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色。
冷亦楓手中端着紅酒杯,姿勢優雅而矜貴。他身着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隨意的挽起。
他低眸,掃了一眼腕間價值不菲的名錶,從北苑到魅色的距離不算遠,蘭黎川應該快到了。
溫晚給他打了一個電話過來,付安上前,將遞給冷亦楓。
“我已經和葉塵夢見過面了。她不會出手背叛蘭黎川。”溫晚沉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
冷亦楓語氣微挑,像是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是嗎?”
溫晚皺眉,才問:“你究竟爲什麼要讓我和葉塵夢說那番話?”
“你不需要知道爲什麼。”
“懷孕的是秋韻,這時找秋韻纔是最有用的棋子。”溫晚不知道秋韻和冷亦楓的交易,所以纔會這樣開口。
而冷亦楓也沒有打算告訴溫晚。
“如果溫總是想教我如何不折手段,那麼不用了。我從小耳濡目染,青出於藍。”
“小冷……”
“我答應你的,就一定會做到。”冷亦楓打斷溫晚親暱的稱呼,掛斷了電話。他那精緻的五官,隱入陰暗的角落,周身散發着冷氣,就像是地獄的修羅。
“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冷亦楓看着傅安,問。
傅安點頭,畢恭畢敬的答:“linda被蘭少開除了,但是西臨的那塊土地,linda裡應外合,最後順利被我們安插在鼎瀚國際的人,以鼎瀚國際的名義拍下。葉海已經應該已經得到了消息。”
冷亦楓點頭。
傅安看着冷亦楓,之前葉海在拉斯維加斯豪賭,負債累累。如果不是冷總臨時拋出西臨遊樂場的橄欖枝,恐怕葉海早就已經找蘭少求助了。
所以葉海必須要拿下西臨的地皮,履行和冷氏集團的合約。
而如今葉海知道,是蘭黎川拍下了西臨的地皮,那也就意味着蘭黎川公然和葉氏集團作對。那麼葉海肯定會認爲求蘭黎川沒用。
如今,冷總暗中已經收購了葉氏集團的大部分的股份,葉氏集團的破產,只是時間的問題。
傅安只是不太明白,爲什麼冷總一心想要葉氏集團破產,因爲畢竟葉氏集團的地位,對冷氏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威脅。
但是作爲手下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不該問的永遠不會多問。
所以傅安只是看着冷亦楓報告:“另外,我們已經將秦海蓮行賄的有關資料以及葉海拉斯維加斯地下豪賭的視頻遞交給公安局了,不出意外的話,兩個小時後,葉海就會被公安局帶走接受調查。”
這是冷亦楓計劃好的結局,所以在聽到傅安這麼說的時候,並沒有絲毫的意外。
他冷眸看着傅安,吩咐:“等葉海被送進公安局之後,將葉氏集團收購的股份全部轉到溫晚手中,就當做彌補溫晚痛失凌峰集團的補償。”
傅安點頭。
冷亦楓看了看腕錶,按照這個時間段,蘭黎川應該早就過來了纔對,可是都分明只需要半個小時的路程,這都已經快一個小時了,蘭黎川人怎麼還沒到?
冷亦楓皺眉,在此時突然響了起來。
他見了,是一串熟悉的數字,御城的。
他接通電話:“有事?”
“哪個房間?”御城問。
冷亦楓頓了頓,說:“我只和蘭黎川談。”
“小爺身價如此之高,免費陪你嘮嗑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喂?喂!靠,居然掛小爺電話!!”
御城看着自己被掛斷的電話,一雙漂亮的桃花眼泛着憤怒。
如果不是池奶奶突然傳來病危的消息,蘭黎川不得不趕回醫院,那他打死都不願意過來和冷亦楓交涉。
冷亦楓沒想到,蘭黎川竟會如此不在意葉塵夢的死活。
既然如此,就怪不得他手段激進了。
冷亦楓起身,看着傅安:“葉塵夢到葉家了嗎?”
傅安點頭:“已經到了有一段時間了。”
“開車,去葉家。”
葉家離魅色很近,不過十來分鐘的距離。
十分鐘後,冷亦楓的車子平穩的停在了葉家別墅外五百米左右的地方。
冷亦楓並未下車,而是轉身拿過車子裡的望遠鏡。看着別墅內的情景。
葉海竟險些給葉塵夢跪下。
葉塵夢重重的扶住了葉海,眉頭深鎖的問:“爸,你這是幹嘛呀?”
