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伴郎一定要是他

說到這裡,蕭婧忍了很久的眼淚還是落了下來,一顆一顆的淚珠滑過精緻的臉,在弧度美好的下巴上彙集成一大顆,滴落在緊握的雙手裡。鄒衛軍沉默的把手帕放在蕭婧的手裡,默默無聲哭泣的蕭婧,讓鄒衛軍感到一陣心疼,這樣的心疼很久都沒有過了,那個曾經給他心疼的女孩,怕已經是別人的妻子和母親了。

蕭婧被淚水佔據的大眼睛,顯得更黑更亮更動人心魄,鄒衛軍沒有說話,靜悄悄的等待着,蕭婧帶着哭腔說了下去,“吳悠然曾經拒絕過我,但是他從來沒有說過他又未婚妻,他甚至告訴我他從來沒有戀愛過。我不知道他爲什麼要騙我,但是我的確在不知情的時候,成了一個可恥的小三。本來我以爲吳悠然總會有一些悔意,可他卻當着他母親和那個女孩的面兒,說他跟我坦白的說過,是我、是我……是我不知廉恥的追求他的。”

說出這些話對於從小就驕傲的蕭婧來說非常不容易,她一直被所有的人當成珍寶一樣寵愛着,顯赫的家世再加上自身的優秀,讓蕭婧一直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公主,如今被吳悠然騙了不說,還變成了最愛的人口中“不知廉恥”的女孩,這一切都是蕭婧無法忍受,也不可能默默忍受的。鄒衛軍不用細想也知道蕭婧對他和她的婚姻,一定另有打算。

等到蕭婧的情緒慢慢的平復,眼淚也收住了之後,鄒衛軍慢悠悠的問:“爲什麼告訴我這些?”

蕭婧輕輕的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些,她說:“我聽老媽說過你的事情,覺得你也是一個對感情特別認真的人,所以我必須對你坦誠,不能夠騙你。”

鄒衛軍拿起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水,說:“說吧!你有什麼打算。”

蕭婧舔了舔嘴脣,說:“我不知道你爲什麼願意娶我,畢竟沒有幾個男人願意娶一個賭氣的女人,但你既然同意了,我就認定你是認真的,我只有一個要求:在我們的婚禮上,你的伴郎一定要是他。”

“吳悠然。”

“對。”

“說說理由。”

“我要讓他後悔失去我,讓他後悔曾經傷害過我,讓他悔不當初。我們一定要在他之前結婚,我要讓他在我的婚禮上哭。”

鄒衛軍沉默了,他靜靜的看了蕭婧好一會兒,一言不發的站起來,走到窗邊,點上了一支菸。蕭婧心虛的望着鄒衛軍的背影,心裡想:“我知道我過分,可是同不同意你也給句痛快啊!要結婚的話,姑奶奶也不是非你不可呀!可是,只有你是最佳的人選,你那麼優秀,一定會讓吳悠然後悔的,一定會讓他在婚禮上非常狼狽的。大哥,不要這麼深沉好不好,求求你啦!”

“我同意。你走吧!”說話的時候,鄒衛軍並沒有回頭看蕭婧,他的目光定定的看着窗外的霓虹燈光。對於鄒衛軍的回答,蕭婧吃了一驚,想都沒想就問:“爲什麼?”

“實際上,你要求,我同意,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麼。”

“你要是後悔了,我們隨時可以終止。”

“你也一樣。”

身後的關門聲震落了鄒衛軍手裡菸灰,他狠狠的掐滅了手裡的香菸,頹然的跌坐在窗戶邊的躺椅裡,自言自語:“我真是瘋了,竟然答應這樣的要求,我是真的愛上她了,還是爲了……不不,也許都不是,只是想幫助她,只是不想看見她哭,只是……唉!不想了,反正答應了就必須做到。”鄒衛軍平靜的看着窗外的霓虹燈光,心裡卻如同打翻的五味瓶,說出不來的甜酸苦辣鹹。

這一個夜晚是註定無法安靜的,蕭婧離開鄒衛軍家之後,沒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學校。蕭婧是濱海大學建築系室內裝潢專業大四的學生,這個夏天她剛剛畢業,本來以爲要奔向幸福生活的,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變化,把她的夢碾得粉碎。最最讓她無法接受的不是吳悠然母親對她輕蔑的態度,也不是吳悠然的那個未婚妻,而是前一天還與她信誓旦旦海誓山盟的吳悠然,轉眼之間就成了控訴她侮辱她的人,她始終想不明白,那麼多刻薄刻毒的話,怎麼會從吳悠然的嘴裡說出來,那張嘴上一刻還在說着“我愛你”。

站在學校的籃球場上,蕭婧的頭腦中清晰的浮現出那一天的情形。

當吳悠然的母親楊潔說出那句“她是然兒的未婚妻”之後,吳悠然就像是被下了蠱一樣,瞬間從蕭婧的身邊站到了那個女孩的身邊,對她說:“蕭婧同學,我給你介紹,這是我的未婚妻樑亞軒。亞軒,這是我的學生蕭婧。”

蕭婧還沒有反應過來,樑亞軒已經走到她的面前說:“經常聽悠然提起你,我和悠然這個夏天就要舉行婚禮了,你一定要來參加啊!”

