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停好後,醫生護士帶着搶救設備和擔架跑了進去。
展勒言將車子停在救護車後面,目光穿過人羣的縫隙,看到倒在地上的人穿着一件淺綠色上衣。
渾身的血液似乎在那一刻全部凍結,展勒言不顧一切撥開人羣衝進去。
是程若珂。
她安靜的躺在地上,長長的頭髮散落在黑色柏油馬路上,蒼白的臉上,鮮紅的血跡刺目不已,她雙手捂着肚子,但大腿內側的牛仔褲上,還是被鮮血浸染了。
展勒言撲過去,將程若珂從冰冷的地上抱起來,眼神中如死一般的沉寂。
“放下她,我們要搶救!”身邊有人大聲對他喊道。
但展勒言似乎什麼都聽不到,他只想抱着他的若若,不讓她躺在冰涼的地面上,他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把他拉開!”有人說。
於是有人上前拉扯,展勒言被幾個男人硬拉着放開了程若珂。
他不出聲,只是拼盡全力的掙扎着,掙脫後朝人羣裡跑。
程若珂額頭的傷口被醫生做了簡單處理,打了點滴後擡上了擔架。
“你是她什麼人?”護士問。
“丈夫……”展勒言費力從口中吐出兩個字,他恐懼的看着護士手中的白色牀單,問道:“她……還活着吧?”
“醫生正在搶救,你先不要着急,傷者是不是懷孕了?”護士指着程若珂褲子上的血跡問。
“是……”展勒言回答。
於是程若珂被簡單施救後放進了救護車,展勒言跟了上去。
“先生,你的車……”外面的交警對展勒言喊道。
救護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
展勒言緊緊攥着程若珂冰冷的手,放在脣邊用呼吸爲她取暖。
“若若,若若……”他不停的喊着她的名字,試圖喚醒那雙沉睡的雙眼。
“她可能流產了。”旁白的醫生說,“懷孕多久?”
“若若……”展勒言充耳不聞,只低低的喚着程若珂的名字。
“這位先生,我希望你能配合我們的工作,你這樣對她沒有任何好處!”
“去中心醫院。”展勒言突然說道。
醫生和護士看了看他,不好意思的說:“抱歉,我們是附屬醫院的救護人員。”
“我是展勒言,我說,現在把車開去中心醫院!”
展勒言……
幾個人面面相覷。
他竟然是展勒言,那這個傷者……是他的太太程若珂?
“去中心醫院!”醫生對前面的司機說。
展勒言拿出電話打給院長。
“車禍傷,立即準備施救。”
院長接到展勒言的電話,沒頭沒尾就這麼一句話,不明白怎麼回事,卻也不敢耽誤。
於是立即親自跑去急診,告訴醫生和護士準備接一名車禍受傷的病人。
“再開快一點。”展勒言大聲對前面的司機怒吼。
司機轉頭看了一眼展勒言,見他焦急的樣子,轉過頭加快了車速。
十分鐘後,救護車到達了展氏的醫院。
一大羣醫生護士,在院長的帶領下跑了出來,將程若珂接入搶救
室。
救護車裡的人交接完畢,打電話給醫院彙報情況。
“不用準備了,人送來中心醫院了,是展勒言的太太,恐怕救不過來了,恩,也好,萬一活不成,展勒言估計要拆了咱們的醫院。”
等向玲池城凌梵林燦燦JJ大楊小楊,陳嫂,蘭姐,以及小齊,和程若珂的父母,所有人都到了醫院的時候,程若珂還在急診室裡沒有出來。
天已經黑了,傑森去找暖暖和寶寶卻還沒有任何消息。
在病房裡得知情況的程旭也被護士推着輪椅來急診室外等着。
“人怎麼樣了?”程旭問展勒言。
展勒言不說話,只站在牆邊,目光緊緊盯着急診室的大門。
腳邊的菸頭已經扔了一地。
傑森打來電話,展勒言冷冷的問了一句: “孩子還沒找到嗎?”
“繼續找,應該就在村子裡。找到以後,不要帶回來,去小齊那裡,找一間小黑屋,關着。”
衆人聽到展勒言的話,不禁後背發涼。
“孩子還小,不要怪他。”程若珂的母親勸說展勒言。
“我不會原諒他的。”展勒言如萬年冰山般的冰冷氣息,讓衆人都不敢再說什麼。
一名醫生打開門走了出來,所有人都涌了上去等着聽結果。
只有展勒言,依舊站在牆邊,遠遠看着醫生的臉。
他不敢過去,他害怕聽到他最不想聽到的結果。
醫生看了看身邊的人,又穿過人羣看向展勒言。
“展總,您夫人……搶救過來了。”醫生話一出口,衆人都鬆了一口氣,哭的哭,笑的笑。
但展勒言看到了醫生眼中閃過的爲難之色。
“怎麼了?”他扔掉半燃的香菸,走了過來,“她怎麼了?”
