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這樣的,我不要解脫,我也不想解脫,這些年來,我已經習慣了公主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與慧娘,並不是公主你想的那種關係。”
“只因我們時常在一起討論琴棋書畫,又是打小一塊長大的,下意識的便覺得這便是青梅竹馬。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也一直都是規規矩矩的。”
“家裡的長輩都認爲我們應該是一對,那時候我也沒有想太多,並沒有特意的去澄清和否認。在我看來,我和慧娘算得上是無話不談的知心朋友。”
“我本來就是個慢熱清冷的性子,娶妻生子對我來說並沒有什麼概念,如果讓慧娘當我的妻子,我也不會抗拒,因爲我覺得,不會有其他女人比慧娘更明白我,更瞭解我。”
“直到後來遇見公主,您完全拋卻了女子的矜持,不顧一切地追求我,無疑是讓我震撼的,也打破了我原本安寧平靜的生活。”
“我從來沒有見過像公主這麼灑脫豪放的女子,剛開始的確是嚇着了,我是個傳統的男人,我的家教,我的思想,我的生活,都不允許出現公主您這樣的異類。”
“可久而久之,我竟覺得公主您非常的有個性,您的行爲舉止完全衝破了這個世俗的桎梏。其實那個時候,公主您就在我的心裡生根發芽了。”
“跟慧娘在一起,是覺得合適而平淡。可和公主在一起,更多的是衝動和熱血。”
“只是後來慧娘無端地被母后賜死,薛紹以爲是公主從中斡旋,所以薛紹的心裡便多了一層逆反的情緒,覺得公主你是個刁蠻任性,不擇手段的女人,故而先前纔會對公主諸多挑剔和冷淡。”
“我知道自己沒有能力爲慧娘報仇,便只能想到這個法子來折磨公主了。現在想想,薛紹實在是太幼稚可笑了。我總是一副超然物外的模樣,覺得看人看事都很通透。”
“可到了最後,我竟不知慧孃的好,不過是一種表象,她竟然會是敵國的細作,她就這樣隱匿在我的身邊,一面和我相交甚篤,一面卻利用我收集朝廷情報。我,我真是後知後覺,竟不知公主在這背後爲我受了這麼多委屈,薛紹實在是枉爲人夫啊。”薛紹目光哀涼蕭然地看着太平,一面痛陳着自己的不是,一面將自己對太平掩埋的情感全都說了出來。
“是嗎?”太平一副毫不在乎的模樣,只是淡淡地哼了一聲,“那如果慧娘不是什麼細作,而就是因爲我的關係才被母后賜死的呢,你今天還會追上來嗎?”
薛紹明顯地愣了一下,有些錯愕地看着太平,一時間沒有回答她的話。
太平苦楚地笑了笑:“看吧,我就知道你對我並沒有什麼夫妻之情,你今天追過來,不過是出於我救了你們薛家滿門的恩情,你只是躲不過良心上的譴責而已,跟愛情一點關係都沒有。”
“薛紹,本宮告訴你,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也不需要你這樣假惺惺的來憐惜可憐我,吐蕃也許會很苦,但是我相信我在那裡一定活得比在薛家要好,本宮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找到那個真正懂得和我攜手共進退的人。
本宮不是那種挾恩圖報之人,你也不要有什麼好愧疚的,更不需要說這些話來哄我,這是在侮辱本宮,不要讓本宮覺得曾經愛過你是一件很可笑諷刺的事情,本宮言盡於此,我們就此相忘天涯吧。”
說
完這番話,太平已經颯爽利落地轉過身,身子輕輕一縱,踏上馬鞍,坐到了馬背上,一揚馬鞭,策馬奔騰而去,捲起一地狂沙。
薛紹半天才反應過來,跟着上了馬,奮起直追。
“OK,很好,很好,情緒很到位,表情也很真實,非常不錯,這場戲不錯。”導演喊了一聲咔,這幕戲至此算是拍攝完畢。
工作人員也停止了鏟沙子的動作,攝像師跟着停止了在滑椅上拍攝馬匹狂奔的鏡頭。
馮雲晨與太平相視一笑,彼此心領神會,算是慶祝他們之間的默契讓所有的場景都能一次過。
“到底是從前合作過的熒幕情侶啊,默契指數真是高。看你們兩個剛纔認真投入的樣子,我可以肯定咱們這部戲一定能夠再創輝煌和歷史的。”製片人吳瑞很是高興地衝着太平和馮雲晨豎起了大拇指,長長地吁了口氣。
“那當然,我們沁姐拍的片子從來沒有撲街的,無論是收視率和網絡熱度,都是非常棒的。這次是沁姐和雲晨哥六年後的合體之作,不火都難。”丁琳也很是自得地附和,一臉的驕傲。
“晨雪夫婦一出手,虐死天下單身狗。”有劇組人員跟着一塊起鬨,看樣子,期待這兩個演技派的偶像再度合體是很多觀衆心目中的夢想。
太平臉色微微一變,帶着點小小的尷尬,無意的撞上了馮雲晨投來的柔和溫軟的目光。
馮雲晨一臉悠淺地望着太平,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他在最青春衝動的年紀遇到了如詩如畫的她,從此將暗戀的情殤埋藏心底。
他們之間的愛情,僅始於戲劇,止於現實。
他們在戲裡愛得死去活來,轟天動地,然而戲外,她有她的山間明月,心中清泉,有她不能割捨忘懷的愛情故事。
他在她的生活裡,從來都只是一個旁觀者。
她可以和他分享她的心事,可以在他面前毫無保留地坦誠自己對祈慕寒瘋狂的執愛,她甚至懇求自己能夠當他們之間的月老。
她卻不知,她每說一次心事,他的心情就要沉重幾分,像越堆越厚的雪,冷涼而清寒。她不厭其煩地在自己面前說起祈慕寒的時候,他的心情是落寞而空洞的,可他卻得強顏歡笑地爲她加油鼓勁。
他們之間的關係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初戀是每個人心中一壺埋在桂花樹下的烈酒,時間彌久,味道不散,更加濃厚。
可他也明白,朋友妻不可欺,這本就是一段無望的感情,那就好好地將它收起,是痛苦亦或是快樂都獨留自己品嚐。
如今她幸福圓滿,他也不會無故打擾,看着她穩穩的幸福下去,他也是快活的。
他們還有這樣的合作機會,本就難得。
這世上有多少求而不得的感情,比起那些,他也算是幸運的,至少他可以牽着她的手,在戲裡演繹一段蕩氣迴腸的愛情故事。
他該知足了,不是麼?
