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陣法的另一端,王墨踏出的瞬間,一聲驚天動地,極爲整齊的巨吼,立刻從四面八方好似奔雷怒浪一般,轟隆隆的傳遞而來。
當前走出的白月,眼中露出一絲震驚,被這聲音衝擊之下,立刻退後數步,面色蒼白。
他之前本就受傷,此刻更是被眼前一幕所震,體內血氣雲涌,一口鮮血,從其口中噴出。
再看申校和止戈二人,他們之前沒有受傷,但二人的身體畢竟不如白月結實,此刻在這聲音巨浪的衝擊下,頓時耳邊一陣轟鳴,體內魔氣頓時渙散,在經脈內瘋狂的竄動。
兩人都是面無血色,若非王墨在身邊,他們不能給主人丟臉,恐怕此刻早就立即盤膝打坐調整魔氣,只是他越是咬牙堅持,體內魔氣的竄動便越是激烈。
就在這時,一股溫和之力從外界傳來,幾乎瞬間,止戈和申校體內的魔氣便好似遇到了祖宗一般,乖巧起來,在經脈內迅速整合,恢復正常。
王墨的右手,從止戈和申校的肩膀上擡起,腳下向前一踏,一股仙力順勢而出,進入白月體內,在其血肉之間流轉一圈,白月立刻身體一輕,傷勢有所恢復。
做完這些,王墨放眼打量四周,這是一處以黑石搭建,方圓百里的軍營,百里外,則是高約數十丈的巨大城牆,在這城牆之上,更是有陣陣魔氣神通的波動,顯然之上有法術加持。
王墨出現的位置,便是在這軍營的正中心點,在他百丈之外,一個個身穿黑色鎧甲的魔兵筆直的站立,他們的身體四周,散發一道道黑氣好似一尊尊魔獸!
這些魔兵千人爲一個方隊,此刻十個方隊整齊的肅立之下,立刻把王墨所在之處包圍,一股濃濃的蕭殺之氣,瘋狂的瀰漫開來。
萬人的殺氣,其濃郁的程度,絕非尋常之人可以想象,尤其是這萬人,幾乎個個都擁有不弱於一百等以上的魔氣,更有甚者,其魔氣已然超過了數百。
除此之外,這萬人均都是久經沙場,每個人手中,都擁有無數生命,其殺氣,日積月累之下,幾乎融入骨髓之內。!
在這蕭殺之氣的瀰漫下,四周一片寂靜,這種靜,極爲可怕!
一萬雙眼睛,此刻全部盯在一人身上,他們的目光,更是全身殺氣的凝聚點,這一萬道目光,絲毫不弱於一萬把飛劍。
王墨站在正中心,神態從容,沒有半點異常!迴應這一萬道目光的,只有他充滿了寒芒的眼神。
剛纔他從陣法內出現的瞬間,這一萬黑甲魔兵,便給了他一個齊聲殺吼,這蘊含了魔氣的殺之吼,其威力,絲毫不弱於一個驚門仙者的咆哮。
那名管事,眼中微不可查的閃過一絲嘲諷,他乾咳幾聲,看了看四周的黑甲魔兵,喝道:“島妖統領,何在!”
此言一出,立刻從遠處,傳來陣陣馬蹄踏地之聲,只見一隻長有兩個虎頭,通體漆黑的巨獸,呼嘯而來,此獸速度極快,掀起一片塵土,好似一道浪潮般,洶涌而至。
在此獸身上,站着一人,此人一身黑甲,其表有金痕刻畫,他頭戴黑盔,一股濃濃的殺機,從其頭盔中唯一露出的雙眼內,毫不保留的釋放出來。
此人唯一惹人注意的便是身爲蚩尤族人,那雙代表性的雙角卻只剩下一隻......
他之前在王墨出現的瞬間,眼中露出一絲怔然,但立刻,便被濃郁的殺機代替。
此人呼嘯而來,四周魔兵立刻整齊的散開一條道路,使得此人直奔王墨,在距離中心點三十丈外,他腳下之獸立刻咆哮一聲,停下了身子,它雖停下,但掀起的塵土,卻是衝出,瀰漫四周。
那管事袖子一甩,立刻一股狂風掃過,把四周的塵土吹散,他望着那黑甲大漢,說道:“這位便是新任統領,島妖副統領,你還不見過!”他故意在那個副字上,語氣略重。
那黑甲大漢,陰沉的看了王墨一眼,森森的說道:“島妖見過統領!”
王墨神態從容,看了此人一眼,平淡的說道:“早已見過!”
島妖冷哼一聲,摘下了頭盔,正是那酒樓內,一臉陰沉的獨角之人!
那名管事眼中露出一絲莫測,對王墨一抱拳,說道:“王統領,既然已經到了此地,在下要告辭了,回去還要向蚩信大人覆命!”
王墨微笑道:“有勞管事大人!”
那管事含笑點頭,身子向前一踏,便再次進入陣法之中,消失無影,他離開後,軍營之內,頓時一片寂靜,唯有呼吸聲,迴盪四周。
島妖冷淡的望着王墨,說道:“統領大人,黑魔軍一萬魔兵,除了六人昏迷不醒無法出列外,全部在此!”
王墨神色如常,平淡的看了看四周這些黑甲魔兵,在他們的眼中,他看到的是不屑與敵視,王墨眼中寒芒微閃,緩緩說道:“都退下吧!”
一萬魔兵,無一人移動半分,他們的目光,整齊的落在了島妖身上。
島妖沒說話,他們便不會聽從任何人的話語,即便此人,是新任統領!
