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對了,即使明天有能出院的病人,是不是意味着那些孩子們已經沒什麼大事了?”秦雅芙聽冷梅說她也沒辦法時,先是有些着急,後來換位思考,卻也從領悟出點兒什麼來。
冷梅被問得愣住,遲疑着答道:“理論是如此,怎麼?你想……”
“我什麼都沒想,這樣吧,再見!”秦雅芙再糊塗,卻也想得到,這種事,醫生肯定不好出面解決的,於是,她邊擺手,邊往外面走去。
冷梅猜到些秦雅芙的想法,也理解唐曉蓮的不易之處,所以並沒有追出來。
回到兒科護士站,秦雅芙諮詢明天有沒有要出院的孩子。
圓臉的小護士正是之前給蘭馨怡打吊瓶的那個,可她顯然對不哪個大人是哪個小孩子的家屬,所以,態度庸,不卑不亢:“都來問這個問題,你們的心情,我們可以理解,也會盡量體恤大家,只不過,現實是這樣,實在沒辦法,將下吧。”
“您只要告訴我,都有哪家要出院的好嗎?”秦雅芙壓低了聲音道,“我們自己想辦法,這孩子只有媽媽一個人帶着,委實不方便……”
“哦,
今天這種事還真是不少呢,不過,抱歉,真是愛莫能助!”護士的態度依舊嚴謹,半點兒面子都不給。
秦雅芙雖有心走捷徑,卻不得門路,難道讓她現在給面前的護士送禮不成?她還真不得方法。
咬着牙,忍下委屈,秦雅芙還想再努努力,卻在此時,感覺到抓在手裡的包微微顫動着,像是手機的振動感覺呢。
秦雅芙忙拉開包鏈,果然看到屏幕朝的手機一閃一閃的,的確又來電呼入。
看了眼板着臉的護士,秦雅芙無奈地取出手機,準備接聽,卻赫然發現,面顯示的名字是唐曉蓮。
反正也沒幾步遠的距離了,秦雅芙直接掛斷了電話,收起手機,拐了個彎,急步走了回來。
可是,秦雅芙很快發現,唐曉蓮和蘭馨怡剛剛所在的病牀空空如也。
唐曉蓮一個女子,帶着個打着吊瓶的病孩子,能去哪裡呀?
被眼前的空無驚住的秦雅芙,剛剛準備轉頭詢問下旁邊病牀的大人呢,先一步聽到有人問道:“她們怎麼走了?”
“還能怎麼走?跟那邊病房裡的人商量好了,那家提前出院了唄!”另一個略顯尖細的嗓音不憤地答道。
“這樣也行啊?那好辦,我也去商量。”先問問題的女人有些着惱,“什麼世道呀?住個院還這麼大的差距!”
“唉!她一個女人帶個孩子挺不容易的,住進病房,總外方便些!”旁邊個年齡大些的女人搭了話,“而且,肯定得花錢才能說動裡面的人提前出院,咱們給孩子看病花的夠多了,讓你多拿出一份送禮錢,你願意嗎?”
“我願意呀,只要給我個好環境,我願意……”
“你願意,也得找到肯出院的病人才行,瞎起什麼哄?”老女人的語聲兇了些,“算了,少管人家的閒事,醫生說了,也將這麼一晚,明天會有好幾個出院的孩子呢,你非爭這晚幹啥?”
“是不平衡嘛,”年輕女人的聲音小了些,嘟囔着,“人家都知道張羅着換個環境,咱們還得窩在這裡……”
秦雅芙聽到這裡,大體明白了前因後果,未防止引起衆怒,沒敢打聽,悄然後提,直到遠離了這幾個人,這纔給唐曉蓮打去電話。
唐曉蓮果然也沒多說什麼,直接報了病房號。
當秦雅芙走進病房的時候,看到蘭馨怡已經躺在病牀,而唐曉蓮正在整理着衣物。
“好快的速度!”走到近前,秦雅芙小聲嘆息着。
“謝謝你,雅芙!”唐曉蓮則直接道了聲謝。
“嗯?不是你自己找人家談的?”秦雅芙愣了下,卻也意識到自己想差了,明明唐曉蓮照看着蘭馨怡,根本抽不開身呀,可是……
“難道不是你?”唐曉蓮秦雅芙還要驚訝,同樣不敢大聲講話,瞧了眼四周,壓低了嗓門道,“剛剛護士找到我,說有個患兒身體沒什麼大問題了,準備現在出院,考慮到我的特殊情況,讓我搬進病房裡……我,我一直以爲是你……”
秦雅芙擰着眉頭,
不由不多想:“那個,我,我剛剛找冷梅,她說挺困難的,並沒有答應我,她那個人,一向如此,能幫不能幫的,都會給個痛快話,只不過之前,我還遇到個人……”
秦雅芙不知道這麼告訴唐曉蓮,算不算給了她希望,可這件事,唯一知情的人也剩下了蘭海軍,都到這個時候了,她總不能刻意隱瞞到底吧。
唐曉蓮聽完秦雅芙的話,半晌無語,嘴角動了動,苦笑道:“罷了,難爲了他還算有心。”
秦雅芙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蘭海軍的心思,也因此,還是沒敢把裴菲菲的事說給唐曉蓮聽。
又陪着唐曉蓮說了會兒話,看看時間不算早了,秦雅芙通過護士給的外賣電話,給唐曉蓮她們訂了餐,也離開了,總不能一直不管自己的孩子吧。
回到家裡,林母得知蘭馨怡又生病,不由得嘆氣:“這孩子,可真是磨人!”
