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白氏滿臉憂色的把白天女兒說的那番話和夫君原原本本的說了一遍。當說到文蕙不喜歡趙崇義和四皇子的原因時,陳遠恆滿臉贊同說:“真不愧是我們的好女兒啊,聰明,有遠見。”當說到文蕙想娶一個男人的時候,陳遠恆也毫不例外的被雷到了。
想了一會兒,陳遠恆很認真的說:“若是蕙兒真是這麼想,也可以,這樣也有好處,我們以後就不用擔心她到了婆家要給婆婆立規矩,要和相公的小妾鬥爭了。”
白氏聽了夫君的話,爲之氣結。
陳文蕙卻沒有考慮這些,對於只有十歲的她現在考慮終身大事還是太早了一些。她把白氏的賬本都拿回自己的房裡了,開始想着怎麼管理自己家裡的產業,尤其是新增的產業。
一般大戶人家的女孩子十歲留頭髮,也就意味着可以學着管家了,陳文蕙早就參與到管家務中了,只不過以前都是幫助母親的。現在她開始試着獨自辦事情了,母親白氏只是在一旁指點。
陳文蕙一邊看賬本,一邊做計劃書,旁邊還有大丫鬟綠芽給她一會兒端茶,一會兒拿點心,一會兒磨墨的。陳文蕙突然找到了前世當白領主管的感覺,只不過那個時候挑燈夜戰寫企劃書的時候可沒有丫鬟在旁邊伺候着。
陳文蕙突然覺得很喜歡這種感覺,心情好了,頭腦格外清醒,看賬本也更用心了。算下來,陳家最近增加的許多財產,都是在三個州處理抄家的東西的時候買到的。這也算是父親當官的一種福利吧。只不過,三個州中,湖州是父親自己的地盤,反而買的最少,因爲多少要避點嫌疑。倒是河陽州的白刺史派人在湖州買了許多。這算是互相方便,陳家也在河陽州買進了大量的土地。
河陽州地處中原偏南,純粹是內陸省份。經濟不怎麼發達。土地也相對便宜一些,多是種植麥子和一季夏季作物。本來河陽州的土地就便宜,逢上災年,對於農業打擊很大,土地就更便宜了,又是抄沒的,大塊的土地一起賣,又便宜了兩成的價錢。這樣下來,只是用平時一半的錢就買了土地了。而且難得的是都是成片的土地。這樣的地是可遇不可求的。
陳家這幾年陸續也置辦了一些土地,有安城的。有德慶的。也有德慶的那幾個縣城的。都是零碎的土地,最大的不過是一千多畝一塊,一般都是一百多,二百多畝一塊。很不好管理。當然還有。最貴的田是在京城附近的,只有五百多畝,當初買那五百畝的錢要是現在拿到河陽州買,能買兩千畝以上。
所以,陳家這一次在河陽州買下了三塊土地,都是一萬多畝連片的,總共有將近四萬畝土地,才用了十來萬兩銀子,很是合算。陳文蕙看着賬本很是滿意。開始盤算着,怎麼處理這河陽州的土地。
一般土地是兩種方法,一種是佃給農民種,這樣派一個莊頭,兩三個下人。每年就是收收租子,管理一下就好了。但是這樣收入同樣不高。陳家在德慶的土地都是佃給百姓種的,因爲要顧慮名譽,再說田也不多,陳家也不在乎那一點錢就只收一季的租子,而且只是收了一半的租子,有時候還要給佃戶讓點,收四成的租子。除了這種方法,還有一個方法就是立一個莊子,派了莊頭,多招一些長工自己種田,那所有的收入都是自己的。但是這樣也有很大的支出,就是人工錢,種子,農具,管理費用之類的。
如果是在前世,陳文蕙一定會選擇土地出租,就是佃出去。可是這個是在這個古代,最便宜的就是人工費用了,一個長工幹一年活,纔給二兩到三兩的銀子。包吃住,而且沒有前世那些國慶節,春節,雙休日,年假等等的節日,一年也就是春節的時候放長工回家過節,這是多麼便宜的勞動力啊。
所以,陳文蕙想要自己僱長工種地。促使她這麼做的原因除了這樣種產出更大一些之外還有兩個因素,一個是人手問題。以前,陳家沒有得力的人手管理這些。現在李環的兩個弟弟都長大了,跟着李環,紫玉還有李老實學的一手的好農活技術,還讀書認字,都可以獨擋一面了。除了他們兩個還有幾個紫玉早些年就買下的人,這幾年調教下來,都是人才了。所以,在河陽州立三個莊子,管理人才是不缺了。第二個就是陳文蕙想要推廣新種子和新技術。
這一次的賑災之行,看多了災民的慘狀,陳文蕙想要憑着自己的能力盡量的改變這些農民的境況。新種子的推行在德慶已經實行了多年,效果很好,但是想要在河陽州推廣還需要一段時間,陳文蕙想着通過自己莊子的帶頭作用,帶動這些地方的農業發展。
