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冢義男下達了命令之後,兩支日軍部隊分別從太原,大同乘坐着汽車向平安縣行駛,一路上不與當地守軍發生任何接觸。莜冢義男的這次對南京團部所在的高莊制定的偷襲計劃是在高度絕密的情況下制定的,除了他本人外只有兩個帶軍的將領以及他們的上級爲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
莜冢義男對中隊的情報的靈敏度太瞭解了。作爲一個日本陸軍的資深將領,他明白,任何一支佔領軍,無論他的情報系統有多麼專業,在與本地軍隊比起來總是處於下風。因爲你畢竟是佔領軍,置身在敵方的土地上,而這塊土地上生活着的芸芸衆生每一個人都可能是對方的情報人員,包括表面上俯首帖耳的僞軍部隊。莜冢義男清楚的瞭解絕密級別的高低與知道秘密的人數成反比。所以山本和小泉的兩支部隊一路上長途奔襲,直撲高莊。無論南京還是李哲強的情報都失靈了。
南京所在的高莊此時只有一營和團部的一個警衛排駐紮在這裡,其他的兩個營分散在高莊周圍數十里,在日常訓練之餘,炸個鬼子炮樓,砍上幾根電線杆子,剿滅一下危害鄉里的土匪,在大路上伏擊一下日軍和僞軍的小股部隊,各幹各的,只要南京不派通訊員召集他們,一般情況下很少出現在團部。
山本一郎堅毅的臉上帶着冷酷的表情,看着手腕上的手錶,身邊站着配合他作戰的小泉冢。作爲極少數精通山地作戰的日軍將領,山本一郎手下有一支擅長山地作戰的部隊。山本一郎對小泉冢說道:“小泉君,在夜晚11點時你負責在村口發動突襲,我會率領我的部隊在進山的路口處設下埋伏,掐斷八路的退路,在你那裡的打響之後,八路一定會向山谷轉移,到時候只要我突然發動攻擊,這支軍隊必然會在我們兩人手中灰飛煙滅。現在對下時間,9點30分。”
深黑色的夜空中,只有漫天的星斗,高莊的村民們像往常一樣,日出而更,日落而息,整個村子裡面一片寧靜。南京也在喝完酒後沉沉的進入夢鄉。村口的哨兵來回的巡視着,在漆黑的夜幕中,5米開外的景緻已經完全看不清。
哨兵迎着夜風,來回巡視着周圍的情況。還和往常一樣,在10點50分的時候,接崗的戰士出現在他身後。“來,老王,抽一鍋子。”接崗的士兵接過他手中的槍,遞過來一個已經填滿了菸葉的菸斗。老王揹着身點燃了菸斗中的菸葉,然後轉過身迎着深秋的夜風,使勁的唑着。火星在夜空中忽明忽暗。“對着燈迎着風,兒子叫也不敢應,你說團長咋想的這詞。抽個煙都他媽的是體力活。”老王磕掉菸斗中剩餘的菸草,對着身邊的戰士說道。
“老王,回去睡吧,這有我守的就行了。”新來的戰士說到。
“好,那我就回去了,夜晚風大,出來的時候也不多穿衣服,給把我的軍裝也穿上吧。反正我就回去睡覺了。”老王說完將衣服脫下來披在新來戰士的身上。
“恩?你小子啥時候裝了個這玩意?我先給你拿回去,等你交了崗在我牀頭取。”老王從戰士的兜裡掏出一顆鬼子用的手雷,抓在手裡,向村內走去。
老王轉身離去,走了二十幾米,來到一棵樹下,對着樹幹解開褲子尿了起來。正因爲老王在這裡耽誤了一分多點的時間,他發現了鬼子的偷襲,並引爆了手雷,通知了在村內的獨立團戰士。
10點59分,小泉冢一揮手,日軍尖刀兵摸到崗哨的附近,一擡手,一把匕首在空中飛過,扎進了哨兵的嗓子,哨兵摔倒在地,屍體接觸地面的響聲,傳到老王的耳朵裡,老王向哨兵的方向喊道:“怎麼了,是不是有情況。”
老王喊完後沒有聽到對方的回答,老王警惕的將手放在手雷的拉環上,老王向哨兵所在的位置走去,發現倒在不遠處地面上的哨兵,老王站起身,有一把匕首對着老王飛來。夜幕下目標不清,再加上距離有些遠,老王有足夠的反應時間。
老王想到自己身後幾百米外的營地,叫喊聲肯定無法向戰友示警,而眼前又時間緊迫,老王拉掉了手中的拉環,向黑暗中站起來的影子衝去。
在一聲巨響過後,老王和被他臨死前抱住大腿的鬼子同歸於盡。手雷的爆炸聲傳遍了整個寂靜的山村裡。
所有在睡夢中的人都被這手雷的爆炸聲驚醒,南京一骨碌從牀上起來,只穿了一條軍褲就提着槍衝出指揮所。這時村口的房屋已經受到了日軍的攻擊,槍聲和手雷爆炸的聲音響成一片。
