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真特麼冷!”士兵巴爾掀開帳篷的門簾,就聞見一股濃烈的酒香,邊咂巴着嘴便抱怨道:“真是倒黴,今天居然抽到我們這班站崗。”
“沒辦法,軍中制度就是如此。”帳篷裡搭着火爐,有幾個身穿輕甲的帝國士兵相圍取暖,說話的是一個高大的傢伙,他是今天路哨的班長,叫做“米斯”,此時他正在撥弄着火堆裡的木炭,他問向巴爾:“現在幾點了?”
巴爾掏出一塊懷錶,看了一眼說:“6點40分,外面天已經黑透了。”
“麥克,你和巴爾兩個去把路上路障設好,動作快點,回來一起喝酒。”米斯用手探了探掛在火爐裡的鐵壺,發現熱得差不多了,便吩咐坐在他邊上的士兵。
巴爾朝麥克招了招手,道:“快點,別墨跡,我肚子餓着呢。”後者白了他一眼,看起來很不情願,但還是站起了身,他們剛掀開帳篷的門簾,就感受到了來自大自然深深的惡意,不自覺打了個抖,只聽麥克抱怨道:“奶奶的,老子當兵三年,兩年被困在這冰天雪地裡,肯定是上輩子做錯了什麼。”
“得了吧,這旁邊有個小鎮已經不錯了,再往北就是極寒之地,那纔是地獄。”巴爾咧着嘴道:“你沒來之前上頭派來了一隊精英,他們進入了極寒之地,就再也沒有出來。”他是個老兵,知道很多麥克所不知的秘聞。
“那關我屁事,老子熬夠五年就拍屁股走人,要不是家裡窮,我也懶得受這個苦,你倒好,最後一年了,家裡還有嬌妻乖娃等着你,哪像我,出了軍隊也不知道幹什麼。”麥克悻悻地道。帝國軍隊更新換代很快,駐城軍三年一趟,邊防軍五年一趟,而巴爾等人正是駐守北疆的邊防士兵。
“哈哈,想來我那孩子也有十一二歲了,不知道長成啥樣子,那騷娘們也不知道有沒有跟別人跑嘍。”巴爾想起他的妻兒,心裡涌起一股暖意,“是啊,這最後一年了,可別鬧出什麼大動靜,我想回家。”
“巴爾,不是我說你,在小說裡像你這樣說話的都死了,你可得悠着點,可別死咯,等老子退伍出去還想投靠你呢。”
“我呸你個烏鴉嘴,看我打死你。”
麥克聽聞嘻嘻一笑拔腿就跑,嘴中嚷嚷着:“我說的可是大實話,說不定就明天!”
“去你媽的!”巴爾追了上去,兩人就像是小孩子一般的打打鬧鬧,風雪中也感覺暖和了些,不一會兒就來到官道旁。
納爾鎮是帝國北疆最後一處有人類活動的地方,再往北就是生命禁區,除了那些異常強悍的獸類,其他生命踏足那裡就和找死沒有區別。
“巴爾利索點,把路障設好咯咱們回去吃酒。”
巴爾聽聞又掏出懷錶看了看,正色道:“這還有三分鐘,得按規矩來辦事。”
“這個鬼天氣哪裡還會有人,趕緊的,老子快冷死了。”麥克有些不耐煩了,雖然來到北州已經兩年,但他還是耐不住冷。
“你看,那兒不是有兩個人嗎?”巴爾伸手一指,麥克順着看去,發現漫漫風雪之中確實有兩個人影,兩人一高一矮一前一後,正朝着他們這邊走來,只是風雪猛烈看不清楚面龐,“怎麼只有兩個人,也真是夠大膽的。”他驚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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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倫特斯,你給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比斯利皺起了眉頭,他一進家門就看到一片狼藉,心情頓時又煩悶幾分。
“父親大人。”特倫特斯停下了手,來到比斯利身前,道:“幾個畜生犯了事,我教訓一番。”
比斯利聽聞“嗯”了一聲走進大廳,他環顧四周,目光掠過,在地上喘着粗氣的手下身上停頓了一下,最終落在那瑟瑟發抖的奴隸少年身上,只聽他冷冷地道:“全部滾回去。”卻也沒有問責。
“父親!難道就放過這些畜生?”特倫特斯急了,衝上前去,指着地上的奴隸道。
“你懂什麼?”比斯利白了他一眼,又喝道:“還不快滾。”衆奴隸聽聞得大赦,立馬上前去攙扶倒在地上的兀自吐血的少年,那少年被人扶起走下了暗門內的梯子,卻還不忘惡狠狠地瞪了莫夜一眼。
莫夜見他一臉鮮血,鼻子都歪了幾分,心裡很是過意不去,知道是自己連累了他們,他別過頭,聽到暗門“吱呀”一聲又關了起來。
