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神父唸完了祈禱詞,衆人紛紛由教堂內退出來。
最先出來的,是抱着莫銘天的薄遠封。
莫銘天小小的身子趴在薄遠封肩膀上,臉埋在其頸間,只露出兩枚紅通通的眼圈兒。
後面是莫桐相攜着巧玲姨,兩人也都紅着眼圈,相挽無語。
再後面是陸怡寧和龍硯,雖然已步下臺階,卻依然向內頻頻回顧。
一行人在教堂門口站定,儀仗由內擡出一架水晶棺,裡面躺着宛然若睡的林瓊。
緊跟着,又一架水晶棺被擡了出來。
衆人在看到這個副水晶棺的時候,在場的幾個女人都禁不住掩脣輕泣。
“遠封大哥,您載巧玲姨和小桐先回家吧,我和怡寧陪着去殯儀館辦手續就行。”龍硯說話時,將車鑰匙遞給陸怡寧,讓她先去取車。
薄遠封輕輕點頭:“舉行葬禮的時候記得提前通知我們。”薄遠封說完,一手抱着莫銘天,另一隻手挽扶着巧玲姨向停車場走去。
龍硯點頭,目光落在莫桐哭花的妝容上,此時的莫桐,目光依然凝望着遠遠的,正在被擡上殯葬車的龍墨的水晶棺。
“小桐,今天,謝謝你!”
莫桐輕輕搖頭,此時的她,也不知該跟龍硯說什麼,垂下眼簾,緩緩向薄遠封停車的地方行去。
多半是哭的累了,莫桐走近車子的時候,原本趴在薄遠封懷裡的莫銘天已經在車後座上睡熟。
巧玲姨和薄遠封在車外說話,看見莫桐走過來,薄遠封掏出車鑰匙準備上車。
無意中擡眸,卻頓住了手。
莫桐和巧玲姨見薄遠封的表情,皆感微驚,轉回身看時,才發現,身後竟站着龍老爺子和眼圈微紅的芯蘭。
“龍伯伯”薄遠封收起車鑰匙,走過去跟龍老爺打招呼。
莫桐挽扶着巧玲姨也走了過去。
幾人見面,還未開口,巧玲姨先怒目斥道:“龍華,你可真夠狠的,連兒子最後一面都不見!”
龍老爺子沒開口,微垂的目光緩緩擡起來,直落在莫桐臉上。
莫桐的目光剛解除到龍老爺子的神情,突然一怔,她感覺眼前的老人才幾天不見,感覺突然蒼老了很多。
龍老爺子目光望着莫桐,淡淡開口道:“小桐,今天的事,我都親眼看見了,謝謝你替龍墨做的這些!”
莫桐搖頭:“比起龍墨以前對我和天天的照顧,我做的這些,實在算不了什麼。”
龍老爺子聞言,又緩緩垂下眼簾。
巧玲姨聽他這麼說,冷冷淡淡道:“你先前不是跑去找小桐退婚麼?還跟我說那些話,現在又跑來道謝!小桐也不是衝着你的面子做這些的。”
巧玲姨說完,牽着莫桐的手轉身:“小桐,咱們走,不理這個老固執!”
“巧玲,龍華他……”芯蘭正欲開口,卻被龍老爺子輕輕扯了下手臂。
芯蘭的目光移向身邊的龍老爺子,卻見他眼中顯出平日罕見的……愧色。
“小桐,關於退婚的事,對不起!”
龍老爺子此話一出口,不但莫桐,包括芯蘭,巧玲,和薄遠封在內,所有人都驚詫地愣在當地。
龍老爺子叱吒商界一輩子,什麼時候跟人道過謙?更何況還是個晚輩。
莫桐原本剛走至車邊,聽見龍老爺子這句話時,緩緩轉回身,卻見龍老爺子已經被芯蘭挽扶着,慢慢走向車子。
她突然感覺龍老爺子原本挺直的腰桿,此時卻顯出幾分岣嶁。
以前,除了從身份上的尊重,莫桐從來都沒拿龍老爺子真正當一個老年人,他的精神從來都是那麼的旺盛,健朗。
而此刻,莫桐真的感覺到,眼前這個男人不管他曾經多麼強悍,卻是真的老了。
從教堂回家的這一路,車裡的幾人誰都沒開口講話,直到車子駛進碧綺莊園,管家迎出來,拉開車門的時候,看見巧玲姨微微一愣。
“吳伯,先把天天送回房間。”
吳伯答應着,從薄遠封懷裡接過莫銘天,轉身向樓上走。
薄遠封,莫桐和巧玲姨三人沉默着,同時向沙發走去。
在沙發上坐定,莫桐呷了口果汁,忍不住開口道:“巧玲姨,您是怎麼知道今天……”
話還沒說完,莫桐就接受到了薄遠封警告的眼神,可是……已經晚了。
巧玲姨美麗的繡眉一蹙,怒道:“你們兩個,越來越目無尊長了!這麼重要的事兒,連個電話都不給我打,你們心裡還有我這個長輩嗎?
你們是不是嫌我老了?說話也不中用了,所以,說不說也都無所謂了!”
