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榆洗好澡從衛生間走出來,司徒青衣依然坐在牀上,糾結地看着她,一臉欲言又止。
桑榆悄然將雙手緊握成拳,微長的指甲死死插進掌心,沒有見紅,卻痛徹心扉。
“司徒青衣,我們從此兩清。以後你是司徒青衣,我是桑榆,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再無任何瓜葛。”留下這句話,桑榆撿起丟在門口的包包,開門離去。
司徒青衣苦笑一聲,都說女人狠起來,比任何人都狠,果然是真。桑榆這招,算是一巴掌把他拍進地獄裡了。
千舒接到桑榆的電話,二話不說,把晨大少當成擺設,溜煙跑出程氏大樓。
桑榆失魂落魄地坐在程氏控股大門口的花壇邊,千舒遠遠看了一眼,明顯感覺出桑榆的落寞和那股子隱約的憂傷。
千舒走過去,蹲在桑榆面前,把桑榆冰冷的雙手捂到自己手中。“桑榆,你沒事吧?”
桑榆搖搖頭,悽然一笑。“我沒事,只是,不該知道去哪裡,就到這裡找你了。”
千舒拍拍胸脯。“嗯,我在這裡,不管發生什麼事,都可以讓你依靠。你都要記住,我一直站在你身後,只要你一個眼神和動作,我二話不說衝到你前面去,遇神殺神,遇佛殺佛。”
桑榆被千舒逗得噗嗤一笑,眼中依舊落寞。她伸出手抱住千舒的脖子,把臉藏在千舒的肩窩。“千舒,肩膀借我一會兒。”
千舒拍了拍桑榆的肩膀。“你放心靠,很牢的,不會倒。”
桑榆悶悶地嗯兩聲,緊緊咬住下嘴脣,不讓自己沒用的哭出聲。
千舒忍住已經痠麻的雙腿,有節奏地拍着桑榆的後背。“桑榆,別忍,想哭就哭。哭完以後告訴我,是哪個混蛋欺負你了,我去扔他一臉茄子蘿蔔大白菜。”
閨蜜就是這樣,笑的時候,兩人一起笑;哭的時候,一個堅強地站在旁邊,爲那個哭泣的人撐起半邊天。
桑榆終於放開被自己咬得幾乎就要出血的嘴脣,不可抑制地哭出聲來。
千舒默默回抱着桑榆,腿已經痠麻的沒感覺,但是不想煞風景地打斷桑榆的發泄。
桑榆終於哭累,眼睛乾澀地掉不出一滴眼淚,才慢慢停了抽泣。
“昨晚,我遇見司徒青衣了,一整晚,我都跟他在一起。我一直以爲,花了兩年的時間,就算沒有忘記他,對我來說,他也已經是個不痛不癢地存在。可當我看見他,我才知道自己不過就是自欺欺人而已,他在我心裡,依然那麼那麼的重要。”
千舒輕輕拍着桑榆的後背,默默扮演起出色聽衆的角色。
“千舒,我是不是很賤?”桑榆問,不等千舒回答,繼續說道:“更賤的在前面呢,兩年前,我心甘情願爲他放棄一切,把自己毫無保留地送到他面前。可是他不稀罕,或許,那時的他也覺得我很賤吧?”
千舒聽的眼眶泛紅,千萬句華麗的詞藻在心頭洶涌,張了張嘴,卻一句也說不出來。因爲抱着她痛哭的不是別人,是她僅有的朋友之一。
不痛不癢的安慰言語,只能用在跟自己無關痛癢的人身上。
“在他眼裡,只有司徒家,只有司徒家的家族利益,只有他的個人前途。我算什麼呢?什麼都不是!”
千舒嘆氣復嘆氣,她是個實在人,說不來好聽的長篇大論。
“明知不會有結果,何苦一再爲難自己呢?我再也不哭了,千舒,桑榆的生活中沒有司徒青衣,一樣能活得很好,對不對?”
“沒錯,桑榆,你這樣想就對了,男人算什麼,統統讓他們滾牆角待着涼快去。”說到這裡,千舒就想起程晨,語氣更加憤憤不平。
桑榆點頭。“沒錯。”
千舒苦着臉道:“那你現在能放開我了麼?腿麻着呢。”
桑榆放開千舒,用手背擦掉沒幹的眼淚,破涕爲笑。
千舒哎喲着起身,雙手各拍一邊大腿,一屁股坐到桑榆身邊。“艾瑪,腿真酸,晚上跟你睡覺,你得好好補償我,給我各種揉捏按。”
桑榆笑。“沒問題。”
悄悄跟在千舒後面下來的程晨用眼神嚇退幾個想要跟他打招呼的元老級部下,看着千舒和桑榆,眉頭深深皺起。
女人都是一種奇怪的生物!
程晨擡頭,跟站在遠處的司徒青衣遙遙對望,距離太遠,瞧不清司徒青衣眼中的情緒。
司徒青衣聳了聳肩,程晨回以一個同樣的動作。
千舒突然問:“程晨跟司徒青衣是不是認識的?”
