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囚禁的這段時間,也不算過得很差。就是有些無聊。
等我被信家救出去,知道薛峰的身份時候,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語。我看着鏡子裡面的自己,頭髮已經在白中透亮。臉上都是皺紋,眼睛已經也沒有了什麼神采。我找出當年我和年小蘭唯一的合照,那張合照是在我們在遊樂園拍的。那是年小蘭第一次去遊樂園。她笑得很開心,就像一個童真的孩子。在我眼裡卻是是一個孩子。她讓我忘了憂愁,忘了這世間的勾心鬥角,忘了我所有負擔的責任。
而如今的我我與當年的自己已經完全不一樣。我有些羞愧,緊張。害怕她會嫌棄我,嫌我已經老了。但是那顆已經多年沒有跳動的心,又開始撲通撲通的跳躍着。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第一次與她相遇時的自己,雖說那個時候也不復年輕。好在還是看的過去的。
那年小蘭直到如今也該是依舊的美麗動人,讓我着迷。在我的記憶中至少是這樣的。
我很期待與她的再一次相遇。卻沒有想到她不在了,留下的只是這一個兒子。
沒有如她的所說的像我,而是很像她。這一點上我是挺歡心的。至少讓我在臨死之前見到了有些像她的我們的孩子。
這個孩子恨我,我知道。如果是我,我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原諒我的父親。從未在我的生命中出現過,甚至沒有爲我增添多半分快樂。反倒因爲他,揹負了不少的罵名和委屈。母親最後也因此而受盡凌辱而離開。
我從牀上起來,站在窗戶外面。看着窗外的光景,已經漸漸步入夏日。牆上的爬山虎攀巖上牆壁,透到窗臺上,葉尖上的嫩芽,倒是沒有讓我看到希望和活氣。反而讓明白,我該走了。嫩芽總會一簇一簇蹦出,綠葉總會一簇一簇的新長。而我們這種老葉,是將要落下的黃葉。現在只能稍微偏偏起舞一番,落到地上,腐蝕入到黃土。
稍微站一會兒,我的身體已經站不住。只得依靠着牀邊的扶欄回到牀上。
我只得哀嘆一句,“人果然是老了。”我在自言自語。又好像看到了年小蘭在我的身邊。
我回到牀上躺好,拆開一封信,
“大叔,已經與你分開兩百八十五天了,你有沒有想起過我?我很想你。
大叔,我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們的孩子出生了。我知道你不相信他是你的孩子,但是真的。我並沒有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那天的事你也知道,我是被人誣陷的。大叔,我已經做了DNA,它會證明我真的沒有背叛你。好了,大叔這些不開心的我就不說了。
大叔,你會來找我們嗎?大叔,我想回到你身邊,真的,我很想你。”
我彷彿看到了年小蘭伏在書桌上寫下這封信的模樣。一個女人剛剛生完孩子,還要爲了向自己的男人證明這個孩子是男人的,而需要去驗證。那一刻,年小蘭是否心碎過。我留意到信件的一個角邊上,有一滴淚痕。看過,我是傷了他的心的。也是,怎麼可能不會傷了她的心。
我在想臨死之前,她是帶着仇恨,還是帶着對我的原諒。
也罷,原諒與否已經不是那麼重要。我也已經快要去尋找她。在那個地方我再去恕罪。讓她能夠寬恕我。讓她下一生再遇到我。而下一生,我只有她。
我手裡拿着一封封信件,牀上也散落着。我看着她慢慢的走向我,還跟年輕時一樣。我開懷大笑,轉而又有些擔憂的摸了摸自己的面孔,十分的光滑。我看着鏡子裡的自己,這樣的自己纔是配得上她的。
“小蘭,你來了。”
“我來接你了。”年小蘭笑的很美,就像那年在瑞士,在那場美麗的大雪下,她穿着中國風的裙子,就像是從天上不小心落下凡塵的仙子。圍着我起舞,笑得燦爛,就像一個大太陽一樣溫暖着我。而此刻的她也是如此的照耀着我。、
“小蘭,你能原諒我嗎?”我拉起她的手。“小蘭,我很想你。”
“我從來沒有恨過你。”小蘭抱着我,“我也很想你,我一直在等你。”
