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平日銀海斷不是會憐惜女子的角色,可見這千月被自己折騰到實在連哭的力氣也沒了,他輕柔的伸出一隻手,撫着上她嬌嫩潮紅的面龐,也不知她夢到了什麼,時而凝眉時而淺淺惋笑,美人臥榻,竟然生出一絲滿足的味道,悵然一聲嘆息,斜臥榻上淺眠起來。
千月在睡夢中只覺得有人摩挲着自己身上,溫柔似海水在周身輕拂過而過,癢癢的撥動心絃,被那人從背後輕輕抱入懷裡,輕咬着着自己的耳垂,難忍的轉身鑽入他懷裡,撒嬌的用柔發在他精壯寬廣的胸膛處蹭了蹭,吶吶的喚了一聲銀海後,雙手環住他的腰身安然的睡了起來。
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銀海耀眼的金髮還要碧色的雙眸,宛然空中不可觸及的烈陽,瞬間能蒸發抽乾自己身上的血液,卻又像飛蛾撲火一樣魂牽夢繞,低聲道:“嗚·······海皇大人,我去給你拿穿戴的衣服去。”
說着她便無力的支起身子,低頭看了眼自己的雙腿,不由的皺了下眉頭,不會走路,不想下地而且下半身好痛,到底是自己太沒用了,其他海姬侍奉完他,怎麼就能走的那麼好看,偷偷瞥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銀海,咬緊脣齒走下了地面。
這次千月吸取了教訓,抓着牀邊,歪歪斜斜的站了起來,腳底的疼痛直竄到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爲保持平衡,她漸漸的將雙臂展開,如今在水中搖盪的紅色蘆葦,樣子既滑稽又可笑。
銀海靜靜斜臥在牀榻上,看着她跌倒又站起來,站起來又跌倒,來來回回艱難的從衣櫃裡取出自己的長袍,終於笨拙的又走了回來,望着她腿和胳膊上的淤青紅腫,抿嘴笑道:“怎麼現在不哭了?不疼了麼?”
千月怯怯的望着銀海低聲道:“要是連走路都學不會,分出雙腿還有何用?被別人笑話了可不好。”
銀海對千月的答案似乎很是滿意,一把將她攬在懷裡,將她手中褶皺的長袍隨手棄在地上,手中揉捏着她修長**上的淤青,俯身咬住她的雙脣,深吻着抽取着她口中稀薄的空氣,低沉魅惑的說道:“看着你這樣懂事,就留你在此處好好侍奉我,若是動了什麼歪心眼,我可不會放過你。”
千月嗚嗚的點頭,腿上越發疼了起來,卻又被他緊緊的箍在懷裡,不能動彈,任由銀海擺弄着,呼吸又急促起來,眼中含淚不落,秋波流轉,媚態橫生,牀榻上兩邊黑色的簾曼不知何時又收攏起來,像兩片黑色蝶翼,將他們籠罩在就糾纏不盡的暗黑中,卻又甘甜難持。
兩三隻海鳥飛在碧空,伴着雲捲雲舒,煞是愜意安詳。每隔一段日子千月都會偷偷從水晶宮跑出來曬暖陽,在烈日下冒着晶晶的汗珠,身子卻能在海水中浸泡,浮在海面上想着這些日子銀海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咬着手指咯咯傻笑着。
玩得意興闌珊,午時日頭最毒的時候,千月返回了深海處的水晶宮,本是想着去書房找銀海爲他端茶送水,走在徑道上,聽到有海姬在去書房的路上唱歌,柔美的調子,鶯鶯迴盪在四周,歌聲中透着寂寞,幽怨還有深深的情思。
她悄無聲息的走到海姬跟前,坐在她身旁,靜靜的聆聽着,直到海姬一曲而終,才站起身,迷眼笑道:“姐姐的歌聲真好聽。”
海姬愣神的盯着千月,自詡容貌也算是嬌豔奪目,身段妖嬈多姿,可和眼前的鮫人這麼一比,簡直是雲泥之別,那聲音帶着生來就勾人心神的粘糯滾燙,連女子聽着都會覺得臉紅心跳,更何況是男人?臉色複雜多變的問道:“你是?”
千月早就將銀海身邊的海姬都熟記在心裡,爲的就是他說出名號來,自己能最快速度的傳喚來,一把拉住海姬的手親切的說道:“憶白姐姐,我是千月啊,啊!對了!我變了性別了,你可能不識得我了。”
這邊的千月還在羞紅着臉不好意思的打趣,而這喚憶白的海姬一閃神,終於想起千月就是那個整日都苦着臉侍奉在海皇身邊的中性鮫人,當即按着千月的雙肩焦急的逼問道:“你可知海皇這三個月是哪個海姬侍寢?”
