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
明越放開沐微涼，神情恍惚地看向了葉錦城。
葉錦城的目光很沉重，也很認真，周圍彷彿籠罩一種悲傷和無力的氣氛中。
“我說的都是真的，至於你究竟信不信，那是你的事情。”
“當初我們從海外回來，我一回家，就得知因爲謀逆的罪名，我所有的家人都死了，而如薇，也改嫁了別人。”
“我當時第一個想法就是去找如薇，她應該知道我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但是那天晚上，我去她嶽府，經過書房，聽見了她父親和某個人的談話。他們在說我父親謀逆的事情。”
葉錦城的語氣停頓了一下，然後才慢慢說到，“我父親從未謀逆，只是偶然得到了一樣異寶，惹來了別人的垂涎。嶽如薇的父親爲了這個垂涎我父親異寶的貴人，出了一個主意。”
“他讓嶽如薇在去我的屋子時，將僞造的謀逆書信塞進了我的書房。”
“我們三個從小在一起，你應該知道，如薇模仿我的字跡出神入化是吧？”
“他們誣陷了我父親，害死了我全家，你說我該不該恨他們？”
“我當時想破門而入，結果如薇剛好出現，將我拽走了。”
“我質問她整件事，她沒有否認，只是求我不要傷害她父親……我沒有同意，我告訴她，我已經變成了怪物，也不在乎殺完他父親就死。”
“她之前已經聽說過京城出現吸血怪物的事情，所以立刻就意識到了我的話是什麼意思……然後她自殺了，她讓我吸她的血，放過她父親……”
“我那時候忍住了，但是當時我滿心都是恨意，所以當那麼多血涌出來的時候……我的腦子就全部亂掉了，明越，如果當時換做是你，你會怎麼做？”
葉錦城每說一句話，便向着明越前進一步。
當他走到明越面前時，明越忽然推開了沐微涼，向後退去。
“不可能，她那麼愛你，她不可能背叛你！”
葉錦城冷笑，“你知道她要嫁給誰嗎？那位貴人的侄子，她未來的公公，未來的叔伯在朝中，都位極人臣！”
“我也相信如薇本意不是這樣的，那都是她父親做的事情，但是那樣的時刻，你讓我怎麼控制自己？”
“能進我書房的只有她，能模仿我的字跡到出神入化的還是她，面對我所有的質問，她都默認……”
葉錦城低頭苦笑，一邊陸望亭悄悄帶着沐微涼向着門口移動。
“可就算這樣，你還是殺了她！”
明越換暴走，和葉錦城打了起來。
葉錦城被明越狠狠扔在了牆上，肋骨斷了兩根。
他雙手撐着地面，搖搖晃晃站起，然後說到，“明越，所以我在保存了她的屍體六百多年。我想復活她！”
“你用紙醉金迷，放浪形骸來懲罰自己，我－日夜對着她的棺槨，一直生活在那幽暗的公館裡懲罰自己！”
“如果不是爲了自我懲罰，我早就死了，灰飛煙滅，什麼痛苦都沒了！”
葉錦城走到明越面前跪下，然後扣住明越的肩膀，看着明越眼裡的淚水，說到：“明越，六百年了，放過自己吧。嶽如薇回不來了，當年的人都死了，我們也放過自己吧！”
明越忽然笑了，他推開了葉錦城的手，搖頭，然後說到，“葉錦城，放不了了。”
“不是每個人都能有放過自己的勇氣……我回不了頭。也不想回頭了。”
“明越！”
“葉錦城，我問你最後一句話，如薇……還能活過來嗎？”
葉錦城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了陸望亭。
陸望亭正在幫葉善止血，聞言罵到，“死了六百年還能活，那TM纔是活見鬼！死了六百年，身體所有機能都壞了，根本不可能活過來……葉錦城保存的那具屍體，根本就壞死了。”
“要想復活，只能讓身體的各個器官重新開始運轉。你們能復活，是因爲吸血鬼的血結合某些條件，是你們的基因突變，身體器官有了變化……現在科學講冰凍人體，你們以前沒這技術……”
陸望亭那邊開在噼裡啪啦講着，這邊葉錦城發現，明越的眼神已經開始不對勁了。
“明越……你，你是不是還有什麼事情瞞着我？”
“景辰，你還是這麼聰明啊……那個站在我身後的人，他說，只要我接受了懲罰，你也接受了懲罰，如薇就可以重新活過來。”
“雖然我也覺得是假的，但是這樣沒完沒了的日子我受夠了，我不想再繼續了，我答應了他，想試試看站在陽光下的感受……感受，很不錯。”
明越笑了起來，笑意釋然。
可葉錦城的心裡卻慌亂起來，帶着不好的預感。
“你早知道自己會變成這樣？”
情緒失控，暴虐異常。
“猜到了吧，都說了是懲罰，肯定沒什麼好事。”
“那給我的懲罰是什麼？”葉錦城站在原地，面無表情地問到。
