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秋莎怒眼一瞪,就算她瞧葉辰不順眼,治病救人好歹算是本職……吧。
沈梓澤也沒有出言阻止,保鏢們立刻去找了擔架來,再把人小心的搬上去。
不過,畢竟是粗魯的大男人,搬動中還是扯痛了傷者。
葉辰皺着眉頭髮出沒意識的痛呼聲。
曲翎溪聽得心頭一緊,又多了幾分擔憂,忍不住說了一句:“你們輕一點。”
“說得對,這可是易碎物品!”喀秋莎嘴角一抽,撲過去先確認了葉辰傷勢情況。
她看向曲翎溪安慰:“放心吧,沒有生命危險。就是看起來傷的挺慘烈的,治療也稍微有那麼一點點麻煩。”
可不是稍微的麻煩,傷筋動骨一百天不是瞎說的。
再加上他逞能亂動的錯位,喀秋莎抱着胳膊不敢再多說了。
小蝴蝶那麼心軟,人是爲了救她傷到的,真讓她照顧百八十天,沒感情都能照顧出感情來,更不要說本來就是有感情!
她可不想讓葉辰得到這麼好的機會。
他們來時乘坐的車子根本放不下擔架這種東西,又從馬場裡找了一輛拆掉後面座位的麪包車。
兩個保鏢跟喀秋莎跟擔架一起上了車,曲翎溪猶豫了一下也跟着上了車,沈梓澤自然也陪着她。
還是來時的車隊陣型,其他的保鏢車把這輛車護在中間,平穩快速的向着莊園飛奔。
曲翎溪擔心的蹲在葉辰的身邊,看着他額頭上豆大的冷汗一顆顆落下,他緊閉着眼睛,不時還會發出壓抑的痛呼聲。
看着永遠都是那麼高高在上的葉辰,第一次露出這種脆弱無比的模樣,曲翎溪的心就像被刀子在一片一片割的生疼。
擡手爲他擦了擦冷汗,曲翎溪湊近了葉辰的耳邊:“葉辰,能聽到我說話嗎?馬上就到莊園了,我會救你的,你不要有事,不會有事的。”
曲翎溪的手貼在葉辰的臉龐上,想要撫平的眉間的皺起。
路上一個顛簸,車子跟着一晃,曲翎溪同樣被震得差點摔倒,葉辰更是悶哼了一聲。
“開穩一點!”曲翎溪大聲叫道。
“是是。”司機連聲點頭,默默擦了一把冷汗。
真沒想到看起來溫婉的大小姐嚴肅起來還真有幾分老大的風範在裡面。
曲翎溪又看向葉辰,他竟然睜開了眼睛。
“葉辰?!”她驚喜喚道。
那雙熟悉的淺灰色眼眸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裡面卻似乎沒有焦距。
“葉辰……你聽的見嗎?”曲翎溪壓低了聲音問道。
葉辰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暗光,又閉上了。他劇烈的喘息了幾下,嘴裡忽然吐出血來。
他是平躺着的,吐出的血就順着嘴角流了出來。
曲翎溪更是慌了神,伸手就去擦拭,怎麼擦卻都擦不乾淨,自己的兩隻手都沾滿了血。
沈梓澤趕忙拉住曲翎溪的手,認真的握住:“大小姐,你別太擔心。”
他看了一眼喀秋莎,“還是讓專業人士來,喀秋莎?”
被迫陷入這種壓抑的修羅場中
,喀秋莎望着車頂翻了個白眼。
還是接過了沈梓澤遞來的手帕一邊擦血,一邊作爲一個醫生稱職的解釋道:“嗯嗯,沒事,內出血的血嗆到了喉嚨裡,他也沒清醒,就是……反正就是沒事了。”
喀秋莎暗暗心驚,葉辰方纔的情況,是身體已經陷入昏迷的狀態偏偏意識上強迫自己不能這樣。
精神力的強大,可想而知。
被沈梓澤溫熱的大手握住,拉回注意力,曲翎溪才發覺自己的失態。
但是,葉辰在自己面前倒下,她就完全慌亂了,手顫抖的不受控制。
“你……放手,弄髒了你的手。
沈梓澤怎麼會在乎這個,看着曲翎溪的失魂落魄,他滿眼都是心疼。
他捧住了曲翎溪的臉頰,溫柔的看着她一字一字的說道:“你看着我,他受傷是意外,不是你的錯,我們會治好他的。”
“謝謝你。”
曲翎溪點點頭,仍舊轉過頭去看葉辰,忽然想到之前他抓着自己手腕不放的情形。
她主動的去握住了葉辰的手,卻沒有得到一絲的迴應。
“開快一點。”曲翎溪忍不住向司機喊道。
來的路上沒有感覺,回去的路上才覺得時間過得格外緩慢。
終於回到莊園,曲翎溪感覺過了一年。
慶幸的是葉辰的生命體徵平穩,只是扭曲的表情顯示了痛楚。
在路上的時候沈梓澤早就打回了電話回來說明情況。莊園裡一切早就準備好了,車子進了大門,一路暢通的開到了醫療室外,直接把葉辰送了進去。
“你進去也做不了什麼,血淋淋的還會被嚇到。”曲翎溪要跟進去,被喀秋莎勸在了外面。
沈梓澤也是同樣的態度:“我先陪你回去清理一下換身衣服,你這個模樣,一會兒讓伯父和昊天看到了也會擔心的。
曲翎溪這才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身又是血又是灰塵的,的確看起來有些嚇人,隨即點了點頭。
走前抓着喀秋莎認真叮囑:“我馬上就回來,我知道你不會騙我的,他會沒事的。”
“沒事沒事,我用自己的命保證。”喀秋莎死命的點頭。
曲翎溪終於被沈梓澤帶走,喀秋莎才呼出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我擦,差點被悶死。看不出來小蝴蝶對葉辰的感情這麼深。”
吐完槽,喀秋莎乾淨去換衣服消毒處理好自己,進去裡面的手術室幫忙,不動手也得用眼睛全程盯着。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她可是保證過沒事的,萬一真出點什麼事情,小蝴蝶絕對會找你算賬不可。
她剛走進去,就聽到葉辰冷冷的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曲•翎•溪•呢?”
