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雲想起什麼般叫住了他,擰下了眉頭,“聯繫傑森的事辦得怎麼樣?林洛玉和莫明有消息嗎?”
“傑森的事情還沒有辦完,他暫時過不來。JF這邊倒是有了消息,說是捉到了林洛玉和莫明,但他們提供了不在場的證據和證人,所以……沒辦法把他們緝拿歸案,放人了。”
“怎麼會這樣!不是捉到了一個混混嗎?可以讓他去做證啊。”他的臉色難看起來。林洛玉的威脅是他最擔心的,他一定要趕在自己死前把她處理掉。
古清尷尬地扭了扭臉:“據JF傳來的消息,那個混混患有幻想症,他的口供不能起作用。”
幾根指握成了拳頭,白暮雲的臉上一時寫滿了怒氣,壓抑着嗓音道:“去聯繫皇家偵探公司的人,讓他們幫忙找證據,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這兩個人抓到!”
林洛黛醒來時,白暮雲已經不在。想到他說公司出了問題,她知道,他一定又是爲了這些事去奔忙了。作爲他的愛人,自己卻幫不上忙,這多少讓她覺得內疚。
白暮雲比以前更瘦了,吃東西的味口也一直不好。她決定煲些清淡的湯給他送到公司去。
剛下樓,便看到古清帶着幾個金頭髮的人站在大廳裡,用英語交談着什麼,看到她下來,衆人一時閉了嘴。
“少夫人。”古清走過來,介紹道,“這是來自美國的專家,今天特意過來爲您進行產檢的。”
“不是前兩天剛做完檢查嗎?”林洛黛覺得太過誇張,有些不認同地反問。不過一個小小的孕檢,竟然請來了美國的專家。
古清低頭,話語流利,照着白暮雲交待好的道:“這是少爺吩咐的,他希望能做一個更詳細的檢查。”
白暮雲對她的一份心還真是無可挑剔,她還能說什麼?爲了不讓他擔心,她聽話地跟着醫生去了醫院,接受了一系列的檢查。雖然所查的項目與正常的孕檢區別很大,但她毫不懷疑。
&E,白暮雲開完會大步走出來,秘書立刻迎了過來,道:“葉小姐在辦公室裡等您。”
看眉頭擰了擰,秘書馬上一臉緊張,補充道:“她說是事先跟您約好的,又很急,所以我才讓她進了您的辦公室。”
“沒事了。”一攤手,他沒有計較秘書的錯,走了進去。辦公室裡,光鮮亮麗的葉瀾兒站在窗前,形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她這樣的人,只要站在那裡,就能散發光彩。這種氣質的女人,想要不紅都難。
白暮雲對於她的麗質與光彩都不感冒,看到她也只淡淡抿脣:“有事嗎?”
葉瀾兒幾步走過來,舉止優雅:“我伯父認識一個有名的中醫,他說你這種病或許可以用針炙加以調理。雖然不是十分肯定會起作用,但總要試試。我已經約好了他,今天下午我們就過去。”
看他沒有應聲,她眨了眨眼皮,伸手指在了自己的眼圈上:“他退休了,一天只約看三個病人,我可是排了一天一夜纔給你排到這個機會的。”
一天一夜,對於一個嬌嬌小姐來說,並不是輕鬆的事情。聽她這麼說,他無從拒絕,只能點頭。
葉瀾兒臉上終於顯露了笑容,拾起自己的包打在肩頭,偏了臉看他:“那下午見羅。”
“好,下午見。”白暮雲點頭,爲她拉開了門。她停在門口卻不肯出去:“怎麼說我都是爲你而來,出於禮貌也該送送吧。”
無法拒絕,他只能點頭,陪着她進入電梯,下了樓。
送到樓下的停車場,葉瀾兒打開了自己的車,卻沒有馬上離去,而是反身抱住了他:“暮雲,一定要堅強地撐下去哦。”
未等白暮雲有所反應,她又迅速放開,扭身坐進車裡。白暮雲擰眉,卻忍着沒有當她的面掏絹布擦她碰過的地方,目送着她離去,方纔轉身。
在他的身後,數百米遠的地方,一臺高倍數碼相機縮了回去,它的主人發出一聲得意的輕笑,馬上離去。
纔回到辦公室,古清已等在那裡,手裡拿着一疊資料,臉色不是很好看。
看到他回來,遲疑了片刻纔將資料恭敬地遞上,道:“美國專家的結果出來了,他們的意見和金醫生的一致,孩子……一定會遺傳的。而且因爲這種病的干擾,到了孕後期會出現各種情況,極有可能危害到孕婦本人。”
面色一時發白,白暮雲硬挺了身體看緊古清:“難道就沒有干預的辦法嗎?”