這立莊子,僱長工可是一個大活計,陳文蕙認真的考慮着,寫了很詳實的企劃書。裡面包括建莊頭住的房子,主家臨時去住也要建一個房子,還有要給長工們建房子。其實這三個莊子本身帶着的都有房子,都是給主家和管家住的房子,給有一個有長工們住的房子但是估計不會太好,陳文蕙想着到時候讓李環和紫玉去看看,要給長工們住上好一點的房子,最好是能讓長工夫妻子女一起來住的。這樣更有利於安長工的心。至於長工們的妻子,就容易安排了,到時候看人數的多少,若是人多了,就開辦一個小手工作坊可以生產番薯幹,玉米片,粉條之類的。
對於莊子的種植規劃,陳文蕙打算使用新型的農具,這個其實在這個時代已經多地方,特別是京城一帶已經有很多了,就是曲轅犁,但是河陽州偏遠一些,因此陳文蕙發現很多地方還沒有使用。其次要推行牲畜耕作,這樣一個長工可以耕更多的田,節省人力,節省時間。還有使用堆肥,追肥方法,可以說現在大楚朝大部分的農田都沒有使用堆肥。追肥技術,都是靠天吃飯,靠地吃飯,從來都不想着保養土地。還有第三就是要選種。現在的百姓種地選種,只是選擇顆粒飽滿的種子,沒有更進一步的選種。陳文蕙當然弄不成前世那些雜交水稻之類的東西,但是可以選擇行的使用種子。其實這一點,從紫玉第一年去農莊的時候,陳文蕙就教給紫玉了,紫玉這麼多年一直很注意選種。那一塊地的產量高。就用那一塊地的種子。這樣幾年下來,自然就把不好的種子淘汰了,優質的種子留了下來。
這些東西文蕙都寫在企劃書上面。因爲內容很多,一直寫到半夜還沒有寫完。主要是毛筆寫字太慢了。秋碧來催促了幾回,文蕙沒有法子,才睡覺的。第二天一早又起來,除了做每天都做的內功功課之外,陳文蕙又開始繼續寫,一直搞到吃晚飯才弄好。
陳文蕙興高采烈的跑去母親房子吃了飯,然後把企劃書拿給父母親看。這個時候陳文蕙才發現母親的臉上也掛着兩個大大的眼袋,有些奇怪。哪裡知道是因爲她昨天一句話把白氏雷的睡不着啊。
陳遠恆和白氏認真的看着女兒寫的企劃書,很是驚歎。陳遠恆說:“蕙兒。你這個弄的很好。我看就照着這個辦吧。夫人,家裡還有錢沒有,這馬上就要秋種了,趕緊讓紫玉和李環帶着人去先種麥子去吧。別耽誤了農時啊。”
白氏說:“我們之前結餘的有五十多萬兩銀子,在河陽州買地用去了十三萬多兩銀子。在蘇州買鋪子用了二十多萬兩銀子,還剩下十幾萬兩都放在湖州買了古董字畫了,土地店鋪倒是一個都沒有買。饒是這樣還不夠呢,我就又從酒坊裡面臨時提出來五萬兩買糧食的錢,這纔夠了。現在這秋收了,酒坊裡的五萬兩要還,我還沒有想好怎麼辦呢?不過,再過三個多月就是年底了,那個時候各處的錢都該下來了,我們也就有錢了,可是現在沒有啊。”
陳遠恆沉吟一下說:“酒坊的錢要緊一定要先弄出來,還有去河陽種地也不能耽誤,這樣吧,我看蕙兒的這個上面寫的大概去河陽種地首期花的錢多些,蓋房子,修房子置辦新農具,僱人之類的要差不多萬把兩銀子呢,還有一個多月之後,德慶的交易會也要開了,我們每年都要買一些東西的,今年也一樣要買,大概也要一萬兩銀子,算一下總共要七萬兩銀子,乾脆就向銀行借一個短期的,過年的時候,我們各處的錢到了就還掉就行了。”
白氏想想也是,就點頭說好。
陳遠恆又說:“夫人,那我們平時也要開銷的,家裡是不是也沒有錢了,要不要多借一點?”
白氏笑起來說:“哪裡用啊,我們家裡開銷的這一點,就靠着青陽城的酒樓每個月的收入都夠了。其實我們這幾個月都是靠着青陽城,德慶城,安城等幾個附近的城,是每個月一節算的,這幾個酒樓,翠錦樓的收入都夠我們開銷的,其實依我看,交易會要用的一萬兩也不用借了,到時候這幾個地方的錢都能攢夠一萬兩了。對了還有我們田莊這是到了秋收了,租子過兩天也該下來了,還有我們的山林裡的果樹今年天旱反而結的果子多了,這也是一筆收入,我看連去河陽的一萬兩銀子都可以省下的,乾脆就先借五萬兩給酒坊就行了。”
陳遠恆想想也是,就依了白氏,一家人商議好,第二天就派人去叫紫玉夫妻過來。哪裡知道,紫玉夫妻還沒有過來,前院突然說來聖旨了,白氏臉色立刻就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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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碼字一直到十二點多,第一次熬夜碼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