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會去，我媽也不會去！我們家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去！”莫小豆的回答斬釘截鐵。
“你還是考慮一下吧，其實……”
六叔的話還沒說完，就見沈慧榮挽着個小包袱從自己屋裡走了出來。莫小豆眼神一頓，這個小包袱，媽每次出走的時候都會帶着，裡面是一條看上去有些年頭的圍巾。
“咱們走吧！”沈慧榮好像一秒鐘都不願多呆。
“媽，您不能去！”莫小豆趕緊攔住她。
“小豆，你爲什麼不讓我去？”沈慧榮很疑惑的看着她。
莫小豆不說話，就這麼僵持着。
楊昊天回到家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場面。
“六叔，您的來意我知道了，不如這樣，您等一等，我來跟小豆談！”楊昊天先對六叔歉意的笑了笑。
“好！”六叔沒有多說，對沈慧榮低語了一句什麼，沈慧榮就帶着他回到自己屋裡。舅媽和吳阿姨對視一眼，都跟了過去。
“你爲什麼要幫他們當說客？”莫小豆有些生氣了。
“你聽我說，小豆。你還記得我爸好像認識莫聰的事情嗎？”
“那又怎麼樣？”
“那天接媽回來，我就想問問我爸他到底知道什麼，可他出差了，電話一直關機，這你知道吧？”
“我知道。”
“今天我爸給我回了電話。他雖然不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他證明了很重要的一點。”
“證明了什麼？”
“爸說，他們高中畢業下鄉之後，媽就跟莫聰認識了，而且兩人確定了戀愛關係。媽是下鄉的知情，而莫聰則是因爲出身問題被下放改造的。也就是說，你的出生，媽沒有受到任何勉強。”
莫小豆緊緊攥着拳，指甲掐的手心生疼。她雖然沒有說過，可心裡一直有種隱隱的擔憂。養育了自己多年的父親和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無比殘酷的現實。
而莫聰拿出莫氏股權的舉動，和他出現後媽媽那種驚慌失措的表現，讓她不得不猜疑，當初是不是莫聰強暴了媽媽纔有了自己的存在！她對莫聰的排斥和敵意
不止在於這二十幾年他的不聞不問，更是源自於這些猜測。
這樣的擔憂和恥辱感她從不曾說出口，但是楊昊天卻想到了。
“也就是說，你也是他們相愛的時候生下來的孩子。所以小豆，我不認爲，你現在應該阻止他們見面。”楊昊天把妻子摟住，輕輕地拍着她的後背。
“你也看出來了，這麼多年，媽對莫聰還是很牽掛的。如果不是她生病了，或許還會把這份牽掛很好的壓抑着，可是現在卻完全的表現出來了對不對？”
“可我……”
“我們都沒有說讓你接受莫聰這個父親，你可以不認他，但是不能因爲媽病了，就控制她、不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對不對？你知道這樣對媽不好的是不是？”
“我是不是很自私？”莫小豆像是在問楊昊天，也像是在問自己。
“你不是自私，只是因爲你太在意媽媽。可是小豆，你這麼在意媽，那麼你當然希望她開心是不是？你不讓她見莫聰，你覺得她會開心嗎？”
莫小豆咬了咬嘴脣，什麼都沒說。楊昊天卻知道，莫小豆這是同意了。
“乖，我的小豆受委屈了！”楊昊天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她。
坐在六叔安排的專機上，莫小豆還有些憂心忡忡，楊昊天拍拍她的手，用目光示意她看沈慧榮。
沈慧榮的臉上，全是毫不掩飾的期盼和急切，甚至帶着一絲少女的嬌羞，她見女兒看來，忙問：“小豆，你看媽的頭髮亂不亂？”
“沒有，很好的！”莫小豆對着她輕聲說道。
突然，機身一陣顫抖，原本已經開始滑行的飛機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莫小豆和楊昊天心裡都格外疑惑。
很快，這個疑惑就被解開了。
莫安娜和莫安誠也出現在了飛機上。
“大小姐？”六叔起身招呼。
“六叔，你爲什麼要帶他們去見我爸？”莫安娜瞪了莫小豆幾人一眼，對着六叔質問。
“這是莫董的意思。”
“你胡說！我爸怎麼會見她們！我爸當年給我媽寫過保證書！他怎麼可以這樣？”
“大小姐，太太已經去世很多年了，您……”
“我什麼？我永遠不會忘記，那時我媽寧可自己餓肚子，也要把糧食省下來給我爸吃！明明只要宣佈跟他劃清界限，我媽就不用吃那麼多苦，可是我媽硬是沒有！她這樣做，爲的就是夫妻情意，可我爸是怎麼做的？他在鄉下跟那個女人勾三搭四，還搞出個孩子，他對得起我媽嗎？他明明說以後再也不會見他了，可他現在想幹什麼？”莫安娜說着激動起來，雙眼通紅。
“大小姐，不如您也一起去看看莫董吧！”六叔有些尷尬，這畢竟是莫聰的家事，就算他追隨多年，也不能多說什麼。
“姐，這些話你得去問老頭子！腳踩兩隻船的又不是人家六叔，你朝人家吼什麼？”莫安誠雖然依舊一副紈絝子弟的模樣，話卻說得很在理。
“你還敢出聲？我說你這兩天有事沒事兒老來纏着我，是不是給他們打掩護的？”
“你別跟我瞪眼！這是老頭子安排的，我要是不照做，下個月就沒零花錢了，你又不給我！再說了，要不是我在最後關頭給你透了消息，你能在這兒嗎？”
莫安娜瞪了他一眼，到底沒在多說什麼，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
莫小豆活了快三十年，還是第一次出國，可她並沒有太多的好奇和興奮，對於路上的景緻也沒多少心思去看。
莫聰派來的司機載着一行人很快出了市區，開了很久纔在郊區一個地方停下。與其說這裡是醫院，不如說是療養院更適合一些。
莫聰坐在輪椅上曬太陽，見他們走來，遠遠地便笑了。
沈慧榮隔着很遠就看到他，立刻加快腳步走了上去，在他的輪椅前蹲了下來。
明媚的陽光下，兩位頭髮花白的老人依偎在一起，那副畫面總是溫馨動人的，就連莫安娜，也收住了腳步，沒有去打擾他們。
“六叔，請你把我爸的醫生請來，我想了解一下我爸的情況。”莫安娜站了一會兒，對六叔說道。
六叔沒有多想，轉身去找醫生。
“之前我還很想不通我爸爲什麼要讓你們來，現在我突然明白了！”莫安娜看着莫小豆，突然笑了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