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鈞淼被子鋪好在地上後,沒有急着睡下,而是一直在牀邊坐着,靜靜地看着夏婧涵安靜甜美的睡顏,輕輕地撫摸着她臉頰。
顧鈞淼多想一輩子就這樣,每天早上一醒來就能見到她,陪她走遍曼羅國的每一處,看遍每一處的風景。
“咚咚咚!”窗外突然傳來三聲短促的敲門聲,顧鈞淼見夏婧涵誰得十分香甜,沒有被吵醒的跡象,這才小心地打開了窗戶。
“王上,是我!”延森一看到顧鈞淼變得十分激動。
“延森?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顧鈞淼看到延森,似乎很詫異。
延森見顧鈞淼一臉的差異,覺得自己很委屈。“王上,難道你忘了你走之前囑咐我的話了嗎?我是來接受您下一步的指示的。”
“下一步的計劃我都想好了,這樣你先等我一下。”只見顧鈞淼回到房內,徑直走到桌邊拿起夏婧涵佩劍,扯斷了她的劍穗。
“來,你把這個拿着,回去你再寫一封信。到時候把這個連同書信一起交給夏清槐,就說她的女兒現在在我們手上,如果想要見到她的女兒就帶着司徒夜皇陵的鑰匙來換。”顧鈞淼把劍穗交給了延森。
“屬下明白了,那屬下就先行告退了。”
延森說完後就消失在夜色中,好似從未來過一般。
睡夢中的夏婧涵對剛纔發生的事一無所知。
計劃已經進行到這步,婧涵,你我能夠在一起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顧鈞淼一切都計劃好了,卻唯獨算漏了自己的心,他萬萬沒想到自己會對夏婧涵上了心。
但是顧鈞淼身爲曼羅國的國君,他有自己無法逃脫的責任。事情既然到了如此地步就沒有再回頭的可能了,此時的顧鈞淼已經不抱任何的奢望了。
當第一縷晨光射穿窗戶,照到夏婧涵的臉上,她才從睡夢中慢慢地睜開雙眼,意識還有些模糊。
“鈞淼,都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叫醒我啊!”空蕩蕩的房間裡並無人迴應。
“鈞淼?鈞淼......”夏婧涵連續叫了數聲,始終沒有人應答,反而是招來了店小二。
“客官,您有什麼吩咐?”
夏婧涵此時已經完全清醒了,她四下張望都沒有發現顧鈞淼,覺得十分奇怪。
“小二,我問你,你有沒有見到昨天和我一起的那個男子?”
“你說那位客官啊,我今天就看到他出去了。至於去幹什麼了,我就不知道了。”
“好,我知道了。我這沒什麼事了,你先下去吧。”
店小二正準備告退,忽然又被夏婧涵叫住了。“哎,小二,麻煩你再給我打盆熱水送上來。”
“好的,客官您稍等片刻。這下沒事了吧!”
“沒事了,沒事了,你去吧。”夏婧涵朝店小二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店小二走後,夏婧涵剛準備坐下來的時候無意中瞥到桌子上的佩劍,發現劍穗竟然不見了。她思前想後,也沒想到自己是在何處丟的,而且就算丟了的話自己不會一點感覺都沒有。
恰好鈞淼又不見了,這兩者之間是不是有什麼關聯?
