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翻本,卻越陷越深,最後借了人二十多萬元的賭資。有人追上門來要債,她才知道我在外面賭博的事,就跟我吵。我給她下跪,求她幫我還掉這些賭債,否則,我就要被他們砍掉兩根手指,十萬元一根。她沒辦法,讓我寫了保證書和借條,就幫我還了賭債。從此以後,我不賭了,卻被她捏在手心裡,動彈不得。但她儘管看不起我,不把我當人,把我身上的錢搜得精光,可我吃穿住,還是很好的。”
蘇小玉沒心思聽他不着邊際地瞎說,幾次要站起來,都被洪新暉用眼神制止住了。
“正在這個時候,那天,我突然收到你錯發的那條短信,一看,感覺是個女的,喜出望外,就編造謊言騙你了。”朱曉明有些難爲情地垂着眼皮說,“可後來,我知道你是一個天真幼稚的女孩,就真想跟她離婚,正式娶你。我知道,象我這樣一個人,要是說真話,連面也見不到你,不要說得到你了,就只好一直騙你。這樣跟你互相發了一段時間的短信,你相信了我,要來上海跟我見面。我才問人借了三千元錢來接待你,然後,騙你……嘿嘿,這就不說了。”
蘇小玉眼睛瞪得象雞蛋,裡面煙霧瀰漫。胭紅的臉憤怒地扭曲着,象一隻醒悟的羔羊,只想反撲上去,咬他一口,卻被洪新暉用眼神按住了。
“可後來,我真的喜歡上了你。你第二次要來,我因爲沒有想法到錢,就一直往後推,替你找工作,是假的。可是那天,你突然來了上海,打電話給我,我急得渾身冒汗,實在沒辦法,又去問一個朋友好說歹說,才借到兩千元錢。裝作有錢的樣子趕來接待你,安置你。後來,我一直在外面想辦法弄錢。一次實在想法不到,我還去一個工地幹了幾天活,掙到幾百元錢來供你生活。嘴上只好一直說忙,忙。其實哪裡是忙呀?是沒錢啊。”
屋子裡只有朱曉明低沉的說話聲,和蘇小玉氣呼呼的喘息聲。
“我還要應付家裡,所以一直騙你說出差什麼的,其實根本沒有出差,而是絞盡腦汁想法錢。”朱曉明坦白地說,“我以前的妻子,怕我撈她的錢,不讓我插手公司的事,只養着我,所以閒得很。這樣,騙你一起生活了將近一年,眼看你要生孩子了,我身上的錢越來越少,又再也借不到了,實在沒辦法,就只好逃跑了。不逃,我怎麼辦?被你戳穿西洋鏡?那多難堪啊,也沒辦法活下去啊……”
蘇小玉的牙齒咬得格格直響,要不是洪新暉在,她早就撲上去抓他臉了。
朱曉明又來了一個轉折說:“可我人雖然逃了,心卻還一直在想着你們。真的,你不要不相信,我一直在外面想法錢,等有了錢,就過來找你。我知道,你要是把孩子生下來的話,幾千元錢是不夠的,就想搞大錢,至少幾萬元才能過來。我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沒有錢,哪裡再敢來見你?可她卻在經濟上把我掐得死死的,在公司裡,不讓我接觸任何錢物,甚至還在會上對員工說,不要借錢給我。在家裡,她更不准我碰錢,連菜也不讓我買。這一招真損,用她的話說,是在經濟上掐斷我在外沾花惹草的脖子。但我一直忘不了你們,不斷地想辦法:我去賭錢,想贏了錢,給你送來,結果還是輸。我還去偷過她公司裡的地板,想賣了,給你送來。誰知那天晚上,我正在用卡車裝的時候,被人發現,打手機告訴她。她開車撲過來,當着衆人的面,上來就搧了我兩個耳光。還有一次,我趁她睡着的時候,偷了她皮包裡的三千元錢。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發覺了,錢搜走不算,還把我打得頭破血流。”
三個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蘇小玉身上還直起雞皮疙瘩,卻緊緊拉住玲玲的手,耐心地聽下去。她太想知道他的真實情況和想法了。
朱曉明打開了話匣子,越說越流利了:“沒辦法弄到錢,我死了心。時間長了,我也漸漸不想你們了。沒想到那天,你們突然找到我老家。她爸爸打電話給我,我嚇得頭皮發麻,不知所措,只好抵賴。她知道後,跟我吵得天翻地覆,還要把我趕出家門。我沒別的地方可去,也不想離開這個家,就給她下跪求饒,還編了一些謊話騙她,她才相信了我。誰知後來,你們又到法院起訴我,這就把我逼上了絕路。我只好死不承認,想以此來維護自己的面子,保住這個家庭。可哪裡知道,現在還有什麼親子鑑定。這下,徹底完了,我只好躲避。她就知道我真的在外面有這種事,終於爆發了,那天跟我大吵了一次後,把我衣服之類的東西全部丟出門外,將我趕出了家門。”
三個人還是愣愣地看着他,一聲不吭。
“我走投無路,也沒面子回老家,就找到這個地方,租了這間小屋。開始幾天,我在羅店的一個麻將室裡,成天搓麻將,想靠贏點小錢活命。後來,我兒子偷偷把那份撫養費的判決書送給我,我才醒悟,原來我還有撫養孩子的義務。而她在這期間,卻又向法院起訴離婚。我以爲總歸能判到一點財產的,就想等判決書下來後,變賣掉這些財產,再給你們送去。你的手機號碼,我一直記着的。可沒想到,卻是被她掃地出門。其實,她老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準備,把房子改成兒子的名字,公司不讓我插手,存款全部轉走,還讓我寫過一張二十萬元的借款,婚前騙她的幾十萬不在內。這樣,我就成了一個倒欠她錢的窮光蛋,哪裡還能分得到財產?可我心裡卻一直掂記着你們,惦記着孩子的撫養費……”
洪新暉聽到這裡,再也沒心思聽下去了,打斷他說:“你們的離婚判決書呢?拿出來,給我們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