李環忙答應着。
白氏忙岔開話題:“老爺,我們今年的銀錢寬鬆,不如就爲村裡做點事情,把路修修,種點樹,也好看些。”陳遠恆說:“是的,這個想來也用不多少錢?”
這句話卻是對着李環說的。李環這回不用紫玉提醒了,立即答道:“老爺說的是,修路的青石我們這山裡小溪旁多的是,不過是費點力氣搬回來,老爺爲我們出個工錢就行了,這樣大傢伙在冬天能有個收入,一定會更感謝老爺的。”
陳遠恆說:“我倒是不圖感謝,只是希望我治下的百姓能生活的好一些.可惜,我雖然有這個心卻沒有這麼大的力量,只能先檢自家莊子上改變了。”陳文蕙接話說:“父親,我們今年改變我們這十幾戶,明年地多了,就能改變一百戶,我們的莊子整理的好了,就可以帶動父親朋友來看,讓他們也改變他們的莊子,這樣就是一千戶,別的人家看到這些改變了,再跟着學慢慢就能是一個縣。是不是?”
陳文蕙的話一下子促動了陳遠恆和陳文俊。陳遠恆被女兒說的豪氣起來:“蕙兒說的沒錯,今年是十戶,明年是百戶,後年是千戶,我之一任不求轟轟烈烈,只求做點實事,就夠了。”
陳文俊對父親說:“妹妹的話就是修身,治國,平天下了。”陳遠恆很欣慰的對陳文俊說:“你理解的很對,看來你和蕙兒都是有慧根的人啊。就是麟兒恐怕還不明白。”陳文麟不服氣了:“我怎麼不明白了,就是我們先過好,讓別人看看,別人看了羨慕了,自然跟着我們學,先是帶動身邊的人,然後是天下人,對不對?”
一番話說出來,陳遠恆,陳文俊都很驚訝。陳遠恆說:“我小看麟兒了,麟兒說的很對。”陳文俊說:“弟弟說的是,你比我理解的更透。哥哥不如你。”陳文蕙沒說話,心裡卻想,二哥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平時看是個愛玩,不長心眼的人,原來聰慧程度遠在大哥之上,看來老爹老孃的基因好啊。陳遠恆又轉過頭對白氏說:“夫人,我們有這三個佳兒聰慧女,夫復何求啊。”
李環和他們相處了這半日,覺得陳家一家都沒有架子,這回話也多了:“老爺,少爺們說的話,小的也聽不懂,可是,小的就覺得現在村裡的生活好了,旁邊村裡都羨慕的很。旁邊雙樹村的,今年都有許多要賣兒賣女的呢。”
陳遠恆聽了很驚訝:“今年是個豐收年,怎麼會賣兒賣女呢?”
李環忙說:“今年大家是豐收了,可是地主老爺們的租子也漲了,就剩下那一點糧食,今年因爲豐收的緣故,稻米的價格賤了,賣出的錢反而比去年少了,可是我們交付稅都不是教糧食,都是交銀錢,因此很多家,都過不下去了。我們村裡,因爲老爺沒漲租子,還把租子退回一部分,這樣就剩下許多,又在春天的時候給老爺家裡種樹,得了許多工錢,日子更好過了。還有幾家像我們家學,跟着種了黃豆,今年豐收了,黃豆價格更漲了,還不用拉到集市上去賣,陳管家直接派人就拉走了。還有,今年大家都養了小牲畜,剛開始還不要本錢,賒賬養的,現在都出欄好幾批了,不但還了東家的賬,還有結餘,還多了雞蛋或吃,或賣給我們養殖場換錢,所以大家不但儘夠過的,還多了許多閒錢。這不,有幾家就開始張羅着要給孩子們娶媳婦了。”
陳遠恆聽了沉吟不語。半天才說:“這個就是穀賤傷農啊。這個卻是沒有什麼好法子。”
白氏說:“沒法子,只能能幫點就幫點了。紫玉,我們府裡你是知道的,你們幾個得用的都出來了,都沒人了,趁着這個時候就挑幾個好的,買了,小廝也要,丫鬟也要。”
紫玉忙說:“能進到我們府裡是他們的福氣,夫人心善,我這就去張羅,我們府裡是該進人了。夫人房裡丫鬟缺了好幾個,兩個少爺屋裡通過只有兩個,姑娘房裡好些,可是二等和三等的都沒有。陳慶,陳福都出來了,老爺身邊的長隨小廝都沒有了,正是要趕緊補上來纔好。”
陳文蕙說:“人是要買,但是這能幫幾個呢?應該想個法子推廣種黃豆,最好還有別的好品種的農作物,這樣有補貼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像我們的佃戶要不是種黃豆,養小雞,肯定也和他們一樣了。”
陳文蕙的話給了陳遠恆很大的啓示:“蕙兒小小年紀,看事情卻比我們都透啊。這倒是個好法子。推廣種黃豆好啊,農民能多一項收入,推廣養小雞也好啊。”
白氏說:“要是推廣種黃豆成功了,我們的油坊就不愁原料了,不但能滿足現在油坊的,還能擴大油坊,能出更多的油,我們每個月的分成就更多了。養雞也很好,這樣雞苗賣的多,我們的養殖場生意就更好了,賺的錢更多,我們酒樓就更加不缺原料,可以推出更多肉食的菜式。菜式當中,肉食的菜是利潤最大的。這樣酒樓的盈利就更大了。這樣,老爺治下的百姓生活也好了,我們的生意自然更好了,錢袋子就能吃飽了。”
陳遠恆聽了哈哈大笑:“夫人真是管家好手啊。這麼快就算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