“婧涵,我回來了。”
“鈞淼,這麼早你去哪裡了?也不和我說一聲,害得我還以爲你出什麼事了呢!”夏婧涵一見到顧鈞淼,就顧不上再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了。
“我還能有什麼事啊,只不過是今早起來突然發現你佩劍的劍穗掉了,我估摸着可能是昨天晚上拉你的時候不小心蹭掉的。但是由於當時黑燈瞎火的,並沒有發現。所以,我特意去街上給你買了一個,你看!”只見顧鈞淼揚了揚手中的劍穗。
夏婧涵怎麼也沒想到——顧鈞淼一大早出去就只是爲了給自己買劍穗!她心潮騰涌,半晌,心裡都是感激和喜悅。
“來,傻愣着幹嘛,試試看合不合適。我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攤主說這個很適合女孩子用的,我就拿了。”
“不用試了,我看這個就很好,我很喜歡。”
“如此甚好,喜歡就好。”顧鈞淼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落下了。
延森這邊,他從客棧回去之後就立刻書信一封,然後命人快馬加鞭地送往劍雲山莊了。
至於延森,他是如何知曉夏清槐此刻正在趕往劍雲山莊的路上的,這還要從幾個月前說起了。
幾個月前,據顧鈞淼派到月夜王朝的細作彙報,月夜王朝的皇帝司徒橫好像一直在秘密尋找開啓司徒夜皇陵的鑰匙。據他多年來的觀察留意,這鑰匙極有可能就在前影子首領夏清槐的身上。
於是顧鈞淼當時就命令他務必要找到夏清槐的隱居之處,並且派人嚴密監守夏清槐,如果他有什麼風吹草動,要立刻稟報,這也是顧鈞淼爲什麼能接近夏婧涵的原因。
早在夏清槐讓卓衍下山的時候,他就料到不久夏清槐也一定會讓夏婧涵下山。夏婧涵可是他的寶貝女兒,到時候有夏婧涵在手,鑰匙要到手
豈不是輕而易舉。於是,顧鈞淼在卓衍下山的當日就從曼羅國出發,到翠羽山下的小鎮上喬裝成一個乞丐。那是下山後的必經之路,到時候夏婧涵一定會從那經過。果然不出他所料,夏婧涵下山果然進鎮了,之後就有了夏婧涵被流氓調戲的那一幕。
之後發生的一切亦都是顧鈞淼安排好了的。夏婧涵至今還被矇在鼓裡,絲毫不知情。
反觀夏清槐這邊,他日夜兼程,此刻已來到了劍雲山莊的莊門外。
“這位小兄弟,勞煩你替我通報一聲,就說夏清槐來訪。”
門口的守衛見夏清槐身穿一身黑色的斗篷,說話聲音不大卻給人一種壓迫感,看起來就不好惹,不敢造次。
“你稍等片刻,我去通報一聲。”
書房內,卓衍正在跟着卓雲學習看賬本。
“稟報老爺、少爺,莊門外有一個自稱是夏清槐的男子來訪。此刻正在外頭等着呢。”
“師傅來了?”
卓衍一聽到夏清槐來了,立馬了擱下賬本,隨守衛一同往莊門外走去。
師傅突然來訪,不知道師妹是否也來了?卓衍一想到夏婧涵此刻可能就在門外,腳下就像生了風似的,走的飛快。
卓衍匆匆趕到門口的時候,除了夏清槐並沒有看到其他人的身影,頓時覺得大失所望。
“師傅,您突然怎麼來了?事先也不和我說一聲,好讓我有個準備啊!”
“無妨,爲師也只是臨時起意。”
卓衍一路領着夏清槐來到了正廳,卓雲已在正廳等候多時了。
夏清槐在進入正廳之後就把斗篷摘下了,他一路上帶着斗篷是不想被人看到,現在沒有外人了,再帶着則有些不合禮數。
“夏兄,真是別來無恙啊!”
“卓兄,一切可好?自上次一別之後,你我也有數十年未見了。此次,貿然前來叨擾,事先也沒打聲招呼,真是對不住了。”
“嗨,你我兄弟之間不必如此見外。只要你想來,隨時都可以過來,我保證這劍雲山莊的大門永遠爲你打開。來,快請坐吧!”
