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電話的時候,她說的很模糊,顧霆宣也就沒有多想,等進到包廂,看到已經等在那邊的劉國軍,顧霆宣不易察覺的皺了皺眉。
劉國軍起身,迎上前和顧霆宣握了握手,“霆宣,昨天都是薇然不好,什麼也不說了,今天我做東,想吃什麼隨便點。”
顧霆宣好笑的看着他,問:“劉總客氣了,我顧霆宣雖然出門不愛帶錢,但也用不着劉總請客。”
劉國軍臉上一白,趕緊解釋:“霆宣,這你就誤會我了,我純粹是爲昨天薇然做的事向你道歉,沒別的意思。”
顧霆宣完全不給面子,冷冷道:“最好是這樣。”
劉國軍什麼時候被這麼當面甩過臉色?可他家自從那個項目賠了錢,就一直不順,甚至還影響到了其他方面的投資和盈利。能想的辦法也都想了,始終都沒有人能幫得上忙。
無奈之下,只能想到顧霆宣。可偏偏這個不爭氣的女兒,居然在這種關鍵時候和顧霆宣吵架了。
“是我管教無方,我自罰三杯,霆宣你看在咱們兩家這麼多年的交情上,就不要介意了。”
他是長輩,當先放低姿態,再加上顧夏峰和柳玉桂都對劉薇然很親近,就算顧霆宣心裡有什麼,也不好當面駁他的面子。
再怎麼說也還年輕,顧夏峰一天還在,顧霆宣就翻不出天去。
劉國軍三杯下肚,臉上滿是一切盡在掌握的欣喜,完全沒注意到顧霆宣看劉薇然的目光有多冷。
而劉薇然,本就因爲劉國軍故意相讓,坐在了顧霆宣的身邊。這會,周遭的低氣壓瀰漫,她哪裡感受不出來?
只是家裡的事,她心裡也有數,劉國軍這麼低聲下氣是爲了什麼她很清楚,不可能拆臺。
顧霆宣對這樣的局面深感煩躁,他本來還想再等等,看看劉薇然有沒有什麼話說的,現在卻是一點也不想等了。
“劉總,據我所知,劉氏集團這段時間遇上了點小麻煩是嗎?”
劉國軍臉上一僵,“確實……有些麻煩,不知道顧總……”
“霆宣”變“顧總”了,顧霆宣冷笑。
“咱們都是生意人,現在也是私人場合,就不用搞那些虛的。需要多少,劉總直言就是。”
顧霆宣的直接讓劉國軍心裡很不是滋味,可現在畢竟是他在放低姿態求着顧霆宣,就算心裡明知道顧家真正的當家人還是顧夏峰,也不敢表現得太直接。
顧夏峰幾年前就已經退居幕後了,除非顧霆宣有什麼狀況,否則他根本不可能出來主持局面。
“霆宣,你看咱們兩家這關係一直都挺好的,我們做父母的,也都挺看好你和薇然。這次我們家遇到難處了,你幫幫我們,將來顧氏遇到難處,我們劉氏也不會獨善其身。生意嘛,本來就是你幫我我幫你,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顧霆宣聽出來對方的寒暄之意,“的確是這個道理。”
劉國軍自進門就沒得過好臉,見顧霆宣好不容易鬆口了,似乎有點動容,連忙就給劉薇然使眼色。
他也是商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很清楚檯面上和檯面下的區別。
檯面下的利益糾纏,時時刻刻都在影響着檯面上的,可檯面上的,卻不一定能影響到檯面下的。
顧霆宣先是電話裡直言給一個小時,接着又是絲毫不給他面子,對劉薇然也是冷冰冰的,劉國軍哪裡還不知道顧霆宣的意思。
恐怕這頓飯結束之後,就一切都結束了。
劉國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連忙打感情牌,同時給劉薇然使眼色。
顧霆宣也的確像是吃這一套。
“霆宣啊,薇然她媽去的早,我就這麼一個女兒,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多擔待。來,我再敬你一杯。”
劉國軍說着,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顧霆宣這次卻沒有陪着喝,淡淡掃了一眼劉薇然。
劉薇然緊張的看着他。
劉國軍今天約顧霆宣是爲了劉氏的資金缺口,劉薇然清楚得很,本來也就沒報什麼希望。沒想到到了最後,竟然開始幫她了。
欣喜之餘,都顧不上去看劉國軍的臉色,只顧着滿臉嬌羞的看着顧霆宣。
然而,顧霆宣卻擺了擺手,淡淡道:“劉總誤會了,我說是這個道理的意思,和劉總理解的不太一樣。”
劉國軍心裡一緊,“那霆宣你的意思是……?”
顧霆宣正色道:“劉總說到我們兩家的關係,說我幫你你幫我,我覺得劉總說的很對。”
“所以……”
“所以,我們顧氏資金雄厚,至少數年間不用擔心資金漏洞的問題,那劉氏這次就算有事,我們又爲什麼要幫忙?“
“顧總,商場如戰場,有些事……”
“只有能力不足的人才會把自己搞到這種左右爲難的境地。”顧霆宣起身,整了整衣服,“劉總,今天飯局之前,我已經聽說了,所以我很清楚劉總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就憑我們兩家一直以來的關係,我可以答應幫你,你要多少,我就幫你填多少。但是,只這一次。以後,麻煩劉總管好自己的女兒。我兒子還在等我,就不奉陪了。”
劉國軍知道,顧霆宣就算不念舊情,這一次既然答應了一起吃飯,就一定能幫忙填補資金漏洞。
只是他看到他有所軟化,以爲劉薇然的感情有戲,纔想着先幫女兒說話。
畢竟,穩固的感情所帶來的利益,是遠遠超過這一頓飯的。
最後大不了就是捅破這層紙,倆人關係告吹,那也不會影響這一次的事。反正沒什麼損失,索性試一試。
但是,當他聽到最後一句,眼睛不禁睜得老大,下意思喃喃道:“你……你恢復記憶了?”
劉薇然也懵了,完全沒反應過來的愣在原地。
那句話說的太自然了,隨口而出,就像是……真的恢復了記憶。
顧霆宣皺了皺眉,感覺有什麼東西在眼前一閃而過,卻抓不住一樣,頭毫無預兆的疼起來。
踉蹌了兩步,顧霆宣扶着凳子坐穩。
劉薇然見狀,趕緊上前攙扶,卻在觸碰的瞬間,被對方牢牢抓住了。
顧霆宣因爲忽然而來的頭疼視線模糊,朦朦朧朧看不真切,只覺得那是自己最熟悉的人,情不自禁就叫出了聲:“暮暮……”