“她的腹部受到猛烈撞擊,導致肚子裡的孩子流產了,另外,頭部受到重創,如果四十八小時內她沒有醒過來,我擔心有腦死亡的可能。”
氣氛瞬間凝重了。
“醫生,腦死亡會怎麼樣啊?”程若珂的媽媽哭着拉着醫生的袖子問。
“腦死亡……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植物人。”醫生解釋道。
程母眼前一花,差點兒暈過去。
“必須讓她醒過來,否則我拆了醫院。”展勒言站在人羣外,冷厲的說。
“我們一定會盡力的。”醫生抹了抹額頭的汗,轉身返回了急診室。
“別擔心,她向來運氣很好,不會有事的。”凌梵拍了拍展勒言的肩膀安慰道。
“展,我們會在這兒一起配着若珂,等着她醒過來。”池城摟着哭紅了眼圈的向玲對展勒言說。
JJ看到凌梵在爲林燦燦擦眼淚,又擡眼看了看急診室。
她是個外人,留在這裡沒有任何意義。
於是沒有和任何人打招呼,JJ默默離開了。
程若珂被推了出來,頭上包裹着一圈白色紗布,臉色慘白如紙,雙目緊閉,沒有任何生氣。
看到這樣的程若珂,展勒言心如刀絞。
“凌,幫我找到肇事車輛。”他紅着眼睛轉頭對凌梵說道。
“我已經跟俊毅說了,他現在正在交警部門調查
。”
“勒言,你也別太着急,說不定若珂很快就會醒過來了。”程父寬慰展勒言,“你這麼愛她,若珂怎麼捨得一直睡着……”
說着說着,自己卻老淚縱橫了。
“我們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一個,我實在是怕我和她媽媽承受不住。”
“放心吧,她不會有事的。”展勒言見岳父如此難過,又想起曾經雯雯離去時二老的樣子,收斂起冷峻的表情,安慰道。
程若珂被送進病房,安頓好一切已經半夜了,蘭姐和陳嫂都要求留在醫院照顧,向玲和林燦燦也不遠離開。
“我們等若珂醒了再走。說不定她一會兒就能醒過來了。”向玲坐在牀邊看着程若珂說。
她希望下一秒就能見到程若珂睜開眼睛,笑着對她說:“我沒事兒……”
向玲抓着程若珂的手,紅着眼圈說道:“小若珂,你可不能有事啊,你老公要把醫院拆了,你兒子也要被關小黑屋了,你不是最愛替別人着想麼,爲了醫院爲了你兒子你也得趕緊醒過來,聽到沒有?”
“若珂姐,婚紗工作室的衣服還沒做完,除了你沒人會繡那個圖案,你趕緊醒過來吧……”
林燦燦偷偷抹着眼淚說。
凌梵接了個電話,然後把展勒言叫了出去。
“找到那個司機了,但是死活不說話。”凌梵憂心說道。
“人呢?”展勒言陰戾的目光閃過。
“跟我來。”
林俊毅直接把人帶到了局裡,因爲涉嫌故意殺人罪,司機被拷着手銬鎖在審訊室裡。
見展勒言來了,林俊毅向展勒言說了具體情況。
“超速行駛,並且現場沒有任何剎車痕跡,明顯是故意撞上去的,撞完之後沒有下車查看,直接駕車逃逸,並且試圖逃跑,幸虧及時查到,被卡口警力攔截逮捕了。”
展勒言聽完後立即要衝進去,被林俊毅攔住了。
“他的背景清白,與展家或者程若珂也沒有查到任何有瓜葛的地方,所以懷疑是受人指使,你心裡有沒有大概的想法?”
展勒言沉着臉看着審訊室裡那名禿頂的五十多歲的司機,目光兇狠如狼。
“讓我進去。”他對林俊毅說。
林俊毅讓門口的民警打開了門,放展勒言進入審訊室。
同時關掉了監控視頻。
凌梵和林俊毅站在單向鏡子前,看到展勒言坐在了司機對面。
“誰指使你的?”展勒言肅殺的眼神和冷冽的聲音讓司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不知道。”司機說,“反正我也被抓了,說不說都得進去。”
他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思,打算什麼也不說,反正家人已經拿到錢了,他一個貨車司機,進去幾年出來照樣開車。
“你家幾口人?”展勒言突然問。
司機一愣。
“幾口人你管不着。”
“是嗎?”展勒言冷笑一聲,起身走到司機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脖子。
司機驚愕的仰着頭,看着展勒言那張 因爲背光而十分猙獰的臉,後腦勺閃過一絲 涼意。
這個人……似乎不太好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