卓雲和夏清槐一同坐下了。
“師傅,師妹這次怎麼沒和你一起來啊?”卓衍其實想問這話很久了,但也不好打斷卓雲和夏清槐兩人之間的敘舊。
“你師妹她啊,在你下山後不久,爲師也讓她下山了。”
卓衍聽到夏婧涵已經下山的消息,很是驚訝。師妹一介女子,師傅怎麼就放心讓她下山了呢?
“哦?婧涵也下山了,不知道她現在何處?”卓雲似乎也有點吃驚。
“實不相瞞,我此次前來就是爲了這件事。婧涵那丫頭已經下山那麼久了,可至今連個音訊都沒有,我實在是有點擔心。”
“什麼?師妹不會是遇到什麼危險了吧!”卓衍臉上充滿了憂慮和擔心。
“竟然有如此事情!不過,夏兄你也不要過於擔心了。婧涵那小丫頭古靈精怪的,一般人根本騙不到她。這樣,我立刻發動山莊的勢力,加派人手去找,相信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的。”
“如此,就有勞卓兄了!”
卓衍此時已冷靜下來了,他相信夏婧涵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的直覺並沒有錯,顧鈞淼的目的只是鑰匙,他是不會傷害夏婧涵的。
曼羅國,顧鈞淼他們已經出了客棧,此刻正在街上徘徊着。
“婧涵,你在這周邊轉轉,但是別走遠了。我去前面探探路,很快就回來。”
“你去吧,我在這等你!”
顧鈞淼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人羣裡。忽然,夏婧涵的目光被旁邊一個擺滿胭脂水粉的小攤子吸引了。
只見她走上前拿起一個個花花綠綠的小盒子就把玩了起來,擰開一個裡面是稠密潤滑的脂膏,靠近鼻子聞了聞,有一股清新淡雅的香氣。
“姑娘,看着你不像本地人啊!”
“嗯,我確實不是本地人,不過您是如何看出的?”夏婧涵有些不解,爲何眼前的婦人一眼就看出來她不是本地人了,她並沒有看出來自己與周圍的這些人有什麼差別啊。
“姑娘,你有所不知,你手上拿的那盒胭脂是我們曼羅國所特有的,名爲金花燕支。而......”還沒等婦人把話說完,就被夏婧涵打斷了。
“你說什麼曼羅國?此地不是涿郡嗎?”夏婧涵一臉的難以置信。
“姑娘,此地確確實實就是曼羅國啊!我從小在這長大,還能不知道嗎?至於你說的涿郡並不是這兒。”
“曼羅國?曼羅國,怎麼會不是涿郡呢?”夏婧涵顯然一時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顧鈞淼一回來就看見夏婧涵呆呆的站在一個小攤子前,雙眼無神,口中一直在喃喃地說些什麼。她這個樣子,可把顧鈞淼給嚇壞了,卻不敢冒然上前,以免她又受到
什麼刺激。
“這位大姐,你知道她這是怎麼了嗎?”顧鈞淼對眼前的婦人詢問道。
“這,我也不太清楚。這位姑娘一聽到曼羅國,就成了這樣了。”
顧鈞淼一聽這位婦人的話,就知道夏婧涵已經知道了自己在騙她,終究還是被她發現了。
“婧涵,我......”顧鈞淼想說什麼,但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鈞淼,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你沒有騙我。你說啊!”
夏婧涵聽到顧鈞淼的聲音猶如抓住一根救命草,雙眼漸漸地聚焦,看向他的眼睛裡充滿乞求。
“婧涵,這一切都是真的,是我騙了你。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再騙你了,我其實是曼羅國的王。”只見顧鈞淼從鬢角慢慢撕下了覆在臉上的那張麪皮,露出了一張妖冶的臉龐。眉如墨畫,水翦星眸,顧盼神飛,那似睨非睨的眼波所過之處,留下的盡是無限風情,只是眼底深處卻滿是冷漠。
“原來我還對你保留着幾分信任,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到頭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自欺欺人罷了。可笑,可悲啊!”兩簇傷心的淚水從夏婧涵的臉頰流落。
顧鈞淼看到夏婧涵的眼淚,心痛到不能呼吸。他不由自主的向她邁開了一步,卻又硬生生地止住了。
“來人,把夏小姐帶到宮裡去,好生照顧,不得怠慢!”
