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淑儀勸了趙雨雯一會兒，趙雨雯情緒穩定下來，韓淑儀才說：“這個事情中間有幾個疑點。”
趙雨雯收住眼淚，問：“還有什麼疑點？”
韓淑儀說：“我和這個陳文蕙接觸了兩次，她是個絕頂聰慧的小姑娘，而且，是個爽利的性子，有仇必報的，你們這麼得罪她，她怎麼還能讓你們入宮呢？當時，她和麗川公主的關係，那可是親表姐妹啊，又是一起建設上海城的，有利益糾結的，她說一句話，麗川公主絕對不會讓大妹妹中選的。”
趙雨雯說：“是啊，當時我們也有些納悶，怎麼姐姐還能中選？母親在姐姐出事之後，也說過，這個是個疑點，怎麼陳文蕙還能讓姐姐入選的。而且，後來我聽說，姐姐中選還是陳文蕙推薦的。所以，我一度還恨陳文蕙來着，要不是她讓姐姐中選，現在，姐姐說不定還活的好好的。我還聽說，在姐姐出了事情之後，是皇貴妃娘娘向皇上建議，選我入宮，並且把我的位份排在同時入宮的石貴人和李貴人之前，以表示安慰。”
韓淑儀說：“這就更加可疑了？”
趙雨雯問：“怎麼可疑？”
韓淑儀說：“如果我們家和皇貴妃娘娘很有交情，或者是和大小陳家有交情這麼都沒有可疑的地方，可是，我們家和這三位都沒有交情，如果硬是拉關係的話，也就是母親和麗川公主關係還不錯，但是也沒有這麼親密到，可以照顧對方兒女的地步。嗯，還有一個人和她們有些關係，就是二弟。”
趙雨雯不可思議了：“二哥？”
韓淑儀說：“我知道你對二弟很有看法。因爲他不是和我們同父同母的原因，是庶出，可是。我們畢竟是一個家門的。娘娘，現在你不是在國公府了。你是在皇宮裡，要眼光長遠。你看，皇貴妃娘娘，以前因爲一些原因，被冷遇，可是後來還不是藉助庶出的弟弟的緣故，再次獲得盛寵，還當上了皇貴妃娘娘。以後還有可能成爲皇后？”
趙雨雯皺了一下眉頭，沉思起來。
韓淑儀心裡知道，這十幾年的觀念不是一朝一夕之間能改變的。她繼續說：“二弟從小就和四皇子關係好，可以說是四皇子的臂膀，這個情分是一般人取代不了的。如果將來四皇子繼承大位，那”
韓淑儀沒有在說下去，因爲趙雨雯已經瞪大了眼睛，這個問題，她還真是沒有考慮。其實，這個問題不但趙雨雯沒有考慮。就是趙夫人都沒有考慮過。不得不說，這方面，婆婆也短視了。但是公公和自己的相公都是很睿智的。早就想到了這一點，畢竟，現在皇上年齡已經大了，不想以後的事情的人都是笨蛋，這就是爲什麼朝臣們都在站隊的原因。
趙雨雯有些遲緩的說：“若是將來有一天皇貴妃當了皇后，那四皇子就是太子，將來，四皇子繼位了，那皇貴妃就是太后。我們呢？我這個充華呢？沒有孩子，位份低。沒有靠山，只能進皇家的寺廟終老一生？”
韓淑儀心裡想。你現在終於知道了嗎？進宮的這些年輕女子的命運將來還不如普通村婦的命運好呢。真是不明白這三個小姑子都是怎麼想的，都拼命想着進宮，也不看看現在皇帝有多大年紀了，怎麼正經嫡出的姑娘家，會上杆子的想着給老皇帝做小妾。真是的。
趙雨雯看到沉默中的韓淑儀，明白，這個恐怕是真的。也就是說現在的榮華富貴都是一場空，這怎麼能讓趙雨雯接受？
韓淑儀說：“我們韓家當年在我姑姑輩的，曾經有一個入宮爲妃的，不知道你知道嗎？是先皇的妃子，韓賢妃。已經是四妃之一了，在先皇過世的時候，因爲沒有後代，只能進入皇家的寺院，過着清苦的生活，沒有幾年就去世了。”
趙雨雯打了一個冷戰。
韓淑儀說：“娘娘在宮裡一定要有遠見，這纔是保命之法。在宮裡可不比在外面，隨時都有性命之憂啊，看大妹妹就知道了。”
趙雨雯點點頭，姐姐去世的事情給她很大的打擊，現在一想到還會做噩夢。
趙雨雯下定決心說：“嫂子，我都聽你的，你和母親是真心爲了我着想的人，希望嫂子今後能多進宮，多教教我。現在我們先去拜見皇貴妃娘娘吧？正好，我這裡有之前皇上御賜的兩件翡翠擺件，就先孝敬給皇貴妃娘娘吧。”
韓淑儀露出了笑容，對趙雨雯說：“娘娘，光是投靠皇貴妃娘娘還不夠，還要做到一點要少說，少聽。”
趙雨雯問：“少說我明白，是謹言慎行的意思，少聽爲什麼，要是消息不通，怎麼在這個宮裡生活啊？”