太平緩緩地吐了口氣,便要翻身下馬。
豈料,那馬不知何故,突然前蹄高高揚起,發出一聲嘶鳴,險些將太平從馬背上給震了下去。
好在太平不慌不忙,及時地抓住繮繩,穩住了重心。
緊接着,那駿馬竟然掙脫了繩索,馱着太平一路瘋狂地朝前方疾奔而去
,險些撞到前方的劇組人員。
而就在太平被馬發狂帶跑的同時,馮雲晨第一個反應過來,跟着一打馬鞭,風馳電掣般地緊跟而上,英姿颯爽,利落乾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卻是讓整個劇組傻了眼,他們完全沒有想到駿馬會突然失控發狂。
“沁沁。”葉馨一臉驚慌失措地看着被馬帶走的太平,只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在發抖。
“沁姐。”丁琳跟着大喊起來,一邊看了看四周,“快去救人啊,快。”
“對,對,趕緊着開車追上去。”吳瑞跟着說道,一邊領了人趕緊上車,丁琳和葉馨兩人急急地上了祈武的車,一路朝着太平被帶走的方向追了過去。
“沁雪,拉住繮繩,試試看能不能讓它停下來。”馮雲晨與太平隔着一段距離,看着太平在馬背上顛簸,整顆心也跟着一顫一抖起來,一邊大聲地指揮着太平。
“不行,我拉了繮繩,根本就停不下來。這馬受驚了,不知道怎麼回事。”太平緊鎖眉頭,一邊高聲迴應着他。
好在自己打小就練過騎馬,所以即便是出現這樣的意外狀況,她也不會顯得特別的驚慌和害怕。
“沁雪,那你坐好了,你別害怕,我馬上過來救你,你要堅持住,一定要坐穩了。”馮雲晨咬了咬脣,雙腳用力地夾住馬肚子,將馬鞭抽得更快,急速地朝着太平追上。
“我知道,我已經在很努力地控制它了。你放心,我還支持得住,不用擔心我。”太平努力地平穩自己的心緒,一邊迴應着馮雲晨。
“快點追上去,快追,他們都跑遠了。”丁琳坐在副駕駛旁,一邊催促着祈武把車開快一點。
祈武神情嚴肅,將速度提到最高檔,他的心情一點都不比丁琳要輕鬆多少。
少爺將保護少夫人的重責交給了他,可現在少夫人卻出了這樣的事故,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的話,他要怎麼跟少爺交代。
因爲是在沙漠地區,車子開在沙地裡,免不了有些打滑,速度也不像平常那般飛快,只一會功夫,太平和馮雲晨便遠遠地將他們的車子拋在了後頭。
太平拉緊繮繩,多次試圖將馬停下來,無奈都是以失敗告終。那馬彷彿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亡命地朝前奔飛而去,好幾次都要把太平從馬背上甩下來,看得後邊的馮雲晨一陣心驚肉跳。
烈馬馱着太平一路狂奔,連續上了幾個沙丘,一點都沒有要停歇下來的意思。
而前方,是一段長陡的下坡路,一個不留神的話,隨時都有被甩下來的可能。
馮雲晨面色愈加的冷凝起來,急速地策馬奔騰,漸漸地縮短了他與太平之間的距離。
越到後頭,太平越感烈馬的不受控,它的奔跑節奏變得越來越紊亂,整個狀態顯得非常的狂躁焦亂。
眼見着便要衝到前方的下坡路段,太平更是不敢懈怠大意,抓緊了繮繩,身子往前躬傾,以防隨着下坡的衝力被馬給甩出去。
陡然間,那烈馬發出一聲嘶吼,四蹄忽然間朝下一跪,太平只覺得身下好像有一股特殊的力量將他們往下拉,低頭一看,駿馬卻是陷進了流沙裡,很快的,流沙也迅速地將自己淹沒包裹,太平雙手高高舉起,試圖掙脫出來,可是下面似乎有什麼東西在拉扯她,讓她完全沒有反抗的能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