天了嚕,居然又醒了!
呆了一下,喀秋莎立刻回答:“她去換衣服了,馬上就回來。”
給葉辰治療的那個醫生是莊園裡的首席,只不過不懂中文,一邊吩咐着助手們按住人,一邊對進來的喀秋莎吼着幫忙。
好在問到了曲翎溪的下落,醒過來的葉辰終於再次安靜下來了。
終於結束治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
醫生、一屋子助手,加上喀秋莎全部都是一身大汗,比打架鬥毆一場還要累。
葉辰堅決要求不用麻藥,他們佩服是很佩服,但是治療起來心裡壓力也很大的啊。
這種治療不值是傷者痛苦,醫生也同樣的心驚膽戰。
“我很佩服病人的意志,不過下次這種治療不要叫我了。我已經老了,心臟不好。”臨走前,莊園裡的首席醫生拍着喀秋莎的肩膀感嘆道。
喀秋莎嘴角又是一抽,很想說她也不想給這種傢伙治療。
她最後一個走出了門,早就等在外面的曲翎溪立刻迎了上來,匆匆沐浴換了衣服,她的頭髮還是溼漉漉的。
“怎麼樣了?”曲翎溪盯着喀秋莎。
“我說了沒事的,就是他不肯用麻藥,過程痛苦了點。”喀秋莎坦誠說道,”而且,他還一直反覆念着你來着,來來去去就一個意思……”
曲翎溪是個負心漢,葉辰就是那被拋棄的苦逼下堂妻。
喀秋莎默默吞下最後一句話,曲翎溪已經等不及的衝了進去。
“他說什麼了?”問出的是沈梓澤,曲翎溪進去了,他卻沒有跟着。
“他說曲翎溪你死定了,曲翎溪你這個該死的,曲翎溪你是個混蛋,曲翎溪我不會放過你的……”喀秋莎白他一眼,“你就放心放小蝴蝶一個人這麼進去?裡面那個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肉食性動物,分分鐘要宣誓自己領地的那種。”
沈梓澤望着那扇門,久到喀秋莎以爲他不會說話了,才緩緩的說了一句:“我不放心又能如何……”
喀秋莎一愣,看着沈梓澤微笑的眉眼中,帶着說不清道不明的深意。
忽然覺得有些語塞,是啊,不放心又能如何呢?
現在小蝴蝶眼裡只看到葉辰,沈梓澤跟進去,除了痛苦的看着那兩個人,還能把人硬拉走不成。
換了是她,倒是會這麼做。
喀秋莎搖着頭,嘆氣:“如果小蝴蝶從小就被找回來該多好。”
那就沒有葉辰什麼事了,從小在父親哥哥身邊的長大,跟這樣完美的守護者青梅竹馬的在一起,怎麼可能會不動心?
沈梓澤聞言垂下了眼眸,掩蓋住脣角露出的一絲苦笑。
曲翎溪一腳踏進屋子,空氣裡滿滿的消毒水跟血腥氣,讓她皺起鼻子。
葉辰躺在白色的牀單上,右肩膀上打上了石膏還有護臂,白色的繃帶纏住了上半身,手背上帶着點滴。
一雙眼眸冷冷的望着走進來的他,失去血色的薄脣勾起了弧度。
他的聲音帶着低啞,說道:“過來,曲翎溪。”
曲翎溪一步步的走了過去,垂着頭不敢跟他對視:“……你怎麼樣了?”
“擡頭,看着我。”葉辰繼續命令,看她垂着頭不動,語聲裡更添了幾分虛弱:“你想讓我多說話而死嗎?”
“我沒有。”曲翎溪立刻擡了頭,對上那雙深沉的眼眸,又扭過頭去:“你沒事了吧,謝謝你救了我,我會讓人照顧好你,送你回國。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