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玉被他提醒了:“對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看你的公司啊?你上次不是說,下次帶我去的嗎?”
朱曉明心虛地說:“你煩不煩啊?公司有什麼好看的?就幾間辦公室。我要走了。”
“不嘛,”她嬌滴滴地說,“來,吻一口,這邊。”朱曉明只得退回去,在她指定的左臉上叭地吻了一口:“好孩子,乖,啊,等我回來。”
蘇小玉孩子般拉住他的手,歪着腦袋想了想,認真地說:“以前,你是什麼樣的人,我不管;可以後,不許在外面犯錯誤,聽到了嗎?否則,你回來,我要懲罰你?”
朱曉明笑了:“你怎麼懲罰我?”
她說:“不許你碰我。”
朱曉明故作生氣地說:“不許我碰,我就不碰。”
她用拳頭擂着他的胸脯說:“你壞,我不理你了。”
朱曉明笑着轉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望着他揚長而去的背影,蘇小玉一陣心慌,還產生了一種不祥的預感。是的,從此以後,她就開始了一種說不上名堂的生活:他經常“出差”,一個星期只到這裡來住一兩個晚上,有時兩個星期纔來住一次,完全把這裡當作了旅館。
他把我當什麼啊?二奶?蘇小玉說不出口,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所以沒有往這方面深想。而她每次問他,他都說忙。
“忙,忙,你究竟在外面忙什麼哪?”蘇小玉終於怨氣沖天,“哪有把自己的家,當作跑小店一樣跑的?”她還把這裡當成了他們的家。
而朱曉明呢?每次來,都不忘給她買一點吃的,或者穿的,還有一些女孩用的小禮物,象哄孩子一樣哄着她。哄她開心了,他就直奔主題。只有在她身上激動時,他才說着“小寶貝,我是真心愛你的”之類的情話。可一從她身上下來,他就躺在她身旁,臉色呆板,神情嚴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蘇小玉對他的不滿與日俱增。在她的不滿和怨聲中,她的肚子一天天鼓了起來。
開始,她挺着一個大肚子,還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不敢輕易走出院子。一個少女挺着一個大肚子走來走去,就是一件新鮮事,一道風景線。所以她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吸引一片目光,引來一羣觀衆。
後來,她乾脆旁若無人地在村莊裡走來走去,也就漸漸習慣,對周圍的目光視而不見了。
這時候,蘇小玉格外強烈地想念起爸爸媽媽來,尤其是望眼欲穿地盼不回“丈夫”時,更是想得要哭。可她不敢給他們打電話。怕一打,他們就要罵她,還要追過來把她弄回去。她老家的那個手機號碼已經停了,換了一個上海號碼。她不敢把這個號碼告訴任何人,只有朱曉明知道。而朱曉明呢?自從與她住到一起後,就給了她一個另外的號碼。說這是他們的專用號碼,還美其名曰:愛情號碼,綠色通道。
但這個號碼時通時關。開始,她不知道它的開關規律,後來,她發現這個號碼白天都是開的,晚上九點鐘以後就關了,有時星期天晝夜關機。她實在與他聯繫不上,就打他原來的那個號碼,可一直沒人接。有時,剛纔還通的,再打,就關機了。他是在談業務?還是在幹什麼呢?難道他又搭上別的女孩了?她成天這樣胡亂猜想,卻從來不往另外一個方向去思考,漸漸就變成了一個小怨婦。
她的生活越來越艱難了。朱曉明一個星期只給她一二百元錢,太小氣了。但這方面,她沒有任何怨言,因爲這符合她勤儉持家的思想。最痛苦的,是精神上的空虛寂寞,生活上的無人照顧。她還是一個19歲的孩子啊,在家裡,過着的基本上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日子,而現在卻什麼都要她自己做,還挺着一個大肚子。這個變化實在是太大了。從柴米油鹽到買菜做飯,從洗衣曬被到整理屋子,哪樣不要她親自動手?妊娠反映已經沒了,可肚子越來越大,走路越來越吃力,做事也越來越困難。她是多麼需要丈夫的呵護體貼,照顧關愛啊。可丈夫在哪裡呢?在一個她不知道的地方。他就象是一個神秘的地下黨,神出鬼沒,行蹤不定。給他打電話,他永遠都只有一個理由:忙!
好容易回來了,她就抓住他不放。向他訴訴苦,就要流眼淚。她變得越來越敏感,越來越會哭了。可有時被他一鬨,她又破涕爲笑,跟他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