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溪緊抿着脣,還無法消化這個結果。
“媽!你胡說什麼!”範斯仁一把握住藍若溪冰涼的手,冷酷的眸子怒視着自己的母親:“這上面不是寫的很清楚嗎,只是懷孕的機率低而已,怎麼就變成不孕了,更何況現在的醫術那麼發達,我不相信有什麼是後天治不好的,就算是退一萬步講,真的治不好,那我也非她不娶!”
“混賬!孫醫生已經和我說過了,你所謂的機率低其實就是在等着醫學上的奇蹟,可是生活中哪有那麼多的奇蹟,你都多大了,你要等到什麼時候!如果你沒有孩子,範氏遲早要落在別人手裡的。”慕容青驀地站了起來,冷聲斥道。
範斯仁不以爲然的冷哼,“給別人就給別人,反正都是範家的人。”
“你!!”慕容青怒極攻心,身子猛的晃了晃,顫抖的指尖指着他,“你這個不孝子!你以爲你還是個孩子嗎,竟然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你爸在範氏傾注了多少的心血嗎?這幾年你又爲範氏付出了多少!你難道就忍心看着它拱手讓人,去讓別人糟蹋嗎!你是想讓你爸爸死不瞑目,還是想要把我也氣死,讓我死了到地底下都沒臉見你爸爸。”
範斯仁抿着脣,握緊了掌心中冰涼的小手,不語!
慕容青恨鐵不成鋼!轉而看着藍若溪,“若溪,範氏走到今天的地步,我不能將責任全推在你的身上,可是一切都是因你而起,還記得阿姨曾經和你說過什麼嗎?你真的忍心看着範氏毀在你們兩個人手裡嗎?阿姨不是針對你,也不是故意不接受你,你說我在你的事情上妥協了多少次?就算你結過婚,有過孩子因爲斯仁的關係,我都容忍了,可是你看看,現在是你自己不爭氣,你是已經有了孩子了,你沒關係,可斯仁呢,你難道要讓他無後嗎?要讓我們範家無後嗎?還是說你就是這麼自私的人,自私的霸着我們斯仁給你養別的男人的孩子!”
藍若溪被慕容青吼得腳步踉蹌的後退着,搖着頭,她承擔不起慕容青這樣的指責。
範斯仁眼眸一凜,看着慕容青說道,“你不要拿這些事困擾指責她,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不是她糾纏我,而是我離不開她!今天的事就當做我們誰都沒有提過!媽,你是知道我的脾氣的,我原本就不想當什麼總裁,這不是我的興趣所在,我之所以答應你接受範氏,完全是爲了責任,我揹負着你們給我的責任生過已經夠久的了,如果沒有她,我自然也就沒有必須奮鬥的理由,希望你能理解!”
範斯仁說完,拉着藍若溪走了出去。
藍若溪還有些發愣,被他拽着走了出去,範斯仁直接將她帶到了房間,猛的將她抵在了門板上,雙眸滿是慌亂和糾結的看着她,大手捧着她的臉頰,低聲的問道:“寶貝,告訴我,你不會離開我的,快點告訴我!”
藍若溪愣愣的看着他,嘴脣動了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告訴我,嗯?”
“我……”
“行了!我都知道!”範斯仁慌亂的打斷她的話,將她摟在懷裡,“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放心,這件事我會處理好,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怎麼可能治不好,就算是治不好,我也只要你,而且我們還有瑞瑞不是嗎?答應我,答應我,不準胡思亂想,好嗎,不準離開我?”
感受着範斯仁的慌亂,藍若溪抿着脣點了點頭,可是她的心卻沒有半點着落。
能治好嗎?慕容青的態度那麼強硬,如果治不好,那他們也許就只能分手了。
慕容青說得對,她不能那麼自私,哪怕是範斯仁真的不在乎,可她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着他給的寵愛嗎?他爲她付出的已經夠多的了,她連個繼承人都不能給他,她怎麼可以那麼自私。
範斯仁看她點頭,緊繃的臉這才露出了笑容,可心底仍舊慌亂的像是摸不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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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瑞終於在網上聯繫上了賀景軒,他其實一直都記得對方的電話,但因爲在範家,他做事束手束腳,也不敢讓別人知道他想和賀景軒聯繫,所以一直都沒有給他打電話,只能上網聯繫他,可是這麼多天了,一直都沒聯繫上,今天好不容易看到他上線了。
瑞瑞:“你終於上線了,我找了你好多天了!”
賀景軒:“找我幹嘛?你不是走了嗎?”
