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幾日光陰如同浮雲一掠而過。
淺野空一面拎着自己的書包往回走,一面在心裡盤算着這次比賽作品的問題,有幾處的用色她現在還拿不太準,這種需要經驗來積累的問題目前爲止還是得靠有資歷的老師來解決,跟指導老師討論過了之後,現在她心裡也對整幅畫有了一個大致的整體印象。
漫天的火燒雲燒的天空一片緋紅,淺野空眯眼仰天對着天邊最耀眼的那片緋色新芽舒枝一般伸開五指,那天晚上的天空也是這樣的顏色,在那片緋空之下,那個傢伙堅定沒有絲毫動搖的眼神,有那麼一瞬間美過她周圍的一切!
淺野空驀地合攏張開的手指,看着那片映入眼中的亮色,如同靈犀一點一般,她腦中還有些模糊的畫面一下子清晰了起來。
對,她想要的就是這麼搶眼的一點。
她畫畫向來秉持一氣呵成的原則,現在腦中的畫面已經基本成型,只要等空閒的時候將它完美的搬運到紙上就可以了。
解決了這幾日盤踞在心中的問題,淺野空覺得自己的腳步都比起平日裡輕快了幾分,決定買份甜點獎勵自己的淺野空繞了趟遠路,沒走幾步,一擡眼就看見了前面的公交站牌處被一羣女生衆星捧月般圍在中間的幸村美人。
不管從哪個角度看,幸村精市那張臉都是無可挑剔的精緻,讓女生都自慚形穢的美麗完全可以稱得上整個立海大的顏值擔當了,不過今天幸村精市那張美人臉看起來有那麼一點蒼白,而且也沒什麼精神的樣子,估摸着身體哪裡不太舒服。
淺野空踩着輕快的小步伐走近,剛打算擡手給她家好朋友活潑的打個招呼,就看見幸村美人搖晃了一下往後倒了過去。
伴着一片此起彼伏的尖叫,淺野空眼明手快的上前一步接住了後仰的幸村精市,沒功夫體會美人在懷的感覺,一手攬住幸村美人的腰,一手摸出口袋裡的手機冷靜的撥打了救護車的緊急電話。
跟電話那頭簡單交代了一下基本信息之後就掛斷了電話,輕喊了幾聲幸村精市的名字也沒聽見他有什麼反應,看樣子已經處於深度昏迷狀態沒了意識,呼吸雖然輕微但很平穩,所以應該不是心臟或是腦部的問題,體溫很低,額頭上也有層層疊疊的細汗流下。
淺野空保持着扶住幸村精市的姿勢一動不動,她只是學過簡單的應急知識,也分辨不出現在的情況到底嚴重不嚴重。說實話她現在的心情很微妙,她明明應該對此沒有任何感覺的,但現在她心中這份突如其來的焦躁和不安卻又無從解釋。
她對現在這種情況稍微有些無法應對,因爲她應該不會對家人以外的人產生多餘的情緒波動纔對,但現在心中徘徊不去的那種擔憂卻又真真切切的存在着,這種感覺究竟是針對現在昏迷不醒的幸村精市本身還是別的什麼東西,她已經開始混淆了。
如果說這份
感情跟眼前的狀況無關,僅僅是她莫名其妙的多愁善感的結果,這種理由用來說服它自己實在是太過牽強。
如果說這份不安是針對幸村精市本身的話,那就證明她實際上是可以對人產生感情的話,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她之前所做的一系列僞裝到底又算些什麼,她已經開始搞不清楚了。
淺野空覺得眼前有些空落落的迷濛,眼前的事物明明清清楚楚的映照在她的瞳孔中,她卻無法意識到周圍的存在,似乎有某種從小到大貫徹於她心中的信條與習慣在此刻開始分崩離析了。
扶住幸村精市的手指從指尖傳來冰涼的感覺,意識似乎有些微微的模糊,腦中悠不斷流淚的樣子不斷盤旋着揮之不去,低垂着睫毛看不清他的眼神,帶着哭腔的聲音中透着冰冷與怨恨,“我討厭你,我最討厭你做我的姐姐了!”
淺野空臉色蒼白的扶着幸村精市,手指僵硬着一動不動,她不能用力,因爲她控制不好自己的力氣,這樣的話她會被悠討厭的,會被悠討厭,耳朵裡面聽不進身邊人的嘈雜聲音,一聲低得所有人都聽不見的呢喃從輕微的脣齒開合間溢出,“悠!”