楊潔說:“亞軒,我們可是請不起她的,她可是金枝玉葉呀!”

吳悠然趕緊迎合母親的話,說:“是啊是啊!蕭婧的父親是軍隊裡的高官,母親是本校有名的教授。”

還沒等樑亞軒再開口,蕭婧指着吳悠然的鼻子喊:“吳悠然你什麼意思,我不是你的學生,我是你的女朋友,你什麼時候蹦出來這麼一個未婚妻,你必須跟我說清楚了。”

楊潔攔住兒子,對蕭婧說:“蕭婧同學,悠然和亞軒是青梅竹馬,請你不要隨意的破壞他們的感情,悠然從來沒有對我說過他有別的女朋友。”

蕭婧越過楊潔,直接站在吳悠然的面前,大眼直視吳悠然,說:“吳悠然,我不聽別人的,我要你說。”

吳悠然低下頭,語氣是躲躲閃閃的,他說:“有什麼好說的,我和你沒有任何關係,是你總跟着我,還對別人說你是我的女朋友,實際上,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

“什麼?”蕭婧的嗓音頓時提高了八度,開口就罵道,“吳悠然你個王八蛋,敢做不敢當的膽小鬼,你、你、你不配爲人師表。”

吳悠然被蕭婧的話激怒了,陡然昂起頭,大聲的喊:“蕭婧同學請你自尊自愛,本來就是你一直在不知廉恥的追求我,我從來就沒有答應過你什麼,是你自己在自作多情。”

原本籃球場裡就是人來人往的,大家起初沒有注意蕭婧他們,但是經過吳悠然這麼一喊,就讓許多人停住了腳步,並且對他們幾個人指指點點,切切私語,

“看,那不是蕭婧和吳悠然嗎?”

“是啊!他倆可是全校的名人啊!”

“是不是吵架啦?”

“不像,我聽見什麼未婚妻,什麼自作多情。”

“第三者插足啊!”

“同學,你out了,那叫小三。”

“哈哈哈……”

“嘻嘻嘻……”

蕭婧沒有面對這種情況的經驗,她平生第一次有了無地自容的感覺,真真的是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楊潔面對蕭婧的尷尬並沒有絲毫的憐惜,她的心裡是非常討厭蕭婧的,她覺得蕭婧一個女孩子倒追男孩,簡直就是無恥到了不可救藥的地步,這樣的女孩絕對不是一個好女孩。楊潔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兒子的,她對吳悠然說:“蕭婧的家世會讓你所有的努力都付之東流的,無論你怎麼努力,別人都會說因爲你是某某人的女婿,所以纔會有這樣的成就和地位,如此一來,你永遠都不會是吳悠然,你只能夠是某某人的女婿。悠然,你仔細想一想,蕭婧能跟你吃苦受累嗎?她會爲你洗手作羹湯嗎?你和她在一起,她永遠都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而你只能夠是她的僕人。悠然,只有樑亞軒最適合你,不僅能夠在事業上幫助你,而且會在生活中照顧你,你不需要在她的身上浪費精神,輕易的就可以擁有一個賢內助。”

楊潔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了,在吳悠然的心中,沒有任何一個人一件事能夠和他的前途相比,只要有礙於自己前途的人和事,吳悠然都會毫不顧及的放棄。楊潔的話字字句句都打在吳悠然的心裡,最讓他恐慌的不是公主和僕人的相處模式,而是蕭婧的家世無法成爲他的助力,反而會對他處處掣肘,影響他的前途和發展,這是吳悠然最不能夠容忍的,所以他絕決的放棄了蕭婧。

陷在痛苦回憶裡的蕭婧,慢慢的坐下來,此時空曠的籃球場裡只有她一個人,吳悠然的話就像是一個魔咒一般,一遍一遍敲響在她的耳邊,他竟然說她不知廉恥,蕭婧的心裡升騰起一股殺氣,她絕對不會讓他好過。俗話說“愛之深,恨之切。”當時有多麼愛,如今就有多麼痛,蕭婧認爲只有吳悠然的無限悔意,才能夠平復自己心中的痛。

倏然,一股熟悉的聲音在蕭婧的身後響起,“你怎麼會在這裡?”

蕭婧渾身一顫,身不由己的回頭去看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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