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舒在醫院寸步不離的照顧千晨,兩天後,千晨終於醒來。
皇天不負苦心人,千舒鬆了口氣,心裡卻仍舊好像懸着一塊石頭。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千晨,該怎麼諄諄善誘地告訴千晨,有些愛情註定沒有結局,也得不到回報。
幸好,千晨醒來之後沒有主動跟千舒談及這個話題,千舒也就樂得裝傻充愣,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千晨除了水,不能吃其他的東西,體力與營養都是靠葡萄糖點滴供給。
千舒扶着千晨坐靠起來,柔聲問:“不能吃東西,肚子會不會餓?”
千晨微微一笑。“不會。”
千舒笑了笑,沒再說話,雖然表面上十分鎮定自若,但心裡又怎麼可能當作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就像程晨說的,她從來不懂怎麼去掩藏自己的情緒,今天可以這樣不亂陣腳,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千晨的話也不多,或許是身體還沒恢復氣力,也或許跟千舒一樣,只是表面強裝鎮定。
兩人都不開口說話,度秒如天般熬到中午。
千晨掩下眼中複雜的神色,神情淡然。“小舒,你怎麼還不去上班?”
千舒倒了杯水,遞給千晨。“我跟公司請了假,你太不乖了,我得親自監督你幾天。”
千晨接過水,手指很小心翼翼地不去觸碰到千舒。“我沒事,這次只是個意外,以後我會加倍注意的,不會再有下一次,你去上班吧,有張阿姨在就行。”
“哼哼,知道錯就好。”千舒一副知錯能改,還是好孩子的嘴臉。
“嗯,知道了。”真的不會再有下一次了,他會努力讓自己的心麻木。
其實,他自己比誰都清楚,對千舒的這份感情永遠不可能會有結果。只是,無法輕易放下,有時候越是想放下,越是放不下,也是因爲這樣,纔會受不了衝擊而暈倒。
“這樣才乖,以後別讓姐擔心了。這次,你真的把我和張阿姨都嚇壞了,以後不管發生什麼,你都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擺在第一位,好麼?”千舒不忍心把話說重了,語調也忍不住一柔再柔。
“好。”千晨微笑,好看的細長雙眼微眯,一併眯下了眼中的疼痛和受傷。
千舒伸手揉了揉千晨的頭,嘿嘿笑道:“這樣纔是我的好弟弟啊。”
千晨任由千舒胡作非爲,一聲不吭,默默吞下喉間的苦澀,他的感情世界註定孤身一人。
千舒本來想跟千晨聊聊感情方面的事,最後還是罷手,這些話實在說不出口,她也不想在千晨傷口上撒鹽。
兩人各懷心思地沉默。
千晨想起暈倒前來找自己的女人,他不傻,那個女人特意來醫院,送來那張報紙,無非就是爲了挑撥離間,傷害千舒。
她一定是知道了他對千舒的感情,纔會一而再的找上他,想利用他達到目的。具體是什麼目的,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絕對不會允許她傷害千舒分毫。
他之所以暈倒,並不是因爲她說的那些惡毒語言,而是因爲報紙上千舒那張甜蜜的笑
臉實在扎痛了他的心。
兩兩相對,默默無言,靜謐的氣氛被千舒口袋裡突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破。
千舒一看是陌生電話,不打算接,當接觸到千晨類似詢問的眼神時,還是接了電話。
“你好,請問哪位?”
“我是張老,不知千舒小姐有沒有時間,我想跟你聊一聊。”
“張老?”千舒覺得這個稱呼挺陌生的,咬脣想了一會,在張老開口之前說道:“你是張夢雅的爺爺?”
“是我。”
“你有什麼事?”千舒直截了當的問。
“半個小時後,我在卡娃咖啡等你,有些話,只有當面才能說的清楚。”說完,張老掛了電話。
千舒握着手機的力道微微加重,什麼人嘛!她說有時間了麼?她答應去了麼?有錢了不起,年紀大了不起啊!
千晨沒說話,千舒扯開嘴角朝他笑了笑。“一個朋友的爺爺找我有事,我得出去一下,你別胡思亂想,身體最重要,知道麼?”
千晨點點頭。“我知道。”
千舒走出病房,把空間讓給她和千晨而到走廊坐着的張阿姨叫了進去,不放心地囑咐了幾句,才離開醫院,前往卡娃咖啡。
安市卡娃咖啡何止一兩家,張老沒說哪條路上的,千舒也懶得打電話問,這個約她原本就不想赴。
自作主張到晨少帶她去吃過下午茶的那家,心想,趕巧是自己運氣不好,不趕巧是那個張老運氣太差。
她是不聰明,但也不笨,張老爲什麼突然打電話?一定跟他那個嚷嚷着要嫁給程晨的孫女張夢雅有關。
看來是鴻門宴啊。
出乎千舒意料的是,才走到門口,就有服務員上來問她。“請問,你是千舒小姐麼?”