他在醫院住了兩天便出院了,安琳秀讓他回家住,他執意回了公寓,他這幾天過足了醉生夢死的生活,醉了就沒有那麼多想法,一清醒他就忍不住想,她爲什麼能變得那麼狠心。
不,她也不是才變得狠心,她四年前就是這樣。
那麼殘忍的把他們的過去燒成灰燼,除了斷壁殘垣什麼也沒留給他。
帶着兒子跟別人遠走高飛,留下他一個人孤孤單單的生活,如今,他們母子倆再次拋下了他。
四年了,他無數個不眠的夜晚都在想他們究竟會在哪?爲什麼他始終找不到他們,一閉上眼睛,夢裡全是他們在大火中掙扎所發出的痛苦的哀嚎聲,然後他就從噩夢中驚醒,就再也睡不着,不吃安眠藥,他甚至會整夜睜着眼睛到天亮。
他經常問自己,他現在活着的目標是什麼,他有成功的事業,數不盡的財富,可他的生活失去的目標,他不知道該爲了什麼繼續奮鬥,兜兜轉轉那麼多年,他到頭來還是一個人。
酒真的是個好東西,喝了可以睡個安穩的覺,喝了就不用想那麼多煩心的事,不用理會他們母子在別人身邊是不是開心,不用理會阿姨埋怨指責的話語,不用理會若琳滿是情誼心疼的眼神……
今天睡醒了他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迷迷糊糊的開了電腦,竟看到瑞瑞給他留的言,他用力的眨了眨眼,懷疑自己看錯了,那小東西還聯繫自己幹什麼,他不是也跟他媽一樣,不要他這個孤家寡人了嗎!
賀景軒:“說話!你不是走了嗎?還找我幹什麼!你管別人叫爹地,你媽那個女人對我視而不見,你還來找我幹什麼?”
手指在鍵盤上噼裡啪啦的敲擊着,將鍵盤砸的啪啪的響,那麼大年紀的男人,幼稚起來像個孩子。
瑞瑞眉頭微蹙着,有些懷疑對方到底是不是本人。
“你沒事吧?你是叔叔本人嗎?”
“我不是叔叔,我是你爸!我是你爹!”
瑞瑞眉頭緊蹙着,瞪圓了眼睛,懷疑對方是不是被人盜號了,可又覺得也許真的是他,不過這說話的語氣,怎麼跟平日裡不一樣?難道是之前受傷還沒有好,影響了腦子?
這麼一想,瑞瑞就有些擔心:“你的身體怎麼樣了?好了嗎?你是不是摔壞了腦子?馨馨說你那天流了好多的血,發生了什麼事?”
提到那天,賀景軒心裡就控制不住的泛酸。
“知道我流了好多的血你也不管我,你媽也不管我,你們都不管我,小白眼狼,我對你那麼好……”
賀景軒都不知道自己打了些什麼,有些眩暈,眼前一花,軟軟的靠在了地上,筆記本從身上掉在地上他也不知道,呼嚕着睡着了,剩下瑞瑞在對面拼命的叫他也沒人迴應。
“我那天沒看見你,你沒事了吧?這麼多天,應該好了吧,媽咪說你不會有事的,機場的工作人員會管你的。”
“你是不是惹我媽咪生氣了?”
“媽咪平時心腸很軟的,肯定是你惹她不高興了。”
“喂,你還在不在?”
“再不說話我下了!”瑞瑞一個人說了一大串也沒人理他,心想着難道賀景軒是生氣了?媽咪現在每天規定了時間,很少讓他上網了,他也不敢讓媽咪知道他上網跟賀景軒聯繫,等了一會看沒人回覆,他就趕緊清除了記錄,關了電腦。
藍若琳給賀景軒打過很多次電話都沒人接,之前他說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可她不放心,沒想到一進到公寓就聞到刺鼻的酒味,當她看到賀景軒躺在地上,周圍滿是喝空的酒瓶時,她眼眶倏地就紅了起來。
這畫面太過於熟悉,就跟四年前那場大火之後一樣,他把自己關起來誰都不見,是她硬闖進了他的家,那時候他就像現在一樣,躺在地上,無知無覺,滿屋子都是刺鼻的味道,他身上原本該是潔白的襯衫上面滿是酒液和汗液,她很難以想象,一向有潔癖的男人竟然會允許自己變成這樣,那天幸好她去的及時,他酒精中毒又喝出了胃出血,人都昏迷了,如果她在晚一天去,恐怕見到的就是他冰涼的屍體了。
藍若琳愣了一瞬就衝了過去,生怕他出了什麼事:“景軒,景軒你醒醒。”
醉酒的男人煩躁的揮了揮手,想要趕走那個總在自己耳邊嗡嗡亂叫的聲音。
“你還好吧?”藍若琳不放心的問,摸了摸他的臉,探了探他的額頭,沒看出什麼異常來,這才放了心,幸好這次還沒有嚴重到喝出胃出血。
“你怎麼能躺在地上呢?來,我扶你起來。”藍若琳氣他不愛惜自己,更氣他不愛惜自己的原因是爲了藍若溪。
她費勁的將他從地上搬到牀上,地上除了酒瓶還歪歪的倒着一臺筆記本,已經黑了屏,她點了點,筆記本關機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