顧鈞淼話音剛落,忽然一支隊伍從人羣中衝了出來,圍繞顧鈞淼一字排開。
爲首的是延森,只聽他對夏婧涵說:“夏姑娘,請吧!”
夏婧涵見此情景知道自己沒有逃脫的可能了,但是令她感到疑惑的是:顧鈞淼爲什麼處心積慮地接近她,到底是爲了什麼?她認爲自己身上沒有什麼可以圖謀的東西。
夏婧涵臨走之前回頭看了顧鈞淼一眼,這一眼是她認真看他的最後一眼。沒想到卻發現他的眼底深處含滿了愧疚,但下一秒就沒有了。應該是我看錯了吧,他那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感到愧疚呢?
夏婧涵被帶回宮中之後,在一處偏殿安置了下來。門口有衆多侍衛把守,另外顧鈞淼還專門派了兩個侍女服侍她。
偏殿內,夏婧涵從進來的那刻起就一直保持着一個姿勢,坐在凳子上一動也不動,不吃也不喝。
“姑娘,你多少就吃一點吧!”芸香在一旁苦口婆心的勸道。
結果,夏婧涵對芸香捧着的飯食看都不看一眼。芸香見自己苦勸無果後,便對旁邊的襲香使了使眼色。
“姑娘,你一直這樣不吃,身體會吃不消的。多少還是吃一點吧!”
“你們拿下去吧,我是不會吃的。”
芸香和襲香兩眼對望,盡顯無奈。
“那姑娘我們就先下去了,你有什麼事就叫我們。”說完,芸香和襲香就退下了。
“怎麼樣?還是不吃嗎?”大內總管劉進忠在門外焦急的等待着。
“嗯,無論我們怎麼勸,就是不吃。”芸香和襲香也是沒有辦法了。
“這可如何是好?不行,我得趕緊向王上稟報。”
隨即,劉進忠就急匆匆地往金殿的方向去了。
金殿內,顧鈞淼正在處理多日下來堆積的奏章。
“王上,夏姑娘到現在還是滴食不沾。奴才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這纔來向您稟告。”
“什麼?我去看看!”顧鈞淼丟下奏摺,快步往偏殿走去。
“王上,你等等老奴。”劉進忠趕緊追了上去。
“啪”的一聲,顧鈞淼大力一推,推開了偏殿的門。發出了一聲巨響。
這麼大的動靜,也沒有引得夏婧涵的側目,她現在宛如只剩下了一具行屍走肉的軀殼。
“把飯菜給我!”
芸香把剛熱好的飯菜端給了顧鈞淼。
“婧涵,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沒必要和自己過不去,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啊!你看看這些都是你愛吃的飯菜,你多少就吃一點。”
顧鈞淼用勺子乘了一口飯遞到了夏婧涵的嘴邊,但夏婧涵一手把飯打翻了,灑了一地。
“夏婧涵,我告訴你,今天你如果再不吃飯,我就把伺候你的這兩個侍女處死!你自己看着辦吧!”
“王上,饒命啊!夏姑娘,你就吃點吧!吃點吧!”芸香和襲香兩個人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哀聲求饒。
“顧鈞淼!是我自己不吃的,關她們何事?她們是無辜的。”夏婧涵沒想到顧鈞淼竟然如此的心狠手辣。
“你要是想救她們,就乖乖地吃飯!”說完,顧鈞淼就大步流星出去了。
“把飯菜拿來吧!”芸香和襲香頓時喜出望外,趕緊把飯食遞給了夏婧涵。
夏婧涵一口,一口,都是混着淚水吃下的。爹,師兄,你們在哪啊?我好想你們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