古清沒有出聲,只是無力地搖頭,將他的希望搖碎。
硬着身子有如雕塑一般站了許久,他甚至連氣都不喘,彷彿真的變成了無生命的雕塑。古清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卻根本找不到任何辦法。世界級的專家,也是研究這個病的先行者,他們都沒有辦法了,還能怎樣?
“這樣也好。”好半天,白暮雲突然吁了口氣,坐了下來,“既然我都不在了,爲什麼要留個孩子拖累她?乾脆地將所有的事情一併解決掉,她就不用再掛念我了。”
“可是少爺……”要把親生的孩子解決掉,這又是多麼殘忍的一件事。古清不忍,低聲呼出來,眉底壓滿了疼痛和不忍。
“不管怎樣,都要用她能接受的方式勸服她放棄這個孩子。”他下定了決心,開口道。古清只能無力地閉緊眼。上天,對少爺和少夫人,真是太殘忍了。
“你去弄一份孩子缺陷的診斷證明來,明天給我。”他道,眼底沉了滿滿的痛意。想到將要面對的一切,心口那一絲疼痛涌了出來,越發尖銳,痛出了滿身的冷汗。
古清無聲地退了出去,室內一時安靜,安靜到只聽到他自己的呼吸聲。要面對林洛黛,要做出那樣的決定,實質上是一件比死亡還要難以接受的事情。
“暮雲?”輕輕地呼聲響起,白暮雲睜眼時看到的是一雙落在門口的腳。他優傷得太過深入,竟然不曾注意到有人到來。
“你怎麼了?不舒服嗎?”來人走近,一張臉迅速壓了下來,是林洛黛。白暮雲隨手抹去了臉上的汗,拉直了身體,儘可能不讓林洛黛看出自己的不對勁,笑着道:“怎麼會呢?只是最近工作有些忙,覺得有點累而已。”
“累了就回家休息吧。”心有不忍,她握上了他的手。從和他相識到現在,他一直都那麼忙。搖頭,寵溺地爲她拂去落下的髮絲,他巧妙地轉移了話題:“怎麼會過來?”
林洛黛這纔想起手裡的保溫盒,提起來置於桌上:“我做了些飯菜給你送過來。”
脣角,自然地噙上了笑意。對於她的關心,他始終無法忽視,卻又不忍她操勞,嘴裡道:“叫傭人送過來就可以了,何必親自跑一趟。”
“怎麼能叫他們送,自己的老公應該自己疼纔對。”指在他的掌心揉了一下,說這話時,她的臉微微泛紅,卻很認真。
自己的老公自己疼,多麼暖心的一句話。白暮雲的喉嚨一時哽噎,許久才拍着她的手輕語:“不要對我太好,我怕無以爲報……”更怕,接下來會傷害到你。
後面的話不敢說出來,只能轉頭將注意力落在揭開的飯菜上。那些菜式精美,散發着淡淡的香味。原本不善廚務的她能做出這一手好菜,想必花了不少的功夫。若非心底真正關心的人,她又如何會下這一番苦功。
“說什麼話啊,你對我已經夠好了。”把筷子遞給他,她的嘴角難掩發之內心的笑意,“你的公司出了事我什麼忙都幫不上,只能在營養上爲你補充一下了。”
因爲流過一次產,所以她格外注意自己的身體,不敢過於勞累。否則以她的性子,一定會爲了他而努力修習經商,做一個可以爲他撐起一邊天的另一半的。
“等孩子出生後,我就進公司跟你學經商。”她說得很認真,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白暮雲也知道她是有心的,這些天,房間裡出現了不少跟經商有關的書籍。他以爲她只是無聊玩玩,沒想到……
“好……”他答得很無力,目光落在她的腹部,心口又是一痛。要是她知道這個孩子根本不可能出生,又將會有怎樣的情緒?很快,他就會成爲這個劊子手,親手將自己的孩子絞殺。
“快吃吧。”
林洛黛提醒道,一隻手撐着下巴,滿面期盼地看着他。他沒有思考下去,拾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味道,是極好的,吃進嘴裡,卻澀澀的,苦苦的。苦的不是味道,是心……
吃過中餐,白暮雲陪着林洛黛進了休息室,兩人躺在牀上,心思各異。林洛黛的脣角始終掛着幸福的微笑,撫着自己的肚子幻想着將來的日子。
“孩子出生後,我一定會讓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做一個快樂的人,最重要的是不管什麼時候都要樂觀。哦,對了,孩子的名字還沒起呢。你有想到好聽的名字嗎?”
臉微微一變,因爲聽到她的這句話,白暮雲的臉一時間蒼白起來。“哦……還在想。”不知道如何迴應,好半天他纔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