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洛玉他們,問過你父親的特徵?”
他們能找到只有她知道地址的證人,證人明明和父親沒有過關係,卻能精準地說出父親身上細小的特徵……
將這些細碎的片斷一組合,林洛黛已恍然大悟。
“原來是林洛玉和馮紹華買通的……”
“媽,走吧。”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清脆的女聲。如此之熟悉,不是林洛玉還是誰?
林洛黛緊了緊手,那頭的洛清媛已經發來了聲音:“我還有事,先掛了。”說完,她毫不留情地掛斷了手機。
林洛黛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機,身體一點點泛着涼氣。她之前雖然知道這件事裡,有林洛玉和馮紹華的詭計,卻沒想到自己的母親也充當了一回幫兇。
把父親的特徵告訴他們兩個,最終將她推向地獄。洛清媛不知道其中的原由,卻將一切責任推給了她。林洛玉和馮紹華,手段果然高明。
只是,林洛玉如此急切地巴結洛清媛,回到林家,想幹什麼?
她想得太過入神,連白暮雲打來的電話都沒有聽到。直到旁邊有人提醒,才急急按下通話鍵。
“今天過得怎麼樣?”那頭,白暮雲的聲音輕輕的,有如微風拂過枝葉,將她滿腹的煩亂拂去,只剩下暖暖的感覺。
“一切都很好。”她忽略掉了今天所有的不快,笑着道,只要有他的關心,哪怕再冰冷的冬天,都會溫暖。再冷漠的人情,也會親和。
白暮雲滿意地嗯一聲,林洛黛已開始思念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輕輕問:“什麼時候回來。”
那頭停了片刻才答:“要些日子。”
“我想你了。”她極少說這樣肉麻的話。說出來,卻如此的順溜。現在,怕是滿城,滿省的人都看她不順眼了,整個世界,只剩下白暮雲這一個無條件愛她,相信她,關懷她的人了。
孤獨感涌上來,她吸了吸鼻子,很想哭。
那頭的白暮雲發出沉暖的一聲笑,半開玩笑地道:“正好我也想你,不如過來陪我吧。”林洛黛沉吟不語,她的確很想趕到白暮雲的身邊去。習慣了他的存在,她發現自己軟弱了許多,出了事只想偎進他的懷抱尋求安慰。
只是,白暮雲有工作,他忙起來的時候簡直天昏地暗,自己過去只能徒增他的負擔。另外,她正接受審查,不宜出遠門。
她沒有把自己已停職接受審查的事說出來,怕白暮雲擔心,只道:“還是算了吧,我在家裡等着你,早點回來。”
那頭的白暮雲沒有接話,這個話題就這麼輕巧地帶了過去。
不過,沒想到的是,晚餐的時候,管家竟然奉上了一張飛機票,是去荷蘭的。
林洛黛狐疑地看向管家,管家恭敬地低頭,公事公辦地道:“這是少爺吩咐我給您訂的,明天早上的機票,少爺會在明天轉機過去,您到的時候他也差不多到了。”
“去荷蘭幹什麼?”她記得白暮雲在荷蘭並沒有分公司。
管家壓下了頭:“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少爺只讓我轉告您,您的行蹤他已經跟檢察院報備了,您不需要辦什麼手續,直接過去就可以了。”
不知道白暮雲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林洛黛收下那張機票,匆匆吃完飯,便進了房。
她第一時間撥了白暮雲的電話,只響了一聲,那頭就接起。聽着那一聲乾淨清朗沉悅的“喂”聲,林洛黛覺得心頭明朗了許多,她馬上問出了去荷蘭的意圖。那頭,白暮雲輕輕地笑了起來:“出來旅遊啊。難得你我都有時間,應該好好把握一下。”
“你……知道了?”她的聲音輕輕細細的,有些不確定。白暮雲的忙她是見識過的,他應該抽不出時間關注自己纔是。
那頭的白暮雲用一聲“嗯”肯定了她的想法。林洛黛的情感一窒,一時間不知道如何表達。
她還沉在思緒當中,白暮雲的話已再度傳了過來:“今晚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明天,我想看到一個生龍活虎,朝氣騰騰的你。”
“嗯。”她用力點頭,爲他的無微不至感到暖心。不過,一想到白暮雲百忙中還要抽時間關注自己,她的心頭又十分不好受,忍不住輕嘆道:“白暮雲,不要對我太好了。”不過無意中救了他的命,他便用無盡的好來報答自己。其實,他給的早已超過了當年她的那一次出手相助。
“傻女孩!”白暮雲在那頭再次低低地笑了起來,這一聲親暱的呼,有如溫熱的水沁入她的心房,讓她感覺到被龐的幸福。那頭的白暮雲低沉悅耳的聲音有如低音大提琴,響在她的耳邊,“你是我的妻子,我不對你好,能對誰好。”
她覺得,自己就是捧在他手心的一顆珍寶,無論何時,都能得到他無微不至的呵護。她無意間想起一本上的一句話;你救我一命,我還你一生。
今天的白暮雲,何嘗不是如此做的?