千舒皺了皺眉,果然還是踩到狗屎了。“我是。”
服務員伸出一隻手,作請狀。“請這邊來,張老先生已經在包廂等你。”
千舒暗暗咂舌,這才二十分鐘呢,老傢伙就來了?
千舒被帶到一間包廂前,服務員敲了敲門,門內響起張老還算洪亮的聲音。
“進來。”
“千舒小姐,請。”服務生推開門,把千舒請進門,然後帶上門,轉身離開。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張夢雅也在,千舒忽然有些後悔沒把晨大少叫上,背靠大樹纔好乘涼啊。
“請坐。”張老指了指對面的位置。
千舒走過去,大大方方坐下,端起桌上的檸檬水,喝了一口潤好嗓子後,才緩緩開口。“老爺爺,我們並不熟吧,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啊?”
老傢伙都直接把她約出來了,她也沒什麼好矯情的,懶得跟他繞彎彎腸子。
張老微微驚訝千舒的鎮定自若,上次在程氏控股匆匆一見,倒是沒感覺出她的氣魄來。“千舒小姐是爽快人,那我也有話直說了。”
千舒放下精緻的玻璃水杯。“說吧。”
張老直接道:“你要多少錢,纔會離開程晨?”
千
舒被還沒吞下肚子的水嗆得咳嗽不止,土豪們的思維果然是她這等平民所要膜拜的。
張老微微沉下臉,眼中明顯已經有了怒意,但是並沒有表現出來。
千舒好不容易纔咳完,喝了口水,覺得喉嚨舒服了,才語不驚人死不休的開口。“老爺爺,你問錯人了吧?”
看見張老眼中的疑惑,千舒好心解釋。“你應該去問程晨,他要多少錢才願意放開我。我這種被你們隨手一捏都能粉身碎骨的螞蟻,有什麼威脅性啊。”
坐在一邊,被張老教誨不要多話的張夢雅頓時就急了,看向張老,嬌聲道:“爺爺,你看她……”
張老不動聲色,沉聲道:“不要說話,吃東西。”
張夢雅訕訕地閉嘴,沒有滋味地咀嚼着那塊讓千舒有些嘴饞的黑森林蛋糕。
真是暴斂天物啊擦!千舒藏在桌下的雙爪默默握緊拍打大腿。不是她說,這個老傢伙委實太過小氣,既然都把她約出來了,也不知道給她點份吃的,用一杯免費的檸檬水就把她打發了。
“老爺爺,如果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姐很忙的,好麼!
“千舒,我知道你有個生重病的弟弟,你不爲自己想,都不爲他想想麼?”張老自認爲抓住千舒的弱點,就不信她敢鋸傲到底。
千舒嘆口氣,覺得眼前的老人也就是那麼回事而已,這句話晨大少早對她說過,現在有了晨大少這棵大樹,她還有什麼好想的。
如果想了,指不定晨大少怎麼調教自己呢。
“老爺爺,我還是那句話,有什麼你跟晨大少去說,如果他當着我的面說不要我,我立馬乖乖捲鋪蓋走人,絕對二話不說。”
張老被千舒那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嘴臉氣得黑了臉,千舒的話確實有些道理,可他能奈程晨怎樣?這事如果擺在四年前,他或許還能強迫程晨娶了自個寶貝孫女。
“賤女人,你不要給臉不要臉。”張夢雅怒拍桌子,凌厲起身,看着氣勢十足,但對千舒來說,也就是樣子好看,一個遇着事情還會哭鼻子的軟妹紙,能拿她怎樣?
“小妹妹,語文老師沒有告訴你,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麼?”千舒恨鐵不成鋼地看了眼張夢雅,低着頭頭喃喃道:“就憑你們,給得了我臉麼。”
張夢雅被氣得七竅生煙,如果不是張老在一旁,估摸要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捲起袖子,撲倒千舒,狠狠幹一架了。
“千舒,你確定真的不好好考慮了?”張老畢竟是在商界打滾一輩子,一手創立了張氏集團的商界大亨,臉色很快恢復正常。
“老爺爺,我都說了,這事你得問晨大少啊。”根本不是她能做主的好麼。
張老不再說話,揮了揮手,示意千舒可以走了。
千舒震驚之餘,還是果斷的拍拍屁股走人,心想這個鴻門宴也實在是太沒水準了,被她三言兩語就給擺平。
包廂門緩緩關上,張夢雅一摔手中的刀叉,憤憤道:“爺爺,你怎麼可以就這樣放她走了呢,晨哥哥下個星期就要娶她了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