王墨看都不看四周魔兵一眼,向外走去,從十個方隊之中穿過,白月三人,緊跟其內,他三人面色陰沉,沉默不語。
當王墨四人走後,十個方隊內,上萬魔兵轟然大笑,這笑聲中,透出一股濃濃的輕蔑與不屑,惟獨島妖沒有笑,他眉心微皺,他對這新任統領的瞭解不多,但他自問,若是自己遇到此事,絕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走開,定然要大鬧一場!
“都退下吧,繼續操練!”島妖皺眉說道,他聲音雖低,但落在四周魔兵耳中,卻是如奔雷,上萬黑甲魔兵,立刻整齊的向後推開,十個方隊,分別演練!
此地軍營,除了一排排兵營之外,還有一處較爲簡單的屋舍,只不過這屋舍外,有陣法防護,一杆黑色大旗,在一旁肅立,這旗布上,以金線繡着一個字...島...
顯然,這屋舍,乃是島妖居住之處。
在一旁,還有一些建築殘骸,很明顯,之前這裡,並非只有一間屋舍。
申校望着眼前的一切,尤其是聽到身後遠處那些魔兵的嘲笑,面色陰沉,怒聲道:“主人,這些魔兵欺人太甚!”
爲防備萬魄部落一事被有心人知曉,王墨便將白月三人不再稱呼自己老祖,對於王墨極爲崇敬的三人便自然而然的稱呼王墨爲主人......
王墨神色依舊如常,平淡的說道:“不要去理會,此地既然沒有我們居住之處,便露天打坐就是!”他說着,尋找到一處空曠之地,盤膝坐下,吐納起來。
申校強壓下內心憤怒,回頭冷冷的看了幾眼正在散開的魔兵,冷哼一聲,守護在王墨左側,盤膝坐下。
白月和止戈神態儘管陰沉,但二人眼中卻是平靜如水,他們不會去考慮這些魔兵的輕視,他們只知道,只需王墨一句令下,他們即便失去生命,也毫不猶豫的出手。
在王墨的右側一前一後,止戈二人盤膝坐下,閉上雙眼,吐納起來。
時間慢慢的過去,轉眼間,到了夜晚,這一天的時間,軍營內的這一萬魔兵,呼喝之聲不斷,他們的相互操練,以實戰爲主,以陣法配合爲主,時而從王墨身邊呼嘯而過的魔兵眼中,輕蔑之色極爲濃郁。
對此,王墨神色始終沒有變化,好似一灘井水,古波不起!
白月和止戈一直在模仿王墨,此刻二人同樣閉目打坐,儘管二人內心也有幾次掀起波紋,但最終,卻是被他們強行壓住。
唯有申校,這一整天根本就無法靜心打坐,目光一直陰冷,在一個個經過此地的魔兵身上掃過。
王墨不僅是神色平淡,他內心,也是平淡如水,他沒有急於整規此地,而是在觀察,他這一天雖說打坐,但仙識卻是無聲無息間,把這上萬人,一一觀察了一遍。
每一個千人方隊,都有一個統隊之人,十個統隊,大都是島妖的心腹,至於那天酒樓內的六個魔兵,雖說修爲一般,但顯然也是在這軍中有威望之人。
他之所以沒有立刻出手,是因爲他對領軍之道頗爲了解,這份瞭解,實打實的是王墨一步一步的帶出來的!
倘若是在仙都王墨或許會使用強制手段收服,但根據武絕的記憶來看,在此處顯然是不行的......
凡是軍隊,都是以軍法爲重,而且這裡的軍法更是與仙都有着明顯的不同,在這裡,除非修爲通天,能與族君一戰,否則的話,想要藉助其力,就必須遵守軍規!
凡是進入這勾亞無盡地界的外來者,首選都是融入一十六族之內,掌握兵權,只有這樣,纔可在此地立足,否則的話,若是單獨一人,一旦遇到擁有數萬魔兵的對手,此戰,根本就不需再打,這些魔兵的修爲雖說都不高,但其中卻是真有一些高手,另外,這些魔兵默契極佳,配合極好,在加上團隊作戰,以及種種詭異莫測的陣法殺敵,往往出其不意。
更有甚者,若是所殺魔兵太多,定會引出族內魔將、魔帥級別的強者出面,到了那時,單獨一人的仙者,將無法再此族立足!唯有儘快逃至其他族,可若是行爲依舊,那麼只能一個族接着一個族的逃走,最終,將徹底在這勾亞無盡地界內寸步難行,唯有尋找一處閉關潛修,但如此一來,便沒有了戰功,無法擁有獲得上古獸融合的機會!
這一切的原因,造成了凡是進入這勾亞無盡地界的仙者,都會想方設法的獲得各族職務!
如此一來,就一定要遵守軍規,否則的話,違反軍規,便會失去一切!
王墨對這一點,看的極爲明白,他若是毫無有緣的出手,整頓之下難免殺人,而且這些魔兵一旦認同一個人,即便是出了殺手,很可能也無法解決問題,到了最後,自己只能是既違反了軍規,又不能整頓成功,唯有放棄一途!
很多擁有大神通的仙者,便是在這一道關卡上失敗,畢竟上萬人進入此地,經過一系列淘汰之後,其中只能少數的一部分人,纔可真正的站穩腳步!
其中有一些仙者,脾氣較爲暴躁,遇到不聽號令的魔兵,便直接出手,但相對於一十六族魔兵來說,仙者畢竟是外來者,一十六族之中每一族的族君,斷然不會傾向這些外來者,所以,在所有外來者擁有職務之時,都會附加一條軍規!
一人不聽號令,是此人之責,但十人不聽者,則是將之責!
這裡面的十人,包含意義很廣,可以說是十人小隊,也可說是分別或者累計有十個人,不聽號令!
所以,王墨不着急,他就好似一個獵人一般,他在等!
等一個機會!
一個一旦出手,便整頓一切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