這場夢很美,而我就在這場睡夢中過去。從此凡塵的一切與我無關,從此我不再是畢家的畢達抒,而是年小蘭的大叔。
“小蘭,下一輩子我定會護一生。”
我喜歡我未來的姐夫,該是一件很可恥的事。可這是我唯一的秘密,我從未與任何人說起,也從未像他表達過半分情感。我想我做的很好,所以我並不引以爲恥。
我第一次見到畢達抒是在我高一的時候,我的父母親意外過世。當然這個意外是大夥兒的說辭,因爲在童家這樣的家族裡有多少不爲人知的骯髒事,而我父母親不過是他們鬥爭當中的犧牲品。
我從國外急急忙忙趕回來參加我父母親的葬禮,他們是我這個世界上最親,也是最愛我的人。因爲擔心我無法再童家這樣的家族安然的長大,從小便將我送去國外,交由我的外祖父母照料長大。
我也不過是一個高中生,在遇到這樣的事情下,我不知所措,但我作爲童家人,被禁止做有違背禮儀之事,連哭泣我都只能靜靜的。絕對不能打擾到前來哀悼的人。那種痛苦,那種對於家族仇恨的,我想每一個童家的子孫都是品嚐過一番,然後到強迫接受,欣然面對,最後到麻木。而我也在正在走着這個歷程。因爲我是童家人,是我一輩子都無法擺脫的。當然這一切只有童家旁支才能體會。而像童心雅這樣的童家人,生爲童家主枝,只會被是高高在上的捧着。
在葬禮那一天,我站在入口處,接待每一個來訪的人。看着大家在獻禮之後,開始忙於自己的社交,開始在談論着自己的生意,自己的資本。我只得苦笑一番,在我父母親亡日,前來哀悼的都是在拉攏平日裡沒有時間或者沒有機會見到的人。
只有他站在那裡靜靜的獻禮之後走到我的身邊,“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他的語氣並沒有多少溫柔,而只是堅定的看着我。這樣也確實是我那時候需要的。
“謝謝。”我淡淡的點了點頭。
他朝我點了點頭,隨後離開。
而在當天晚上我再一次見到了他,也知道他的身份。
他以童心雅的未婚夫的身份出現在童家。我聽說過,童心雅有一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夫。但從未見過本人。其原因不過兩個,第一,我常年在國外,第二,我唯一的回國時間,只有在初一,且也只有在這一天會出現在童家大宅。除此以外我從未踏入童家的大宅。
我只是簡單的打了一聲招呼之後,便回到了爺爺暫時給我安排房間。但因爲太過去無聊,而在後花園晃盪着。此時,畢達抒正好在接電話。我是不可能前去打擾的,只坐在鞦韆上,看着天上的星星。
“他們會保護你的。”畢達抒的聲音突然在我身邊響起來。我轉過頭看着他,“我知道。我想我所能看到的最明亮的那兩顆,就是我的爸爸媽媽。”
畢達抒沒有說完,而是在我旁邊的草地上坐了下來。
“畢達抒”畢達抒突然介紹道,“你未來姐夫。”
“我知道你。”我說道,“童新蕊”
“我也知道你。”畢達抒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哭不出來,也笑不出來,就吃一顆糖。讓心情好一點。”
“這是什麼理?”我覺得有些好笑。這個人看起來是如此成熟,甚至於有些難以接近,爲何會做如此幼稚的事。
“哪有那麼多理由可以說的。”畢達抒又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放進自己的口中,“這可是我好不容易騙來的糖。”
我有些無語的笑了笑,但還是吃下了這一顆糖,“謝謝你。”
“不用客氣。”畢達抒說道。
“你和我姐是怎麼認識的?”我不記得童家大宅旁邊是畢家的大宅。青梅竹馬?總覺得不太可能。
“我母親是心雅的古箏老師。”畢達抒說道。
“你母親彈古箏很厲害嗎?”我無聊的問道。
“還不錯,是皇家學院的音樂學院的院長。”畢達抒漫不經心的說道。
“這哪裡是不錯,簡直就是太了不起了好嗎?”我驚歎道,“皇家學院音樂學院的院長,是史上最難攀上的位置,不僅僅要求學歷,還需要對中國的古典樂器要十分的精通。而這其中最難的是二胡,其次是古箏。”
“看來你對於這個還是有所瞭解的。”畢達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