“塵塵,你救救爸爸,救救葉氏集團吧!如果拿不到西臨的地皮,葉氏集團必定破產啊!葉氏是爸爸辛辛苦苦半輩子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它就這麼垮了啊!”葉海滄桑的臉上滿是歲月的痕跡,和小時候葉塵夢心中那帥氣的容顏大相徑庭。
她心疼的皺着眉頭問秦海蓮:“媽,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
秦海蓮將葉海在外豪賭的事情,以及和冷氏集團的合約,還有鼎瀚國際趁火打劫故意拍下了西臨地皮的事情,一併告訴了葉塵夢。
她恨鐵不成鋼的用力捶打着葉海的背,不住的埋怨:“我跟你說過多少次,能喝能吃不能賭。你偏偏要賭,這下好了,傾家蕩產了吧?你是要我和女兒陪着你一起流落街頭是不是?!”
葉海心頭原本就像堵了一塊石頭,經過秦海蓮這麼一說,就更是難受了。
“你還好意思說我,要不是你賄.賂醫院院長的事情被副院長知道了,我也不用陪着副院長去拉斯維加斯。現在我們行賄的把柄還在副院長手裡,要是再拿不到西臨那塊地,就都等着吃牢飯吧!”葉海一時之間來了脾氣,對着秦海蓮就是一陣大吼。
秦海蓮暴怒的看着葉海,“姓葉的,我秦海蓮嫁給你的時候你是怎麼承諾的,你說這輩子都不讓我吃苦受罪,可這才三十幾年,你居然就這麼兇我!”
“媽……”葉塵夢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拉着秦海蓮,生怕秦海蓮和葉海動手。爸媽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這是葉塵夢第一次看到兩人這麼大動干戈。父母倆的感情雖然算不得是最好的,但是平日裡也最多是小吵小鬧。
秦海蓮突然回眸看着葉塵夢,抓住她的手目光帶着祈求:“塵塵,黎川不是你丈夫嗎?你跟他說說,讓他把西臨那塊地讓給我們。我保證你爸一定和冷氏集團好好做遊樂場的項目。”
“媽,我和黎川……”
“塵塵,算爸求你,你從小到大,爸爸沒要求你做過任何事情,這次,就算爸求求你,好不好?”葉海一度想給葉塵夢跪下,讓葉塵夢已經滿到嘴邊的話,都不得不嚥了回去。
秦海蓮看着葉塵夢說:“黎川那麼寵你,他不會不答應你的。你就跟他求求情,行不行……”
這是養了她二十幾年的父母,她怎麼能狠下心來拒絕?
可是腦子裡浮現的,卻是蘭黎川將秋韻壓在身下的畫面,還有溫晚那優雅到刻薄的聲音。
你不過是蘭黎川爲了掩人耳目的一顆棋子,你就是他爲了保護秋韻而做出的必要犧牲……
這兩句話在她的腦海裡無線的回放,回放……
葉塵夢終究還是點了點頭。
“我去求他。”她難以用語言來形容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情,複雜的,難受的,心痛的……
秦海蓮和葉海像是看到了最後一絲希望。
“那你快去,現在就去。”秦海蓮推着葉塵夢朝着門外走去。
葉塵夢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她現在有什麼資格去求情?如果蘭黎川在乎的人不是自己,那她就算去求情了,又有什麼用?
她也道聽途說過,西臨這塊地究竟有多值錢。當自己和利益擺在一起的時候,蘭黎川選擇的,永遠都是利益,不是嗎?
葉塵夢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微笑,儘管已經知道了會是怎樣的結果,可是,爲了爸媽,她卻不得不去做。
她想先在電話裡和蘭黎川說一說這件事。可是,她卻一直都沒能撥通蘭黎川的。
這一刻,他多希望蘭黎川是因爲沒電了纔不接的。
可是,就在她快要失去信心的時候,電話卻突然接通了。
那一刻。她好似看到了已經消失殆盡的感情,又突然亮起了星星之火。
“黎川……”
“喂?葉小姐嗎?”電話那頭傳來秋韻柔柔的聲音,像是劃過山澗的溪水,那麼動聽。
葉塵夢驟然沉默。
她聽着電話那頭的秋韻頓了頓,說:“你找黎川吧?黎川在洗澡,你等會兒,我叫他。黎川,你的電話……”
秋韻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了。
她看着被掛斷的電話,嘴角勾起一抹冷凝的弧度。她不知道池韶華病危,以爲蘭黎川還在公司,所以打算到公司來叫蘭黎川一起吃飯,可是卻沒想到撿到了蘭黎川被蘇靜笙砸碎了的。
她剛剛撿起卡插進自己的裡,就接到了來自葉塵夢的電話。
所以她才自導自演的唱了這齣戲,這下,她還不信葉塵夢能夠無動於衷。
秋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葉塵夢抱着被掛斷的電話,行屍走肉似的站在馬路中間。心裡像是被人挖了一個大洞,正隨着寒風肆意……
突然,一輛車子由遠及近。亮起的大燈照花了她的眼睛,她站在馬路中間,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