比斯利走到暗門旁,從牆上拿下一個大鎖“咔嚓”一聲鎖上,遂轉過頭,對着那些侍衛道:“回到你們的崗位上。”
“遵命。”侍衛們聽聞立馬扶起地上的大哥,三步並兩步地離去,屋裡就剩下一衆遁了身形的少年與比斯利父子。
“媽呀,土皇帝來了。”潘這才反應過來,他發現比斯利站在自己面前便連忙倒退,卻不慎又摔回地上,疼得他直打滾,差點撞着比斯利父子。
“狗兒子潘,悠着點。”貝爾見狀一驚,立馬扯過潘,將他拖至屋角,而那對父子卻沒有察覺,想來只要是發至衆人制造的聲音就不會被聽見。
再看比斯利,打發了衆人後他就不言不語,只是在屋裡來回踱步,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特倫特斯心急,便問道:“父親,爲什麼要放過那些畜生,你看他們把這裡弄得一片狼藉,這些可是我們費盡心思弄到的寶物啊。”
比斯利聽聞皺着眉頭,看着散落一地的寶石和瓶瓶罐罐的碎片,終是撿起了地上的狼頭權杖,他反覆撫摸着,發現並無損壞,道:“這些小玩意不打緊,這柄‘厄運之杖’沒事就行。”
“厄運權杖?原來這古怪東西叫這個名字。”衆少年隱身在旁,聽聞秘辛卻也不再害怕,孩子就是孩子,吃一塹未必長一智,卻好奇心比天還大,都是豎起了耳朵,望能再聽到更多新鮮事兒。
“那他們的罪過就不追究了?”特倫特斯來到他父親身邊,盯着那柄詭異的權杖道。
“別做無謂的事情,那些傢伙留着有用。”比斯利檢查好權杖,便把他放在了櫃子上,腳踩着其他寶物,也無所謂似的。
“哼,我算看出來了,你是在袒護那小子吧。”特倫特斯突然生氣了,竟鼓起嘴別過頭去。
“臥槽,這貨還鼓嘴,媽的好惡心。”貝爾見到特倫特斯撒嬌模樣,猴臉一拉,一副踩着屎的表情,那模樣甚是搞笑,衆小夥看到全都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只聽比利道:“只可惜沒筆,要不然畫下來做成傳單在鎮上派,一定很有趣。”
莫夜嘆了口氣,罵道:“你們這些傢伙們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我們現在還在危險中,得趕快出去,你們忘了那怪人說只有一個小時嗎?時間一過,講不准我們就要顯形了。”少年們聽聞一愣,發現確是是個道理,又都憂愁起來,問他該怎麼辦,莫夜搖搖頭,道:“樓上有個天窗,我平時就從那出去,改天再找這狗兒子算賬,今日就罷了。”
正在小夥伴們交談間,比斯利父子又有了新的動靜,只見前者瞪起了眼,罵道:“你怎麼和我說話的,沒大沒小。”
特倫特斯被他父親一罵,太子爺脾氣起來,頂起了嘴:“難道不是?你和那母狗生出來的野種被打成那樣,心疼得很吧。”
“你特麼的找死!”比斯利被兒子這麼一說頓時火大,揚起手一巴掌就蓋在特倫特斯臉上,打得他橫飛出去撞在門上,那顆蹦了半邊的門牙終是不能堅挺,掉了下來。
“挖槽,這皇帝打太子是這般兇狠麼?”衆少年見之倒吸一口冷氣,都不知覺倒退幾分,亦有幾分迷茫:“他們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莫夜卻有些驚奇,他看向角落的暗門,回想起那奴隸少年的面相,這才發現卻是與比斯利父子有些相似,心裡驚道:“看樣子那少年竟是比斯利與奴隸生的孩子,這可是大新聞。”按照永恆律法,帝國居民與奴隸私通是要被處以重邢的,而如是產下子嗣,更是要全家處死,雖然比斯利位居中尉,但如是被人告發此事,想來也吃不了兜着走,這下莫夜算是抓住了這土皇帝一個不小的把柄。
特倫特斯被父親一巴掌掀飛,懵了神,不一會兒竟是氣得哭了起來,那樣子竟有幾分可憐,只聽他顫顫地道:“好啊,你從來不打我,如今卻爲了那個小畜生這般對我,你看我去殺了他。”說着他跳了起來,撿起了地上的鞭子朝角落的暗門走去。
“特倫特斯,不可胡鬧!”比斯利見兒子如此模樣,也覺得自己下手重了,便前去抓住後者,輕聲道:“是爲父不對,兒子,你不要胡鬧,我是有苦衷的。”
特倫特斯心裡很是不服氣,如不殺了那奴隸少年恐怕難平心頭之恨,但他的手臂被比斯利緊緊鉗住,一時半會也沒辦法掙脫,便說道:“那你說給我聽,什麼苦衷?”