桑榆點頭。
難怪晨大少會那麼肯定桑榆很安全,安全毛線咧,這都哭的跟淚人似的了!
“桑榆,都是我不好,如果昨天不是我約你出來喝酒。你不會見到那個男人,也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了。”
“這個不能怪你,總該面對的,就像我哥說的,一味的逃避解決不了任何事。宣泄出來後,我釋然了很多,至少沒有給自己留下遺憾。”桑榆笑,笑得透徹,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的疼痛依舊。
千舒拍了拍桑榆的肩膀,以示鼓勵。
兩人又聊了一會,桑榆起身離開,千舒揮手說再見,一點不帶矯情。
看着桑榆的背影,千舒重重呼出一口氣。那話怎麼說來着?對,受傷的總是女人,真特麼的有道理!
千舒自己的心情本來也就挺陰暗的,只是一直沒有表現出來。高高在上如程晨,她又何必卑微了自己。
少女不知愁滋味,可是自從遇見晨大少,她已經跟少女兩字搖頭揮手說拜拜。
昨晚強了晨大少的經過,她記得不是很清楚,主要是因爲不敢去多想,就怕想起更加讓自己沒臉見人的事兒。
程晨事後也沒有再提起,好像真把這事兒當成一張紙,翻翻就過去了。越想,千舒就越覺得憋屈,不管哪件事,她都是最憋屈的那一位。
被朱大元綁架時,晨大少摟着其他女人歡好,她還生氣呢,晨大少倒先耍起了大爺脾氣。鬱悶地出去喝酒,結果不知怎麼地,就在車裡把晨大少強了。
不是千舒看不起自己,只是,她真的很懷疑,自個有那個魄力去強晨大少麼?
千舒推開回到總裁室的門,
無精打采地看了眼低頭辦公的程晨,走回自己的小辦公桌後,抽出一疊厚重資料,慢慢啃了起來。
晨大少這棵大樹雖然結實,但畢竟不是能靠一輩子,再說樹下多風雨,她沒把大樹靠垮,就先被那些風風雨雨打擊得慘不忍睹。
嗯,以後還是要跟晨大少保持安全距離。
程晨擡頭,看着一會點頭,一會搖頭,表情千變萬化的千舒,嘴角微微翹起。心想經過昨晚,小丫頭應該不會再跟他憋氣了吧?
門突然被推開,程晨和千舒幾乎是同時把視線投過去。不同的是,千舒只是淡淡看了眼走進來的英俊男人,就低下頭繼續和資料奮鬥。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晨大少本身長得不俗,他身邊的人哪怕不比他好,也絕對不會比他差。
程晨的眼中夾雜着一抹怒火,睨着司徒青衣的眼神冰冷。“小學老師沒教你,進來之前需要禮貌地敲門麼?”
司徒青衣擡了擡眼皮,連個屁都不放,退出門外,敲了兩聲,又推門而進,整一個好像飄飄忽忽的行屍走肉。
程晨皺眉,不屑地丟出兩字。“出息!”
千舒覺得晨大少這兩字說得真是恰到好處,眼前的俊逸男人實在是太丟節操了。晨大少讓你敲門,你就敲門,那讓你躺地上滾出去,你也滾?
司徒青衣無視千舒近乎侮辱的眼神,走到沙發坐下,仰起頭靠在沙發後座,半晌才朝程晨開口:“晨少,借你貴地用用,不會打擾你上班,也不會妨礙你跟女人親熱,需要我避開的時候吱一聲,我可以去上廁所。”
千舒:“……”人若無恥起來,就是死人都能被氣活了。
程晨挑眉,話中帶刺。“你就這點出息?一個女人就能把你傷成這樣?”
司徒青衣喃喃自語,不知道是安慰自己,還是鄙視自己。“是呀,只是一個女人而已,至於這樣麼?”
程晨被司徒青衣這副要死不活的模樣弄得坐都坐不安穩,他索性放下手中的水筆跟文件,走到窗邊,臨窗而立,風度翩翩,言語卻尖酸刻薄。“你還知道就是一個女人而已?我告訴你,現在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女人遍地都是,只要你願意,一抓就一大把。”
司徒青衣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道:“可是,世界上只有一個桑榆。”
千舒嫌棄地白了晨大少一眼,暗暗腹誹:晨大少,就你出息,還遍地都是女人呢,你也不揀揀好的,張夢雅那麼個火星妹子你都下得去嘴。
程晨突然看向千舒,沒好氣道:“小舒兒,你那是什麼眼神?”
晨大少,別叫得這麼膩歪行不行!
千舒坦然道:“充滿凜然正義的眼神。”
程晨不屑地冷哼一聲。“就你這雙小眼睛,還充滿凜然正義?”
千舒頓時就怒了,咬牙切齒道:“晨大少,你睜大你那鈦合金狗眼看看好不好!我這眼睛怎麼就小?不要太大,太水靈好不好!”
千舒指着自己用力睜大的雙眼。“瞧瞧,我這眼神,怎麼就不凜然正義了?晨大少,你能不能不搞歧視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