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搞的,鞏小敏聽到這句話,心裡一陣慌亂,也有些莫名地發緊。她搞不懂朱曉明一直說快了快了,卻總是不兌現。眼看就要開學了,他怎麼還不幫我辦出來呢?這好象有點不太正常。
鞏小敏真想偷偷去打電話問問他。而且這幾天,他一點音訊都沒有。難道得逞了,就把我給忘了?哼!男人哪!
要不要把這事告訴媽媽呢?鞏小敏心裡矛盾極了,不告訴他們吧,萬一以後他們知道了,會對我更加不好。告訴他們吧,要是他們……不行,不行,千萬不能告訴他們。
正在她心裡這樣鬥爭着的時候,媽媽又說:“一進醫院,就要化大錢。家裡哪有錢啊?就那麼點錢,都是準備你上大學用的。”
鞏小敏硬着嘴說:“上大學與看病哪個要緊?真是。哪怕我不去上大學,也要先弄你去看病。”說着上前要扶媽媽起牀,幫她穿衣服。
媽媽卻將她的手擋開了:“這孩子,別瞎忙乎,媽媽不去看。”
鞏小敏呆立在牀前,有些不知所措。媽媽打量着她說:“小敏,你沒有在外面出什麼事吧?”
鞏小敏暗自吃了一驚。但見媽媽臉色還是那樣平靜,才矢口否認說:“沒有啊,我不是好好的嗎?”
“沒有就好。”媽媽輕聲說,“上次那個人來過以後,我心裡,就總是有些不踏實。”
鞏小敏再次繃緊神經,有些緊張地說:“媽媽,你就別瞎想好不好?我不會有事的。”
“他後來,沒有跟你聯繫過?”媽媽還是不放心地問。
鞏小敏堅決否認:“沒有。從來沒有。”
“哦。沒有,媽媽就放心了。”媽媽舒了一口氣說,“男人不管是誰,都不能太輕信,知道嗎?”
“知道了。”鞏小敏嘴上這樣硬氣地說着,心裡卻空虛得四處漏風。
鞏小敏知道媽媽年輕時也很漂亮,在村裡是數一數二的美女。據說後來被好色的村長盯上,村長以提拔她當村婦女主任爲誘餌,一直往她家裡跑。最後媽媽婦女主任沒當成,還傳出了一些謠言。弄得媽媽名聲不好聽,在村裡擡不起頭來,才下嫁她爸的。
媽媽有過這個經歷,所以對男人一直抱有成見,看男人也很有些經驗。朱曉明那天來了以後,她就發現他的目光不太對勁,後來多次提醒她要注意。她當時根本不相信,卻真的被她不幸而言中。唉,現在我怎麼能告訴她呢?
媽媽不肯去看病,鞏小敏只好出去給她燒了兩個好吃一點的菜,讓她補補身子。做女兒的,也只能這樣了。鞏小敏走得急,兩手空空的,沒有從鎮上買些菜回來。她就去村裡的代銷店裡買了幾個雞蛋,一包黑木耳,然後再去自留地裡鏟了一把菠菜。給媽媽燒了一個雞蛋炒菠菜,又燒了一個雞蛋木耳湯。燒好,她扶她坐起來,弄給她吃。
媽媽吃得很多,心裡高興,臉色也好多了。當晚,鞏小敏就睡在媽媽的腳邊,體貼地抱着媽媽的腳睡覺。第二天一早,媽媽就摧她去上班,她說見她沒事,病情就好多了,讓她不要掛念她。鞏小敏也怕在家裡時間長,被他們發現蛛絲馬跡,就匆匆地出去了。
可沒想到她一出去,朱曉明就又象一條蛇一樣悄悄纏了上來。
回到飯店的第二天,她就接到了朱曉明的電話。那天是八月二十一號,離開學還有一個多星期的時間。鞏小敏本來想幹到二十六號就不幹了,跟老闆娘結賬,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去大學裡報到。
不知怎麼搞的,她看到朱曉明的手機號碼,心裡竟然很高興,甚至還有些激動。她馬上按了OK,但聲音卻壓得很低:“喂,是你?你在哪裡呀?”
聽得出,朱曉明有些緊張,說話明顯帶有試探的口氣:“你好,你,還在飯店裡打工嗎?”
鞏小敏稍作停頓才說:“還在。”
朱曉明進一步試探:“你,沒事吧?”鞏小敏說:“我有什麼事?哦,對了,我正想打電話問你呢。我的特困證,你到底什麼時候幫我辦好啊?我都快要開學了。”
朱曉明的聲音忽然高了起來:“這事啊?哦,我正要告訴你呢。快了,他們說,在你上學前,保證交到你手裡。”
鞏小敏說:“最好能快一點。我爸爸媽媽一直在問這事呢。”
朱曉明在電話裡一愣,然後才說:“你,回過家了?”
鞏小敏老實地說:“我媽媽身體不好,前天回去了一次。”
朱曉明從她的話中聽出,她沒把這事告訴爸爸媽媽,就高興地說:“你應該叫你爸爸媽媽,注意一些身體。呃,你爸爸媽媽身體好,你去上大學,纔沒有後顧之憂嘛,對不對?”
鞏小敏不吱聲。朱曉明停了一下又說:“你,哦,對了,我差點忘了,他們還要你填一份家庭成員表。你看你今天晚上,能不能出來一次?把它交給我。我們還是到你們縣城碰頭吧,在上次那個飯店裡見面怎麼樣?”
鞏小敏說:“今天不行,我沒有請假,怎麼能隨便走呢?明天吧。”
“好好,明天就明天。”朱曉明興奮地說,“你明天早點來,我們一起吃中飯。”
鞏小敏以爲他真要她去填表格,就愉快地答應了。她也以這個理由,向老闆娘請假半天,想去縣城填好表格,下午就趕回來上班。
哪裡想到事情卻總是出乎她的意外,唉,怎麼說呢?其實,朱曉明都是一步步設計好了,讓她象一隻懵懂無知的小動物,往他的陷阱裡鑽。
是的。第二天上午,鞏小敏乘車趕到縣城的時候,還不到十點。她給朱曉明打手機,他說他昨晚就到了他們縣城,現在住在林峰賓館。鞏小敏感到好奇怪,他怎麼會昨晚就到了我們縣城呢?真是神出鬼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