韓淑儀說：“在皇宮裡生活，少聽有時候比少說還重要，因爲有太多的秘密，不能被聽到，如果一不小心聽到了，會惹來殺身之禍的。娘娘以爲爲什麼田敏儀會被殺，田家一家都跟着陪葬？”
趙雨雯說：“當然知道，一輩子都忘不了，是她當着我的面毒殺了我姐姐，可憐我當時還不知道。”
說完，趙雨雯又流出了眼淚。
韓淑儀心裡發笑，一個趙雨曼算什麼？怎麼可能讓堂堂尚書陪葬？
韓淑儀深吸一口氣，一定不能嘲笑小姑子的笨，要努力引導。
韓淑儀說：“我們趙家是國公府，我們大楚的制度是公侯伯子男，我們是最頂層的，可是我們上面就沒有了嗎？我們是京城第一家嗎？”
趙雨雯哭不下去了，說：“嫂子，你什麼意思啊？我還沒有傻到連這個都不知道，比我們強的府邸不知道有多少啊？還有郡王，親王，都比我們高，還有，就算是皇室都不說，四大家族都比我們強多了。”
韓淑儀說：“那爲什麼，國公的一個沒有成年的嫡女死了，要一個一品尚書的家來陪葬啊？”
這個問題趙雨雯一點都沒有想過，頓時傻了，半響說：“啊，是啊，這個問題我沒有想過。我只是覺得痛快，姐姐的仇恨終於報了。可是，爲什麼皇上會這麼爲着我姐姐啊？皇上這一生都沒有見過姐姐啊？怎麼可能有感情，爲了這個把尚書一家子都拿來陪葬？”
韓淑儀閉了一下眼睛說：“娘娘，滿京城的人都知道，田家不是因爲害死了大妹妹而全家遭殃的，是因爲一個重要的事情，只是大家都不知道，也不敢問，一定是田家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這是要殺人滅口啊，而且，是皇上要殺人滅口，我們家的事情只是皇上的一個藉口。所以，請你一定要記住要少聽，知道的越少越好。海域，娘娘身邊如果有積年的宮中嬤嬤，請多向她們請教，請她們多跟娘娘說一些宮裡的過往事情，幫助娘娘明白該怎麼在宮裡生存。”
這一上午，韓淑儀給趙雨雯帶來了太大的衝擊，趙雨雯有些消化不了了。
韓淑儀嘆了一口氣說：“娘娘，我看，娘娘今天還是不要去皇貴妃娘娘的鐘粹宮去了吧。我明天會再次過來，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拜訪皇貴妃娘娘。今天，娘娘請先休息一下吧。我就告辭了。”
趙雨雯也沒有留韓淑儀，就這麼看着韓淑儀退出了宮裡。
這一天，趙雨雯一直都沒有吃飯，也不喝水，就呆呆的坐着。她身邊的宮女都很害怕，生怕充華有什麼問題。到了晚上，華林殿的嬤嬤終於忍不住了，問趙雨雯：“充華娘娘，請您多少吃一點飯吧。”
趙雨雯看到這個嬤嬤，想起來嫂子說的話，問：“嬤嬤，你在宮裡多少年了？”
那個嬤嬤是分配到華林殿的管事嬤嬤，她說：“奴婢是中宗皇帝時候進宮的，已經快五十年了。”
趙雨雯有些楞了，半響才說：“那嬤嬤今年多大年紀？”
嬤嬤說：“奴婢今年五十四歲了。奴婢是六歲的時候進宮的。到了奴婢十七歲的時候，中宗皇帝薨的。”
趙雨雯說：“那還真是快五十年了，你真是宮裡的老人了，歷經三代帝皇，宮裡的事情經歷了很多吧？”
嬤嬤說：“是老人了，宮裡的事情確實是經歷的太多太多了，中間也有機會可以出宮，但是，我從小就生長在宮裡，除了宮裡也沒有地方去了。在民間已經生活不了了。”
趙雨雯點點說：“恩，明白了，嬤嬤，你家裡還有別人沒？”
嬤嬤說：“奴婢家裡還有侄子，侄女，都是在京城生活，託娘娘的福，還過的不錯。”
趙雨雯點點頭叫了大宮女落梅：“落梅，在嗎？”
落梅忙進來答道：“娘娘有何吩咐？”
趙雨雯說：“落梅，去取一百兩金子賞給嬤嬤。”
落梅心裡一驚，不敢說別的，忙答應了去了。
那個嬤嬤也很震驚，這可是一百兩金子，不是銀子，是金子。平時趙雨雯就很大方，經常給她們打賞，她一直都覺得碰上了一個好主子。
但是像現在這樣，一下子給了一百兩金子的打賞，嬤嬤也蒙了。憑着她在宮裡多年的經驗，這絕對不是好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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