聲音很輕很平靜,但卻透着一股迷茫與絕望。
淺野空周身開始不斷散發出一陣生人勿近的絕望氣息,這副絕望的樣子讓那些想要湊近詢問情況的人都生生停住了腳步,周圍雖然圍着不少看熱鬧的人羣,不過隨着淺野空不斷上升的駭人氣息都不敢接近,以淺野空爲中心空出了一個直徑一米的小圓。
腦中盤旋不去的哭泣聲愈發淒厲尖銳,似要生生戳破人的腦骨,淺野空目光木然的抱着幸村精市,唔,悠說不喜歡她做姐姐,她被悠討厭了,被悠討厭了!該怎麼做纔好呢?啊,對了,她要小心翼翼的捧着,那個最珍貴的……
一隻手穿越了那片狹小的空城輕輕停在了她的肩膀處,那是一雙溫暖又溫柔的手,給人一種非常安心的感覺,是誰的手呢?
手的主人似乎在她耳邊說着什麼,唔,這雙手的主人有一副她好熟悉的聲音。
“喂,空,發生什麼事情了?精市怎麼會暈倒,還有你這是怎麼了?”
“你聽的見我在說什麼嗎?淺野空!”
“你趕緊給我回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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淺野空擡着一雙茫然的眸子望向來人的臉,琥珀色的眼睛中清晰的倒映着一汪焦急的碧色,淺野空就這麼直愣愣的盯着不做聲,半晌才嘶啞着聲音張開嘴喊了來人的名字,“雅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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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是我。”仁王雅治聽淺野空叫出了他的名字稍微鬆了一口氣,剛剛他回家路過街口看見這個站牌前圍了不少人,難得感興趣的打算湊個熱鬧,沒想到就看到了他完全沒想象過的一幕。
他印象中如同神明一般強大的部長臉色蒼白的倒在地上,跪坐在旁邊抱着他的淺野空
情緒則是出現了前所未有的低落,那是一種到了近乎絕望程度的扭曲,彷彿被全世界拋棄了的感覺,擡頭看着他的眼神荒涼的近乎可怕,現在的淺野空比起之前得知她弟弟出事後爆發的那次還要恐怖。
“現在這是什麼狀況?”仁王雅治輕輕拍了拍淺野空的胳膊自己心裡也有些發慌,努力試圖喚回淺野空失去的理智。
淺野空擡起一雙空洞的眼眸,除了喊了他那一聲名字以外就再不開口,只是跪在那裡手指僵硬的扶着幸村精市,啊,不對,她現在的動作與其說是在扶,不如說是捧着,小心翼翼,像是捧着什麼連觸碰都不敢觸碰的珍貴東西。
說實話看到現在這幅場景,他開始有些動搖了,如果這份珍惜是針對精市而言,那精市對於淺野空來說是如此重要的存在嗎?
車頂閃爍着紅燈的救護車呼嘯而來,幾個護士拎着一副擔架撥開層層疊疊的人羣走了過來,領頭的醫生雖然同樣被淺野空的悲拗所攝,但救死扶傷的天性終究迫使着他開了口,摘下自己的口罩低聲勸導,“吶,這位小姐,麻煩你先放開這位患者,你這樣我們沒有辦法給患者進行治療!”
醫生一面說着,一面把手伸向幸村精市的胳膊試圖把昏迷的患者扶到擔架上,淺野空察覺到有人接近猛的擡起頭,一雙沒有感情的眸子把前進的醫生嚇得倒退了一步,眼前的女生明明只是高中生,卻有那麼一雙冰冷無情得眼睛。
看着有些退怯的醫生,仁王雅治嘆了口氣揉了揉自己的短髮,捧住淺野空的腦袋硬生生的把臉掰向自己的方向,讓兩人的視線相對,稍微用力讓淺野空注意到他的存在。
一直處在迷迷糊糊狀態的淺野空被仁王雅治毫不留情的這一下吃痛的瞪大了眼睛,迷濛的眼神略微恢復了平日的清楚,眼前出現的就是一張明顯放大的臉,淺野空默默把仁王雅治的腦袋推開,簡單掃視了一下週圍的情況,然後扶着幸村精市利落的站了起來,把他扶到護士擡過來的擔架上躺好。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太清楚,只是看見了精市他突然暈倒,然後我就接住他順便給醫院打了電話。”跟着一起坐上了救護車的淺野空兩手緊握,抿着泛白的嘴脣跟旁邊的仁王雅治簡單解釋了一下當時的狀況。
仁王雅治瞥了一眼依舊昏迷不醒的幸村精市點了點頭示意自己已經瞭解,然後把目光投到了淺野空身上,精市這邊既然已經上了救護車現在就可以暫且安下心來了,他現在更擔心的是他旁邊的這位,能讓她動搖成剛剛那個樣子,一定在她身上發生了什麼事情。
仁王雅治表示自己雖然很想立刻問清楚,不過,顯然現在不是什麼談話的好時機,淺野空低垂着眼睛思考着剛剛的問題。
兩人心思各異,一路無話。
直到傍晚,幸村精市的家人才匆匆忙忙的趕到接替兩人,不過幸村精市一直未從昏迷中醒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