白暮雲的關心,硬是將她一身冷骨熨暖,也將她**的性子慢慢磨滅,她甚至覺得,要是沒有了白暮雲,她怕是再難活不下去。
以前的她,從來不會有這樣的想法。雖然擁有一個做市長的父親,但從來沒有想過要從自己的父親身上得到安慰和保護,反而要盡最大的努力向他證明自己的能力,她甚至一度忘了自己是個女人。
爲了能在與白暮雲見面時有好精神,她很早就上了牀睡覺。在得罪了父母,法庭上鬧出醜聞,又被檢察長停職審查後,她本應該難以入眠的,然而,奇怪的是,林洛黛竟然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她做了一串長長的夢,夢裡都是光怪陸離的場景,無喜亦無憂。最後,她看到了一輛可以飛起來的自行車。車可以載兩三個人,踏動時,車子就會慢慢離開地面,在天空中緩緩飛行。她興奮地踏着車慢慢離開了地面,不知道和自己一起踏車的是誰,也不知道坐在後面的是誰,只覺得能飛在空中俯瞰大地,非常爽。
在躍過幾道溝渠後,車子突然落下,再也踏不動。她着急地不停踏,卻一點作用也不起。她急得頭上冒汗,隱隱聽到了身後的責怪,聲音多而雜,彷彿原本坐着的兩人變成了一羣人。她覺得很難過,更努力地蹬車,車子還是一動不動。
在她開始失望的時候,有人走過來,看不清臉,卻能看到白色的衣褲,乾淨清爽。他彎身在她的車子上抽了抽,拾掇片刻,拍了拍她的車頭,轉身離去。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看清那人的長相,但潛意識裡,她早已認定這個人就是白暮雲。她再次踏動車子,車子果真再度飛了起來。車後長出了長長的篷,五彩斑斕,就像童話故事裡載着聖誕老人的鹿車,飛山越嶺,每一處都是極美極夢幻的風景。
她用力地踏動着車子,原本和她一起的人忽然變成了剛剛白衣白褲的修車男子,他們一起努力,飛過山山海海,撒下一串串動聽的笑音……
林洛黛是笑醒的。沒有睜開眼,還在留連那個夢,她的脣角拉得極美,像一朵早開的水仙,乾淨高雅而溫暖。極少做夢,更少夢到白暮雲,沒想到,夢中的他也會如此瀟灑。
如果可以,真的不想醒來,她還想看看和他能飛到什麼地方呢。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白暮雲對她的關心沉入夢中,竟然也如此美好。不過,這段夢倒是十分貼切,自己每次遇到麻煩,白暮雲都會似夢中那個手法高超的修車人,幫自己修好車,並帶着自己繼續馳騁。
門外,響起了扣扣的敲門聲,傭人的聲音已響起:“少夫人,該起牀吃早餐了。”
林洛黛這才睜眼,看到了外面明媚的陽光,還有綠得泛光的枝葉,以及偶爾飛動的小鳥,輕輕地應了一聲。昨天壓抑的心情已經蕩然無存,若不是刻意去想,她幾乎想不起自己曾經經歷過的那些事。彷彿,她的身上從來沒有發生任何事。
不管發生什麼,白暮雲都會在身後支撐着她。如此一想,脣角再度綻開,她邁開了自信的步伐走出了房間。
林洛黛精神奕奕地出現在樓下時,連管家都吃了不小的驚。沒有把管家的吃驚看在眼裡,她坐到了飯桌前動手吃起早餐來。她的味口極好,吃了不少。
當管家幫忙把收拾好的行禮送上車時,門外,出現了小喬。她跟着開門人來到林洛黛的面前,看到林洛黛的狀態,鬆了一口氣,嘴上道:“我是代表他們來看您的。”
林洛黛點頭,心裡已經涌上了激動。雖然在白暮雲的強壓下,報紙並沒有過多地報導她的事,但她知道,這些事情何嘗不在口口相傳中傳得滿城風雨,還會有多少人不知道她發生的事情?
現在的她正在接受停職審查,本應是人人見而避之的,想不到幾個下屬能待自己如此。
“老大您狀態這麼好,我們就放心了。本來他們想都來的,只是擔心……所以纔派我一人來。”
她的話沒有說得特別清楚,但林洛黛早就猜了出來。無非是怕她傷心,人來多了反倒尷尬。感激地拍拍小喬的肩膀,她的眸光一時明亮,輕輕地道:“替我謝謝他們。”
小喬此時看到了她車上的行禮,眼底燃起了疑惑的光,輕聲問:“老大,您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