“喲呵,好像有故事聽。”小夥子們眉毛跳了起來,他們看看掛在大廳的擺鐘,發現進來也不過半個小時,感覺時間還算是充裕,便想再多聽會兒,他們心想,有表演定當先觀爲敬,齊齊往比斯利父子聚攏過去。
邋遢大漢的靈動非常強力,比斯利父子雖是靈者,修爲也不弱,卻是看不透其中奧秘,如是讓他們知道身邊有幾個翹首以盼的“幽靈少年”便是肺都要氣炸,只可惜他們並不知情。
“哎.....看來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你隨我過去坐好,我說給你聽。”比斯利拉過兒子來到茶几旁,示意特倫特斯坐下,後者雖不樂意,卻還是遵從,他見如此,便也坐在一旁,慢悠悠地斟了杯酒,看樣子有很長的話要說。少年們見狀便坐在地上,側耳傾聽。
“你可知道關在地下的奴隸們都是什麼身份麼?”比斯利喝過茶看着特倫特斯道。
“哼,不就是些奴隸麼?難不成還是什麼皇親國戚不成?”特倫特斯別過頭,他正在氣頭上還不能釋懷。
“你這話要說對,也不對,但我告訴你,他們也曾是身份尊貴的人。”
“身份尊貴?”衆人異口同聲。
“他們是三百年前權利鬥爭後戰敗家族的後人,是赤色王族子嗣。”比斯利嘆了口氣道。
“赤色王族?”小夥伴們驚奇,這個名字他們從未聽說,卻只有莫夜知曉其中一二,告訴他們:“赤色王族是聖戰前最強大的一羣人,又叫赤血王族,在權力鬥爭中輸給了輝光鴻蒙家族,掌事的全都被殺了,而那些旁支都被貶成了奴隸。”少年們聽聞點點頭,這時聽到特倫特斯啐道:“那又如何,如今還不是成了我的奴隸?敗者就是敗者,永恆帝國纔是王道。”
“你說的對,敗者如螻蟻。哎......想當年的戰爭我也參與了那場紛爭,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士卒,卻也見識過他們的強大,要不是輝光鴻蒙過於強大與狡詐,說不定世界就是赤色一族的了。”比斯利說着頓了頓,“你可知道這柄‘厄運權杖’的來歷?”
“這厄運權杖是王器的復刻品吧,好似是紫夜家族的東西,就算如此,又有什麼干係?”特倫特斯不解,但他感覺事有蹊蹺,父親或許的確有着苦衷,便端正了坐姿,聽父親講古。
比斯利皺起了眉頭,思緒穿越了三百年,沉思過後,他說道:“當年赤色與紫色結盟聯姻,這柄權杖是嫁妝之一,是紫夜王器的一品復刻品,可以說是一件聖物。但要發揮其真正實力,必須是體內留着赤王與紫王之血才能運轉,而那條母狗,就是赤王之子與紫王之女的後裔。”
“所以父親與那女人.......是爲了這柄權杖的能力?”
“正是。”
特倫特斯驚得站了起來,卻又是坐下,皺着眉頭問:“那我還是不明白,這柄權杖到底有什麼能力能值得你冒這個險?如果被發現了我們全家都要死!”
“他能控制人的精神,被施法者會對施法者無比的狂熱,什麼都願去做,就算是去死也可以照做,而且永遠無法解除。即是說如果運用妥當,就等於擁有一支不怕死的軍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