“警衛排,集合。帶着機槍跟老子頂上去,給後面的部隊爭取時間。”南京向已經站在他身邊的警衛排喊道。
“李偉,去找政委,讓他組織老鄉向山裡轉移。”南京的話音在指揮所外響起。
南京扣下的機槍這時顯出了威力,在狹小的村間小路上,日軍的步槍打出一顆子彈的時間,南京的警衛排已經打出了兩個短點射和一個掃射,五個戰士,五挺機槍,無視日軍的炮火,並排在擁擠的小路上扣下了扳機。
“第一排臥倒,第二排半蹲,第三排站立,其餘的上房頂,給老子狠狠的打。”南京的吼聲瞬間就被機槍子彈出膛的聲音淹沒,六十多挺噴灑着火舌的機槍就像它們身後的士兵的心情一樣,只有怒火。
小泉冢一直看不起負責日軍軍械生產的負責官員們,看看他們給陸軍配發的什麼武器,五法彈裝的三八步槍,沒打完一顆子彈還要動手拉槍栓退彈殼,一個小隊纔有的一挺輕機槍,火力太差了。軍械官員們認爲日本是一個資源匱乏的國家,如果配備自動火器將加大戰爭成本,例如一個士兵攜帶150發子彈,用步槍射擊可以使用一天,如果用機槍來打,估計連一個小時都堅持不下來。可是在佔領了中國東北的重工業區獲得大量的資源後,這種理論應該改變,爲什麼不及時調整軍械生產,拿出更好的裝備來武裝軍隊?小泉冢開始懷疑負責軍械生產的那些官員們的居心。
看着自己一個聯隊的士兵被八路軍同時開火的幾十挺機槍壓的擡不起頭,小泉冢有種回國掐死那羣負責軍械生產的老朽們的想法。
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小泉冢發現這支八路軍阻擊部隊的後面出現了一支支點燃的火把正向山本一郎埋伏的山口移動。小泉冢看到目的達到,一面組織火力壓制,一面將部隊撤退到村口比較寬闊的地帶。
南京看到眼前的日軍退出村外,連忙下達了撤退的命令,帶着警衛排向山口移動。南京正走到半路上,發現山谷的方向升起一片火光,接着傳來步槍、機槍射擊的聲音,時間不大,李偉來到南京身邊帶着哭腔對南京說着:“團長,山谷那有鬼子埋伏老鄉和不少戰士都,都被鬼子殺害了。”
“我操,這羣狗日的,這是專門衝着咱們來的啊。警衛排分出一半人跟我去山谷,其餘的人依託地形,給老子把後面的鬼子釘在這裡,不許讓鬼子前進一步。”南京一邊說着一邊帶頭向山口跑去。
“政委,對面的鬼子是什麼情況,能衝過去嗎?”南京來到樑漢身邊問道。
“衝不過去,不知道對面有多少人,聽聲音估計得有一個聯隊,人數上我們太吃虧了,你後面的情況怎麼養?”樑漢回答完這裡的情況後向南京問道。
“人數不清楚,村子裡活動範圍小,再加上機槍這種連發武器,易守難攻,那的鬼子被打退了。”南京一邊看着山谷方向射來的子彈,一邊說道。
“看來這股鬼子是專門朝着咱們來的,一切都準備好了才發動的進攻,目的就是把咱們都滅了。”樑漢說道。
“不管怎麼着,也得進山,要不等到天亮,咱們就更難突圍了。”南京說到。
“武躍,你的狗訓練的怎麼樣了,現在能不能派上用場?”南京向武躍說道。
“一些行,大部分還不行,不過要是有個頭領着估計問題不大。可是這羣狗的頭只有一個,那就是‘小南躍知道南京對小南的感情,說話有些吞吞吐吐。
“啥時候了,要是老子用命能換出這條路來,老子自己就上了。下去準備吧,一會我組織人對鬼子進行衝鋒,政委負責機槍壓制敵人的火力,然後讓狗在最近的距離向敵人發動攻擊。”南京說完,看着身後的“小南”緊緊抱着“小南”的腦袋,眼裡溢出了淚水。“小南”似乎明白南京剛纔說話的內容,用舌頭舔掉南京眼角的淚珠,在南京的臂彎裡磨蹭着。
當武躍再次出現在南京身邊的時候,南京站起身來,將“小南”交到武躍手上,南京的手指劃過“小南”眼角的時候,發現小南的眼角竟然也出現了淚滴。
南京在火光下看着“小南”來到狗羣的最前面,像一個在檢閱部隊的將軍一樣,對着狗羣叫了兩聲之後,轉過頭看了看南京,然後跟着武躍向戰場的最前線走去。
“‘小南’,一定要給老子活着回來,要不我就不要你這個兒子了。”南京的叫聲在夜空中迴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