“都說大了好了,可曉蓮姐熬得委實辛苦!”因爲同爲母親的關係,令秦雅芙更是感覺難受。
“先天不足的孩子嘛,難免累人,不過慢慢也會好起來的,是這個過程苦了大人。”靜姐也聽說過蘭馨怡的情況,更何況蘭母去世時,她還幫忙看過那孩子呢,所以,同樣具有發言權。
人人都能理解唐曉蓮,可真正身受其害的,終究是唐曉蓮自己,這個,外人能幫的,還真不多。
晚,秦雅芙哄睡下孩子,跟林子航說起唐曉蓮和蘭海軍的事。
林子航表現得並不熱心,淡淡地說了句:“算是良心不泯吧,畢竟人家叫了他一年多的爸爸,總不至於連這點兒同情心都沒有吧?”
“你這人講話怎麼這麼沒有人情味呢?你沒想過,或許他只是嘴硬,其實內心深處還有着些許的……”
“他對唐曉蓮,最多也是愧疚之心,愧疚於人家這些年來的辛苦付出,傻女人,你以爲他是因爲心有愛嗎?如果真有愛的話,你覺得他幹得出那麼多的混蛋事來嗎?”林子航有些壓不住火氣,緊皺的眉頭,凌厲的眼神投向秦雅芙。
“你們女人還是難免婦人之仁,人家一丁點兒的小恩小惠感動得不行,也不想想,但凡他是有良知的,會走到今天這地步嗎?”林子航的話問得倒也沒錯。
“子航,別把人都想的那麼壞,好不好?”秦雅芙抿了抿嘴角,心有不甘,終還是感覺林子航太極端了些,喃喃自語道,“也許他是有着什麼不得已的苦衷吧……”
“也別把人都想得太善良了,雅芙,我說過,他們兩個,一個不值得同情,另一個,也不值得你去信任,也許唐曉蓮沒有惡意,可她未必有表現出來的那麼無辜。
你想沒想過?怎麼可能正好在你出去找冷梅那麼短的時間裡,護士做通了患兒家屬的工作,那麼痛快地給她騰出了牀位?”林子航冷笑着望向妻子。
“我跟蘭海軍說完話,再找到冷梅,這間,也有耽擱的。”秦雅芙反駁着,其實卻是底氣不足的,她當時也感覺到時間未免太過倉促了。
難道說,那家肯提前出院的人家那麼認錢,全然不顧及自己孩子的安危,一聽到給錢,連片刻猶豫都沒有地答應下來,馬倒出了地方?
“別想了,我是感覺他們的時間太緊張了些,不太可能做得到,”林子航搖搖頭,“不是我非要懷疑唐曉蓮什麼,可事實你心裡清楚得很,唐曉蓮對僞君子的不死心,不是一星半點兒,既然孩子鬧病這麼重,你覺得,她會不借機聯繫僞君子嗎?”
“可是,她在我面前有什麼不能說的話呀?何必表現得毫不知情呢?”秦雅芙撓了撓頭髮,滿心不願意承認唐曉蓮對自己說了謊話。
“無所謂了,她應該沒什麼壞心思,只不過在僞君子身太過執着,有些可憐罷了,別管了,”林子航心煩地揮揮手,“你呀,以後也別實心眼地跟着瞎着急了。”
秦雅芙嘆了口氣:“我一直覺得自己挺無愧於心的,但是坦白說,面對曉蓮姐的時候,卻沒辦法心安理得,再怎麼說,這兩口子的亂事也跟我有關係……”
“胡扯,關你什麼事?是他們樂意把自己陷到泥潭裡不肯出來,跟你有什麼關係?以後這種傻話少說,我還是那句老話,少搭理他們兩口子。”林子航拿濫好心的妻子無奈,只能再次叮囑。
“那我明天,明天也得過去看看呀。”秦雅芙可憐兮兮地嘀咕着,有些不敢擡頭看丈夫。
“看,沒問題,少摻和唄,你又不是小孩子,心裡明明有桿秤,卻因爲總對人家懷有幻想,從而纔會不停地當受騙。”林子航翻了個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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