明越自嘲地勾了勾脣角，瞥向沐微涼和葉善。
“他給了我三個建議，第一，讓你變得和我一樣。第二個，像吸乾如薇一樣，吸乾沐微涼。第三個……我拒絕了。”
明越眯起眼，桃花眼裡映着葉錦城不解的表情。
他擡眼看了看牆上地掛鐘，喃喃唸到，“已經……七點了啊。”
“景辰，我還剩下兩個小時，我問你要一樣東西，我想你不會拒絕我。”
葉錦城覺得明越的話很古怪。
那第三個建議是什麼？
明越爲什麼拒絕了？
明越爲什麼說自己還剩下兩個小時？
問題太多，來不及一一問出，明越已經出了門。
“陸望亭，我要帶走……沐微涼和葉善，你帶走吧……最後算我留給兄弟的忠告，小心眼角有疤的男人。”
明越說完，突然打暈了陸望亭，然後帶着陸望亭出門。
等葉錦城追上時，明越已經開車帶着陸望亭離開了。
不知道明越最後話裡的意思，但是葉錦城看了下太陽，轉身回到了屋子裡。
七點十分。
離陸望亭的符失效，只剩下不到兩個小時。
可是從這裡到最近的醫院，也要一個多小時！
葉錦城沒有猶豫，明越說要帶走陸望亭，肯定不是爲了殺陸望亭。
陸望亭雖然能力不強，但也不至於被明越那麼輕易解決。
葉錦城將沐微涼和葉善一手一個扛起，然後帶着兩人出門。
因爲唯一的一輛車被明越開走，是以葉錦城搶了一輛停在路邊車，然後載着葉善和沐微涼去醫院。
車子的主人報警，葉錦城的車子開到一
半，便有警車圍了過來。
葉錦城身上有重傷，雖然吸血鬼的特質使得傷在自我恢復，但是速度很慢。
陽光傷不到葉錦城，可是他比起夜晚，虛弱了不少。
給醫院打了電話，醫院在開車來接。
葉錦城的精神有些恍惚。
開始市郊後，剛甩掉警車，前面卻異常擁堵。
葉錦城沒辦法，下車揹着沐微涼和葉善狂奔。
因爲身體的負累還有陽光的緣故，葉錦城的速度連往日的五分之一都沒有。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葉錦城覺得自己的肌膚開始變燙。
時間不夠了！
他咬了咬繼續跑，當第一縷眼從他的手臂上冒出，他終於見到了救護車。
直接擋在救護車前，葉錦城蠻橫地來開了救護車，然後將沐微涼葉善，扔進了車裡。
車裡的人嚇了一跳，好不容易扶住沐微涼和葉善，轉頭卻找不到葉錦城。
陸望亭的符失效，葉錦城來不及找到一個完全無光的地方，只能衝進了一輛正在路邊卸貨的卡車車廂裡。
卡車裡沒有光，但是白天也夠葉錦城受的。
他剛剛坐下，身後便響起了腳步聲。
葉錦城猛地轉身，卻愕然地睜大眼睛，沒有向前。
站在他身後的是個男人。
穿着一身黑色棒球衫，帶着黑色口罩，黑色棒球帽。
男人渾身上下只露出了一雙眼睛。
右眼眼角，有疤……
明越說，小心眼角有疤的男人……
葉錦城慢慢眯起了眼，這個男人眼角的疤，爲什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你是誰？你就是讓明越綁架沐微涼的人？”
那男人也不說話，但是點了點頭，目光坦然。
“怎麼，親自來懲罰我？聽說，你想懲罰我？那是不是該讓給我看看，你究竟是誰？”
葉錦城突然躍起，抓住了男人的肩膀。
男人沒動，因爲下一秒，葉錦城就暈了過去。
男人將手裡的針筒扔掉。
“對付吸血鬼，還得用吸血鬼們的特產才行……葉錦城，明越只是開始，接下來是你要接受的懲罰。”
“我給明越三個建議，他拒絕了最後一個，其實很仁慈。但是你沒有選擇前兩個建議，所以還是隻能接受第三個懲罰。”
“現在，我幫你開始第三個懲罰……葉錦城，你剩下的無盡歲月，會比前六百年，更加痛苦，你會犯下更大的罪孽，而且，不會再有另一個沐微涼來解脫你。”
男人笑着，將手放在了葉錦城的腦袋上，嘴裡念起了低沉的咒語。
那是一種古老的，歐洲中世紀伴隨着吸血鬼們的出現，慢慢出現的咒語。
這個男人走遍了歐洲，在那裡停留幾百年，才學會這了這些咒語。
十分鐘後，男人起身離開。
離開前，男人買下了卡車，然後親自將卡車開到了葉公館門口停下。
男人離開後，陸望亭從公館出來，發現了卡車，並卡車裡的葉錦城。
他將葉錦城帶到臥室，神情掙扎。
“你現在喜歡沐微涼，我和你說明越拉着嶽如薇的屍體自－焚了，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無人迴應，牀上的葉錦城雙目緊閉，彷彿已經失去了生命的氣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