莫桐聽巧玲姨這麼說,心裡泛起一陣內疚,小聲道:“巧玲姨,您想多了,我和遠封也是想着龍老爺子都說不來,所以……”
巧玲姨聞言,更顯失望道:“原來,我在你們心裡,居然跟那兩個老頑固是一道而的!
你們也太不瞭解我了?我什麼時候跟他們一樣過?”
巧玲姨說話時,竟委屈地紅了眼圈。
薄遠封見狀,對莫桐輕輕搖了搖頭,在巧玲姨身邊坐下,攬着她的肩膀乖哄道:“我們當然知道您,跟我爸和龍老爺子這倆老頑固不一樣!
何止是不一樣,那簡直就甩他們好幾條街,他們跟您,根本就沒可比性!”
巧玲姨聽見薄遠封這麼說,知道他是故意的,伸手在他胸前定了一。
忍不住笑嗔道:“就你這猴兒崽子會耍滑頭,關鍵的時候想不起我,時候跑來唱好聽的!哼!幸好還有天天這個小天使給我當眼線!”
薄遠封和莫桐見此情景,忽視一笑。
人老了,果然跟小孩子一樣,得經常哄着。
巧玲姨也在碧綺莊園住了下來,薄遠封和莫桐都清楚,她是爲了等着參加龍硯的葬禮。
隔週,薄遠封接到龍硯的電話,得知了葬禮的具體時間和地點。
雖然龍氏是國際知名的商賈望族,可龍墨的葬禮卻辦的莊重而簡單。
按照龍墨的遺言,林瑤與他同葬入一個墓地。
龍墨先前持有的公司股份,依然劃歸至龍老爺子名下,而他所有的私人財產,全部作爲善款,折現後捐贈給兒童基金會。
令莫桐意外的是,龍老爺子雖然沒有與衆人一同參加葬禮,卻是在衆人都離開後,帶着一束潔白的菊花出現在墓地。
由芯蘭陪着,靜靜地站在龍墨的墓前,什麼都沒說,只靜靜地望着墓碑上,黑白照片中,龍墨依然溫和的笑顏。
莫桐在家裡休息了幾日,原本打算去劇組開始工作了,卻意外又接到了龍硯的求救電話。
“小桐,怡寧突然消失了!”
聽見龍硯這句話,莫桐愣在原地半晌沒反應。
“消失是神馬意思?她不是在你家的公司乾的好好的嗎?”莫桐反問。
“是乾的好好的,可是前兩天我爸去了趟公司,她人就再沒來過,我爸每天逼着我去上班,我都快瘋了。”
莫桐笑了笑:“是不是你們家又哪兒得罪怡寧了?她的脾氣可不像我,性子烈着呢!”
“天地良心,現在公司裡面一堆事兒要人來做,我每天恨不得把她捧在手心裡伺候着,就爲她能安心在公司做事。
可我前天剛回了趟美國處理點醫院的事兒,今天回來就聽秘書說,她居然消失好幾天了。”
莫桐瞭解陸怡寧,她不會是做事這麼不負責的人,突然玩失蹤,其中必定有緣故。
狡黠一笑,莫桐故作無奈道:“女人心,海底針,至於怡寧她心裡怎麼想,我就揣不透啦!你自己好好琢磨琢磨吧!”
薄遠封正巧由旁邊經過,聽見莫桐窩在沙發裡打電話,便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龍硯一聽,急道:“你不也是女人嗎?她心裡想什麼你該清楚纔對吧!”
莫桐笑道:“女人跟女人也不一樣呀,你就說你跟遠封,能一樣嗎?”
莫桐說完,還特地瞄了眼身邊正捏着果叉吃黃桃的薄遠封。
薄遠封側目看了眼莫桐,挑了挑劍眉,表情意思:我居然也有躺槍的時候!
電話裡的龍硯被質問的徹底無語,莫桐一心軟,壓低了聲線道:“偷偷告訴你一招兒,好女怕纏郎,你悟性好,懂得啥意思哈!”
莫桐掛上電話的時候,突然感覺旁邊傳遞過來一陣灼熱,轉過臉看向身邊的薄遠封,發現他正目光灼灼地注視着自己。
“你……這表情怎麼跟發*情的公狼似得?”莫桐下意識嚥了咽口水。
“你剛纔說什麼?好女怕纏郎?那我是不是也要纏一下!”
薄遠封說完,話音還未落,手已經探向莫桐衣衫底襟。
莫桐根本來不及躲,整個人已經被箍進薄遠封懷裡,熾熱的吻跟着壓下來。
“唔……還在客廳呢,被天天看見怎麼辦!”莫桐邊說着,邊緊緊握住薄遠封充滿獸性的魔爪。
薄遠封聽見莫桐這麼說,突然站了起來。莫桐慌亂地爬起來,心裡還納悶他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聽話。
跟着感覺腰間一緊,整個人被薄遠封騰空抱起,望肩膀上一扛,向樓梯口走去。
甩上房門,薄遠封把莫桐往大牀上一丟,跟着整個人便壓了下來,可脣剛碰觸到莫桐柔頸間的肌膚,手機卻突然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