千月肩膀被按着生疼,也不知這憶白哪來的這麼大力氣,看看她急切的神情,漲紅着臉,天真地笑道:“這三個多月是我在海皇大人身邊侍寢。”
海姬凝視着千月片刻,雙手從千月肩膀上失力的垂落,海皇對水晶宮的侍姬哪個不是雨露均沾?一個月不召喚她們只覺的可能是南海事務繁忙,可兩個月,三個月!都未曾傳喚過一個姐妹怎麼能說的過去?問陽澤那個老東西也是閉口不談,甚至下令不準打探,如今實在沒了法子,她們纔想出讓最擅長唱歌的自己來試着引起海皇的注意。
沒想到,沒想到,苦等了三個月的結果竟然是這樣子?!這怨這恨這情,到最後就這樣化成了灰燼?!成了他人快活的擺設?!
千月見海姬憶白的臉色變得蒼白,整個人都看着頹廢憔悴了起來,漸漸的呈現出像是生了病的青灰色,難看之極,有些擔憂的擡手撫上她的額頭,柔聲道:“姐姐身體不舒服麼?你這是怎麼了?”
憶白頭也不擡的轉身佛開千月的手,渾身好似被奪取了所有的精氣神,走路的樣子如凋零的花朵,彷彿費一吹便會被帶走,才走了三兩步,突然毫無預兆地轉身又撲到了千月的身上。
千月猝不及防的倒在地面,頸項被那雙凝脂鑲滿丹寇的手死死掐住,頓時就喘不上氣息,張大嘴巴卻覺得氣息都被卡在喉嚨處,吸進卻咽不下,伸手嗚咽的無力捶打着憶白,痛苦的瞪大雙目望着對方如鬼猙獰的神情,聽着方纔還美好華麗的嗓音變得尖酸狠辣起來的喊着:“低等的鮫人!你怎麼配在海皇身邊待着!別以爲你長的有幾分姿色就覺得可以站在他身邊!你不配!竟然癡心妄想到想要將我們取代?我們不配!你更是下作不堪!在他身邊的只能只會是女神君!”
憶白是海姬,自是修煉過仙法口訣,只是將身上所有的靈力都注入在手中,拼勁全力想要帶走什麼,連她自己都不知爲何要這樣做,殺了這個鮫人!這樣所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
千月已經聽不清她後面再喊什麼,但你不配這三個字卻深深的印在心裡,毫無掙脫之力的她,放棄掙扎。猶如隨海浪遊蕩的船隻被憶白掐着使勁地搖晃,只覺得自己這次是真的要化作海雲了歸入大海了,難不成這就是報應?當初自己害死了茹姐姐,現在就要收回所有的希冀?
陽澤本是在書房聽着銀海的囑咐,先是一段癡怨的情曲,就看出海皇明顯的不悅,待聽到有嘶喊聲時,陽澤看了眼銀海,得到示意後急忙趕了過來,看到哪抹在地上隱約的紅色身影,暗呼不好,我的老天爺,這是要翻天啊,急忙手中掐訣,將海姬一掌擊飛到空中,把兩人分開。
憶白從空中重重的摔在離千月不遠的地方,散亂的頭髮和口中吐出的血液黏膩在她的臉上,只能看到她眼眸中迸出的怨毒的眸光,一切的一切都驗證着她的猜想,扭動着身軀堅持的往千月這邊爬來,恨不得飲血啃骨,用盡生命最後的力氣喊道:“賤人!總有一天你會比我死的更慘!到時候你就會明白勾引神君的天雷,到底是多麼可怕!哈哈哈哈哈哈哈。”
千月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氣,不忍再看憶白那猙獰恐怖的表情,耳邊卻響着刺耳的笑聲,渾身顫抖的望着海面上的浮藍,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感覺不太對勁的銀海也從書房走了出來,只看到千月蜷在冰涼的水晶地面,她的周身滿是珍珠,整個人抱着膝蓋變成一團,像是離開了水的魚瑟瑟的抖動着。
銀海看着心中一痛,擡手掐訣將離她不遠處的海姬,徹底擊散成海中冰晶,消融在空氣中,迅速的一攬臂就將千月挽圈入懷裡,朝着屋子走去,把衆人擯退,溫柔的拂過她脖子上青色的指痕,從指間凝出金色的靈力,覆在上面,片刻的功夫便恢復如初,揉着她似火焰一般豔麗的紅頭髮,柔聲哄勸道:“千月,已經沒事了,你再這樣,我就惱怒了。”
千月擡頭對上那雙碧色如水的眼眸,熟悉而又溫暖,痛苦的嗚咽道:“她爲什麼討厭我呢?……我也知道自己不配在你身邊……可她爲什麼要詛咒我會被天雷劈死!”
銀海的眉心揪扯成一條深深的痕跡,這海姬大多是從海中生靈脩煉而成的人形,對妖界,仙界還有神的事多少是有些瞭解,竟然能想到天雷劫也是自己始料未及的結果。天命在看命數變化,太過招搖只會讓天命有所發覺自己和千月的事。
千月是鮫人,不屬於三界的生靈,沒有修煉過道法仙術,定是抗不住天雷劫。還是讓她什麼都不知道的好。今日的海姬就是最好的警告,即便她的心至純至善,對於外力強大的法術也無濟於事,更何況天雷劫完了,還有師尊和父王龍神這道坎,又不知要欠下多少情債。
就說這柔弱的東西甚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